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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君,请入瓮 完结+番外 (漓云)


后来女施主让佛奴坐在园子里诵经,而她向佛奴借了我们这一串佛珠,进了屋。懒洋洋地躺在床榻上,一只手臂枕着后脑,一只手勾着佛珠,将我放在她眼前一直笑眯眯地看着我挠。
……与她这般亲近,我觉得我有些害羞……
我拧着手指头开口道:“你这么一直看着我干什么呀,你莫不是喜欢我了罢……”
女施主笑眯眯道:“我一直看你你不欢喜吗?你是我阿妹,我不喜欢你还喜欢哪个。”
连檀珠兄都觉得我太不解风情。有檀珠兄急切道:“这里!还有这里!她不和你玩耍,还有我们陪你玩耍呀!美丽的女施主啊,快快看过来!”
哪想,女施主确实是看过去了,却是眯了眯眼睛,给了他们一个寒碜碜的眼神,道:“这里不是西极,亦没有佛祖。来了本君荒海就当遵本君的规矩。再多言一句,我便将尔等捏成木屑。”
从来还没有哪个敢恐吓曾经是佛祖手里的佛珠。头一次被恐吓,且威力十足,檀珠兄们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女施主重新看向我,又是笑眯眯的神情。我不禁有些怀疑,方才她究竟有没有对檀珠兄实施恐吓之举。
女施主道:“阿妹给我讲一讲,在西极佛祖那里修行的事罢。”
虽然我不是她阿妹,但既然她问起了在西极修行一事,我还是老实回答了她。道是在西极修行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就是每日可以沐浴佛祖的佛光觉得很舒坦,佛祖静修的时候我很容易招瞌睡,且诵习的佛经具体也没能记住多少云云……但关于我被中檀珠兄挤压欺负的事情,女施主似能料到一般主动问起了我,我皆激昂地一五一十详尽地告诉了女施主。
我也不晓得为什么要告诉她,兴许就是觉得倘若我告诉了她,她会帮我行一行复仇之举。然事实也正是如此。
女施主竟弄断了佛珠,愣是将我自那串佛珠中间取了出来,而后又复原了佛珠,将佛珠挂在房梁上,让诸位檀珠兄叫苦连连,连打个瞌睡都不能。
檀珠兄突然具备了佛性,叹息,冤冤相报何时了!
为此,女施主与我皆充耳不闻。
(二)
后来女施主不晓得从哪里搬出一摞书,与我道:“阿妹你我许久没有一起畅游书海,新近我又收集了许多小说,皆是精品,阿妹想读吗?”
我默了默,问道:“什么是小说?”
女施主一本正经道:“就是故事本子。这些大都是讲爱情的故事本子。”
经她简单明了一说,我茅塞顿开,喜道:“我晓得了,就好似佛奴会经常给我讲的爱情故事一样。只是小说是记载在书上的而已对不对?”
女施主眉头一挑,道:“佛奴竟还给你讲爱情故事?”
我道:“他时常给我讲他和流锦的故事,你说若要是将他和流锦的故事写进书里,会不会是一本好小说?”
女施主轻轻颤了颤。良久她才叹了一句,道:“兴许是一本跌宕起伏的好小说。”
但女施主拿出来的小说又与一般的男女爱情小说有些区别。它讲的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情,讲的是男男之间的爱情。
关于这男男之间的爱情,以前跟着佛祖修行的时候都不曾听佛祖讲过,现在跟着佛奴了更加不曾听他说起过。然我觉得,爱情这回事,只要有那么个感觉就可以,是男女还是男男并不是非常重要。但男男之事应当是少见的,因此我觉得十分新鲜。
女施主问我想不想读这一类的小说,我点点头,却苦恼道:“可是我太小,拿不起书呀。而且……我只看得懂佛经,看不懂字……”
女施主食指点了点我的身体,温和笑道:“不妨,我读给你听。”
遂女施主便将我放在床榻上,她亦席腿坐在床榻上,随手拿起一本书,先念了书上的书名:“这本书叫《帝王雄花》,写得十分劲爆。”
起初我不明白何为劲爆,但渐渐地听着女施主越往后深入地读就越深有体会。男人与男人之间,委实是太劲爆了,听得我心潮澎湃。
被挂在房梁上的檀珠兄个个皆捂着耳朵,嚎叫:“不堪入耳!简直不堪入耳!”
读完一本小说,女施主神采奕奕地问我:“有没有觉得这些小说很艺术?”
我深感赞同道:“我初次接触这些东西,施主让我惊喜非凡。这些委实是不可多得的艺术。”
女施主似笑非笑地将我捧起在手心,道:“还好,这么多年过去了什么都记不得,共同的兴趣爱好却还没变。还记得初初还是你教我喜欢上这些小说的,眼下又换做是我来教你喜欢小说。”她认真地看着我,轻声道,“阿妹,我十分欢喜。”
我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道:“喜欢归喜欢,欢喜归欢喜,可我真的不是你的阿妹呀。虽然、虽然我也很喜欢施主你。”
“算了我们先不说这个”,女施主随手又捡了另一本小说,“阿妹还想听吗,我再读一个。”
我默了默,嗫喏道:“你都读了这么多,不口干啊?”遂女施主事先端过来一壶茶,自己喝了几口复又善解人意地给我浇了一些,便将茶壶放在一边,翻开书读了起来。读渴了就喝一口。
(三)
而后三日,女施主都让佛奴在她园子里不停不歇地诵经。而我与她责在里面读一些与佛经静心全然无关的热血沸腾的小说。一干檀珠兄受不了荼毒,主动请缨去外面与佛奴一起诵经,女施主允许了。
后来小说读累了,女施主便开始同我将她与她阿妹之间的事情。
我觉得她很喜欢她的阿妹,该是与佛奴一般,相思成疾。
其间,我有些担忧外面佛奴连续三日诵经而不喝一口水身体会受不住。我想出去看一看他,可女施主却不愿我出去,只将我放在窗台上远远儿地看她,他的背挺得很直。
我在看他的时候,女施主就会在我耳边叹:“阿妹不用觉得他可怜,一切都是他应当承受的。这点小事还难不到他。”
我倒不是觉得他可怜,只是觉得他有些辛苦。然实则三日三夜于佛奴来说也确实不算什么,在西极渡化莲花境里的灵魂时,六七日光景不歇息也是时常有的。
傍晚的时候,我独自爬在窗台上看佛奴诵经。透过海水的夕阳的余晖浅浅淡淡,却衬得佛奴丹金色的袈沙愈加的艳丽,仿佛似一簇静止不动的流金火焰。
用火焰来形容他,我觉得既合适又不合适。因为他外形虽很像,可性子却一点也不像。约摸是遁入空门了之后,万事皆需要像水一样包容。他的性子就有些像水。
女施主不知何时走到了窗台边,身体懒洋洋地斜斜靠着墙,面上神色淡淡。她亦看着外面园子里的佛奴,与我道:“他讲给你听的有关流锦的故事,你能看出他很难过吗?”
我如实道:“不仅他讲的时候看起来很难过,我就是听起来也很难过呀。”
女施主愣了愣,转眸看向我。我便又道:“以前听佛祖说的人世间的爱情都是唯美的,我从没听过佛祖讲爱情原来可以像佛奴说的那么惨烈。可能是我心肠软很慈悲,所以我也会觉得难过。”
“那……”女施主问,“若要是你是流锦的话,会喜欢这样的佛奴吗?”
我一本正经道:“施主莫要胡说,我是一颗出了家的珠子。”
“一颗出了家的珠子……”女施主轻声呓念了一句,随后缓缓笑出了声来。
可能她觉得,一颗出了家的珠子,十分有喜感。
三日,一眨眼很快就过了。我不得不承认,在女施主这海底下我住得十分舒坦。女施主对我很好,读了不少小说给我听,还带着我去深海海底玩耍,捉鱼来给我看。
凡是这海底的人见了她都会尊称她一声“君上”,她来捉鱼给我看委实有失她尊贵的身份,但她却全然不在乎。如此,我对这位没有架子的女施主越加有好感。
要离开时,我又重新回到了佛奴手中的那串佛珠当中。
女施主亲自相送,我怪不好意思的。我道:“这几日我过得很欢喜,多谢施主的盛情款待。”
女施主勾唇淡淡一笑,道:“你开心就好。既然要谢,叫我一声‘阿姊’如何?”她细长的眼睛安安静静地看着我,“叫我‘羲和阿姊’。”
原本我乃佛门出家的珠子,委实不合适与人称姐道妹。大抵是情景使之然,我鼻子一酸,由衷地道了一声:“羲和阿姊。”尽管我不是她阿妹,权当满足一下她的思妹心切。
女施主欣慰地笑了,继而又转头看向佛奴,立马又收敛了笑意,道:“还有不到两千年的时间她便可化为人形。这段时间内她再有任何损失,这次本君铁定不饶你。”
佛奴坚定道:“就是我万劫不复也定护她周全。”
“最好是这样。”
出了海平面,佛奴面上才浮现出了一丝倦意,默默地带着我们回去了西极。
我问他道:“佛奴佛奴,将才你与女施主在说哪个还有不到两千年便可化为人形了?我也想快些修成人形,你快帮我看看我还有多少年才能修成啊?”
佛奴低头看我,给了我一个柔柔的笑:“不到两千年。”
(四)
我修成人形的时候,果真如佛奴所说,花了将近两千年的时间。这两千年里,佛奴很勤奋,将莲花境里的灵魂照顾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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