太后眯起眼睛,好似回忆着久远的记忆。
“没有悔恨的吧?想杀你,我一直如是。”太后轻笑一声,说道。“谁让你是秋承储的儿子呢?我不要他的孩子,他令我恶心!”
太后脸上露出厌恶之极的表情,仇怨瞬间爬上她的心头她的眼眸。
“你本来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你是不应该存在的,而你却活着生下来了,我能不杀你么?”太后看向龙胥,也带着厌恶。
龙胥喉头一动:“告诉我理由!”
他的拳头捏紧,声音也低沉,他一直在告诉自己,是自己的母亲误解了自己,一切都是一场误会,可是没有想到,回事这般结局。
“当初,我与凉笙早已经托付终身,我们两家也已经有了婚约,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我以为我会成为世界上最美丽最欢乐的新娘,然而,秋承储却要选妃,地方官府将我画像上报了去,并且还被钦点了……一切都是那么可笑,两府不能与皇恩对抗,那个官员强抢我入宫,甚至以凉笙作为要挟……你可知道我有多恨?”
太后咬牙切齿,当初的一切,历历在目,她仿佛看见了凉笙跪在地上声声哀嚎。
“我爱凉笙,我恨秋承储,我要与凉笙结婚生子,那个人不是秋承储!所以,就在入宫的第三天,我就以回娘家为由,与凉笙一夜缠绵,珠胎暗结……”
“那个人就是秋离骓?”龙胥心中震撼莫名,脸上却是毫无表情。
“不错,生下了他,我高兴莫名,秋承储一定不知道他最爱的儿子是别人的,哈哈哈……秋承储对我更是百般照顾,几乎每天都来我的荷华殿,谁知,我竟然再一次怀孕了!我不要他的孩子!我怎么可以背叛凉笙?我买来红花要杀死这个孩子,可是没有想到药量不够,并没有打掉这胎儿,也从那以后,我的身边就专门有一个太医跟随,不管我用何种方法,都难以杀掉这个孩子!
十月怀胎,这十个月我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等这个孩子终于生下来了,我终于灵机一动,买通了观天司,让他以妖孽、霍乱家国为由,务必要处死这个孩子!为了增加可信度,我还让自己不断遭受‘血光之灾’,终于,他信了,哈哈,他信了……”
太后说起那段日子,整个人似巅似狂,这是她最悔恨的记忆,最肮脏的日子,她埋葬在心底,现在,终于入决堤之水涌动不休。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龙胥缓缓闭上眼睛,他眼睛在疼,鼻子是酸,他多想哭一场,可是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哭声毫无用场。
他看见自己的母亲只对自己的兄长百般爱护,而自己却要遭受各种杀孽,为何就这般不公平?
原来不公平的,是上天对于每一个人。这个女人虽然可恶,可也可怜至极。到底是谁的错呢?是谁错了,都已经遭到了报应了。
“杀我呀,你杀我呀!你 不是要报仇么?你来呀!”
太后是真的疯癫了,摇摇晃晃似醉酒,眼神之中却没有任何情感,那里一片死寂。
在龙胥八岁那年,逃离出皇宫,也是那一年,太后对秋离骓也不再如往常一样爱护有加。真要杀戮也好,却终究是十月怀胎的孩子。
恨,也是一种情感。
龙胥不知道是怎么走出荷华殿的,鬼面獒朝着一动不动的翠心吠叫,这畜生是又饿了。
子姜默不作声的跟随在龙胥的身后,他不参与龙胥这个时候的任何决定,这是他自己的决定。他只会陪着他,静静的在他身后,让他知道,即便是全世界都抛弃了他,子姜还在。
如梦中人,不知今夕何年,晃晃悠悠走到宫门,却看见邵车两家,少言墨脸上煞气满布,一点也不像是那个温文儒雅的天下第一人。
子姜上去询问是怎么回事,天机子拉开了前方邵车的帘子,龙儿面无血色的平躺在里面,而渃兰则担忧的一直抹泪照看。
“这是怎么回事?”子姜虽然不喜欢龙儿,却也知道龙儿存在的意义,顿时大惊,高了声音问道。
龙胥好似被这陡然一喝惊醒,上前一看,顿时如被鬼神摄取了心神,倒退了散步差一点跌坐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
子姜扶起龙胥,龙胥却一把抓住少言墨的手臂,怒喝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回保护好她的么?为什么现在会这样?为什么?”
少言墨被摇晃的晕眩,放开龙胥,同样没甚好脾气,道:“这件事情最好问你,秋离骓为何会突然中毒?”
“他中毒与龙儿何干?就是他死了也不足惜!”龙胥咆哮道。
“少主为了救秋离骓,以自身血脉为代价,强行融合血玉龙珠,救活秋离骓!”少言墨冰冷的看着龙胥:“若非你横插一脚,少主现在就应该彻底与皇宫断绝关系,回到蓬莱仙家快乐一世!是你害了他!”
“是我害了她?”龙胥神智一懵,喃喃自语起来:“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龙儿!”
子姜心疼的将龙胥拉拢,对少言墨怒目相对:“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与主人何干?是你那少主自己脑子挖坑去救什么秋离骓,是她自己作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若非是他下毒,少主何必用自己去解毒?”天机子也是烦躁不堪。
龙儿若有个三长两短,就是龙盟一雪前仇又能够怎么样?同样是输,而且输的一败涂地!
就在天机子与子姜唇枪舌剑的时候,鬼面獒狂吠似要为主子报仇的时候,龙胥却突然仰天长笑起来。
“哈哈哈,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天意!秋离骓啊秋离骓,你该死,你该死,你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人啊!”
龙胥手捏重剑,整个人化作一道留影奔向皇宫深处。
☆、第二十五章二十年后
偌大的皇宫内,金碧辉煌,鸟语花香。
这一年夏季来得格外早,即便是御书房之内也能够闻到一股荷花清香。
一个年约二十的少年坐在案桌前,身着锦绣衣裳,上绣龙纹图案。他就是千褚国的皇帝,秋怜人。
一个清秀的小太监放轻了脚步声走到秋怜人身边,轻声说道:“皇上,马车备好了。”
秋怜人抬起头来,眉目俊秀,唇红齿白,只是脸色白皙的好似病态一般。他微微一笑,说道:“走,去大梵天。”
大梵天上,轮椅面临着悬崖峭壁,山下的诵经声几十年如一日,从来没有断过。
那座假山下的鲤鱼也越来越多,好在泉水冲刷之下,池子也足够大。
一个出尘的身影飘飘然落在大梵天,少言墨的身后,身上裙带飘飘,一手莲花含香。
“老兄,今日又是那小子前来大梵天了吧?这般早就在这里等着。”凤如君笑着对少言墨说道。
少言墨转过轮椅,两人看着对方额发带雪,相视一笑。
二十年了!
“师傅,徒儿来了!”
秋怜人独自登上大梵天,这般高的山峰,他用尽功体,也有些力不从心,病态的脸上抹上一层潮红。
“怜人你来了。”少言墨伸出手,让秋怜人过来。
秋怜人果真乖巧的蹲在少言墨的身前,仰头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少言墨。
少言墨慈爱一笑,将手按在秋怜人的头上,感受着他体内的气息。
“好孩子,去看看你母亲吧……”
少言墨抚摸着秋怜人的头说道。
“好,那我就下去了。”
秋怜人一笑,欢悦的在假山上触摸了某个机关,顿时假山如地震一般移开,露出一个小小的洞口。朝着少言墨挥了挥手,他步入通道。
“这娃子怎么样了?”凤如君问道。
“还是以前的样子,不过随着功体的越来越好,想必不成问题。有一叶飞羽随身护着他,若有事情也有个支援。”少言墨叹息一声,说道。
“早产儿,又在母胎之内多受折磨,能够有如今这般成就,已经难得。但愿一切安好吧……”
凤如君也感慨道。
“你们两人不吃早饭么?”
恰在这时,石屋内走出一风华犹存的妇女,居然是燕子翎!
此时她嫣然一笑,风姿绰约,宛如农家**一般贤良淑德。
“就来就来!”少言墨笑道:“到时候去准备些糖葫芦,青萝那丫头一定又要嚷嚷了。”
“晓得了,忒个啰嗦!”燕子翎一笑,又问道:“怜人去看他娘了?”
“是啊。”
秋怜人一路向下,昏暗终于褪去,走进一个不大不小的山洞里。
这个山洞好似用整块玄冰雕成,也没有融化的迹象,在这里有一种令人舒畅的凉爽。
山洞里有三个水晶冰棺,秋怜人朝着三个冰棺一拜,这才走上去,亲昵的抚摸着一种一个冰棺。
冰棺里的人,是龍儿!
“娘亲,孩儿来看你啦,原谅孩儿这几日国事繁多,还有龙盟的主持也要操持,就来这里少了,娘亲莫怪才是。”
奈何冰棺中人一动不动,也毫无气息,这只是一个冰棺。
“娘亲啊,你说怜人何时才能够动用这龙珠救人呢?”秋怜人拿出领口龙眼大小的水晶珠子,里面有淡淡的龙影在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