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皓月浑身发抖,此时正午右手将她死死按住,左手三下五除二地便又强脱掉了她的小衫。满天月光下,蓝皓月上身只剩了个绯红胸衣,整个后背都露在外面。她又冷又惊,见正午伸手还想解下她的胸衣,一时羞愤不已,竟张口狠狠咬住了他的手指。
正午一时不备,被她咬个正着,口中惊呼一声,一掌掴去,便将蓝皓月打倒在地。
“看来还真有点蛮劲!”正午斥了一句,刚想起身将她拉起,忽听林外传来兵刃交接之声。他微微一怔,点住蓝皓月周身要穴后迅疾跃起,闪身便出了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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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一露面,便见一道青影疾如追电,自姜卯身边掠过。正午一见此人,心中不由一紧,抽刀在手,二话不说便朝他冲去。
此时青衫少年已冲破姜卯的铁爪阻拦,听音辨位,察觉正午已赶到近前,便闪身一避。正午与姜卯二人前后夹击,将少年困在其间。三人刀光剑影战在一处,正午与姜卯虽平素不合,但到了关键时刻却也能相互照应。少年剑眉紧锁,双目微微合拢,唯有唇边始终带着清高的冷笑。
几十招过后,正午见少年剑招仍是凌厉不断,但自己已是不由慢了下来,心中想着尽快结束这一场鏖战。如此一盘算,他故意卖了个破绽,少年听得身前剑风一减,不由急速递招往前。而正午却自斜里飞旋出腿,直踢向少年手腕。
少年此时身形已出,背后姜卯的铁爪又紧贴袭来,他薄唇一抿,硬抗下正午那一踢,手腕飞速一震,那古剑犹如飞龙般呼啸而出。同时迅疾转身,趁姜卯进攻之际侧手出掌,竟牢牢擒住姜卯手臂。他微一用力,姜卯但觉腕骨咔咔作响,惨叫一声几乎站不住身子。
而此时正午虽已踢中少年,但却被那飞剑迫退数步,正想反攻之时,少年宽袖一扬,自袖间竟飞射出数道红芒,在夜风中嗤嗤作响,如同火焰爆裂一般。那红芒疾如流星,分上中下三路尽朝正午而去,他急忙挥刀护住全身,红芒撞上刀锋,但听得“轰”的一声,竟耀出灼目火光,直冲而起。
正午手指阵阵发烫,只得弃刀连连后退,也不等姜卯过来,独自向远处飞奔而去。而姜卯见他率先离去,气急之下也只得掠向另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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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林外激战,蓝皓月被点住了穴道,无法起身,虽能听到声音,却也不知是什么情况。过了片刻,外面的声音渐渐停止,她侧躺在树下,被夜风吹得瑟瑟发抖,却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
四周变得格外寂静,一时间竟似乎连风声都停息了。远处有不知名的鸟在咕咕哀鸣,一声声凄厉刺耳,就像是催命的咒语一般。
蓝皓月忍着莫大的恐惧,瘫倒在阴冷的草地上,此时却自后方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这脚步声极其缓慢,带着迟疑之意。她不知道是不是正午他们又重新返回,屏住了呼吸,连眼睛都不愿睁开。
来人在距离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她似乎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却不知道自己接下去的命运,这种无言的恐惧,让她几乎要崩溃了。
就在这时,身后的人忽然开口,用疑惑的语气问道:“莞儿?”
这声音,清醇淡然,又带着山泉的冰凉……她一下子便记起了那个月光之下青衫飒沓,仗剑远去的少年。
不知为何,眼泪竟忽地就涌上来,险些就夺眶而出。
她想大约是自己背对着他,而且树影深深,让他看不清她的身形,便深深呼吸了几下,镇定了自己的情绪,小声道:“我不是莞儿……可我们见过,你还记得吗?”
少年愣住了,片刻后才道:“你是那个姓蓝的?为何在这里?”
蓝皓月瑟瑟道:“是……我中了他们的迷烟,又被点了穴道,起不来。”
少年似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随即道:“那我先给你解穴。”
他一如既往地言出必行,才一说完,便大步向前到了蓝皓月身后。蓝皓月本想请他先帮忙将自己被扔在一边的衣衫递来,不料他顾自前来,也不知回避,竟然就直接蹲□子,伸手便搭上了她的手臂。
“啊,你干什么?!”蓝皓月暴露在外的手臂被他那微冷的手一碰,全身打颤,一下子惊叫了起来。
少年马上意识到了异样,急忙收回手去。蓝皓月在这一惊之下,反倒有了力气,奋力朝后一蹬,正踢在他的膝盖上。少年一蹙眉,半跪在地上,气道:“你这又是干什么?!”
“请你不要乱碰!”蓝皓月将身子蜷成一团,背对着他,声音都有些发紧了。
“你总是这样恩将仇报的吗?!”少年恼怒起来,冷冷道,“你到底起不起来?不走的话,我就不管了!”
“我说了自己起不来!”蓝皓月觉得他真的是不通情理,一点都不像是名门正派之人。
“那我扶你又不要?!”他没好气地说着,顿了顿,又道,“你自己将手臂露在外面,怪我碰到了还来踢人!”
蓝皓月的上身还都几乎暴露在外,积累至今的委屈与羞愧被他这蛮不讲理的态度彻底激发。她含着怨愤大声道:“你是不是还忌恨着昨晚的事情?怪罪我们不问青红皂白就向你出手,所以现在故意再来羞辱我一次?!我一直以为神霄宫弟子大约都是世外高人,没想到你这个人却这样心胸狭窄,简直是枉费了那一手剑术!”
少年呼吸急促起来,怒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不过是碰了你的手一下,你就要诋毁我神霄宫声誉,还说我心胸狭窄?!”
“你光是碰我一下吗?!哪一个正经人会在这样的情形下还不知道回避?我的衣服就在边上,你却不知道先替我遮盖一下,这就是你们神霄宫的行为做派?!”蓝皓月原先蓄在眼里的泪水渐渐溢出了眼眶,流落在草叶之上。
本来一直与她针锋相对的少年此时却没有即刻反击,他静了静,道:“你没穿衣服吗?”
蓝皓月觉得他简直是在装疯卖傻,她已经不想再搭理,顾自缩在草丛中默默流泪。
他慢慢地俯□,想要去找她的衣服,可又怕再碰到她。犹豫了片刻,脱下自己身上的白色半臂衫子,用剑鞘挑着递了过去。
蓝皓月垂着眼帘,没有立刻去接。他静默片刻,道:“你不必生气,我看不到。”
“那么亮的月光你会看不到?!”她呜咽着道,“看都看够了,现在却又要装作假斯文,你跟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可就在她含泪饮泣之时,少年却用剑鞘将那件白罗衫子轻置在她肩上,用很平静的声音道:“你放心,我眼睛是瞎的。”
蓝皓月的哭声忽然停了,然后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让他感到很尴尬,却又很熟悉的沉默。
每次当他这样说的时候,别人都会忽然安静,然后发出各种各样的感慨。有的表示同情,有的表示难以相信,有的表示惋惜……他其实已经习惯这样的尴尬时分,可现在,他无端感觉到一种失落。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沮丧,或许是之前自己一直在她面前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姿态,极尽清高骄傲,说话毫不留情,但现在却不得不用最直接的话语来表示自己的清白。
他轻轻叹了口气,扶着树站了起来,取下一直背在肩后的翠色杖子,握着两端一旋一拉之间,便伸长了开来。他用这晶莹剔透的杖子探着前方,谨慎地避开了她的身子,走到蓝皓月面前,道:“把衣服披上吧。”
蓝皓月睁大眼睛看着他,此时少年正面对着她,她这才认真看了他的双目。
深邃,冷寂,有黑如点漆的瞳仁,视线却一直却微微落在斜上方。
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看到他的时候,总会觉得他很清高,似乎都不愿正眼看人。
她先前的借机发怒借机大哭俨然成了笑话,只能直愣愣地看着他的眼,心里一阵空落落的。
“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来缓解尴尬。
少年微蹙着眉,道:“你还没穿吗?”
她胡乱地将那件衣衫披在肩上,才道:“好了。”
“那我现在可以给你解穴了?”他的视线依旧朝着前方,蓝皓月看了他一眼,做贼似的收回了眼神。
“可以……”她吃力地挪动双臂,裹住了衣衫。
少年这才扶着竹杖蹲□,伸出手按住了她的双膝,运指如飞,先将她膝上穴道解开。待等她稍稍缓了缓力气,才让她自己找来了落在树根下的衣衫。
蓝皓月哆哆嗦嗦地穿好了自己的衣服,手中捏着他的白色半臂,犹豫间想要递给他。他却已经站起身,将手中的杖子伸出一些,道:“你拉着它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