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拢手轻咳,打算转身带兵离去,却听一声柔声呼唤,让他不自觉停下了动作。
“连朔……不、不是。”凤栖梧慌忙改口,极为卑微地提了个要求,“七尘冥澈……七七能不能待在你身边?哪怕是为奴为婢,我也甘愿!”
七尘冥澈正打算回答她,却被一声银铃般悦耳的空灵女声提前拒绝:“不能!”
七尘冥澈身边忽然多了好些夕罂花瓣,夕罂花瓣逐渐聚形。银光之中,一位身披浅白纱衣内裹点点挑染红色夕罂花的锦绣长裙的清丽女子缓缓出现。她身形如微风拂柳般柔弱,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婉约柔和,清丽脱俗之中又蕴藏浑然天成的媚意。
凤栖梧认得她,是和朔殿后的夕罂花神。
夕罂眯眼看了看凤栖梧,转而朝七尘冥澈柔情一笑,娇嗔道:“冥澈,她乃凤翎上神的女儿,怎能到魔界为奴为婢呢?切莫怠慢了人家才好。”
七尘冥澈见到夕罂,眼神之中方才多了一丝柔和笑意,他将之勾入怀中,不顾大家羞赧表情,用手宠溺地轻刮她鼻子,笑道:“夕罂说的是!”
凤栖梧在身边看着他们亲昵,心中一阵抽痛,她与七尘冥澈眸子猛然对视,却发现他眸子里根本没有属于自己的柔情。
七尘冥澈冷漠地朝自己扬了扬手,拒绝道:“小姑娘还是乖乖回到神族去吧。魔族不是你能呆的地方!”
凤栖梧不想就此放弃,他身边的夕罂正能说明七尘冥澈就是她的夫君连朔,若非如此,和朔殿后魂灵形成后的夕罂为何会出现在他身边?她不会再让连朔离开自己,绝不!
“可我没有地方去!”凤栖梧明眸覆水,不管谁看了都会心生怜爱,“我不会给你惹麻烦,就静静地呆在你身边,哪怕你把我看成空气,也无妨……”
七尘冥澈心内微微有了一丝无名的颤动,他浊叹一声,方冷冷对她说:“小姑娘,不要以为本君救了你一命,你就要以身相许!你并不欠本君什么,而且魔界自有规矩,留不得你们神祇!”
凤栖梧哭得越来越凶拖住他的腿,七尘冥澈心上一阵烦躁,狠狠拂开她,语气更为冰冷:“给你活命的机会你不要,非要逼本君动手才罢休么?”
夕罂站在身边,安慰着摸了摸七尘冥澈胸口,语气轻软道:“君上消气!莫要气坏了身子……”
七尘冥澈一把抓住夕罂的手腕狠狠甩开,面色瞬间变得更为冷漠无情。
他将凤栖梧自地上囚了起来,他眼神狠戾紧紧捏住她的下巴。凤栖梧瞬间感觉到呼吸困难,她紧紧闭上眸子,感受熟悉的气息离她越来越近,她轻启眼眸,进入眼帘的是一张清俊的脸,可是脸上找不到丝毫柔情与疼惜。
七尘冥澈轻蔑的看着凤栖梧,仔细打量面前这张天姿胜仙的脸,那双眸子正楚楚可怜的盯着自己,盯进他心里阵阵发疼。终是忍受不住心上纠结的痛苦,他松开她的下巴,狠下心肠将之甩出几丈远,他闭上碧色眼眸,不让任何人看出他眼中莫名的不忍。
一声令下,所有的魔兵兽将全部消失在冰火炼狱之中。
凤栖梧被七尘冥澈那么轻轻一甩,险些从云中坠落下海。蹁跹白衣青年速度如鬼魅般出现,稳稳接住她,她拼命挣脱他的怀抱希望能够跟上七尘冥澈他们的脚步,却被白衣青年死死抱住。
白衣青年眼神灼灼,语气威严:“栖梧!”
凤栖梧听到声音唤她,从挣扎中醒来,看着面前拥住自己的白衣青年,面上忽然涨满了惊异与怨怼。
是驭之曦。
这些年,他狠心将自己蒙在鼓里,半句话也未透露父母的消息;他害得她父母离散,而自己还傻傻地将真心付诸给他;尽管未曾正式拜他为师,但他始终是自己的师尊,而出现这样的落差,她如何能够坦然面对?
“你走开,不要碰我!”凤栖梧推开驭之曦的怀抱,以前她渴望这个怀抱一万五千年,如今他紧紧将自己拥在怀里,她却觉得这面相温文尔雅的男子比任何人都要可怕。
驭之曦声音难得有丝温情,“栖梧,他已经不是连朔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各怀心思
凤栖梧听驭之曦说连朔已经不再是从前的连朔了,心上异常痛苦,但连朔纵然不再是从前的连朔,她也能将之找回来。
他曾那般爱自己,怎能说变就变?说过生生世世,不弃不离,说过生死契阔,白头偕老,过去都不算什么吗?
她如何能够接受。
驭之曦垂眸看着凤栖梧,眼神坦荡真诚,“栖梧,你还有我!”
若说凤栖梧不懂他此刻的柔情,那真是太笨了。
凤栖梧不再是以往那个傻傻为他付出的小女孩了,经历了以往那些事后,她自然不笨。可让她不能理解的是,惯来无情的他,此般惺惺作态又是为了什么?他明明爱的是她的母神啊!
“你到底有何目的?”凤栖梧斜瞪他一眼,怒道,“我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凤栖梧了!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知道!不要再骗我了!”
驭之曦心上无名一震,但面上无一丝异色。他温文尔雅的脸显得十分无害,语气平淡地道,“你父母之事,我并无愧意。”
凤栖梧听驭之曦语气之中无一丝愧疚,面色怒意更甚,反问:“并无愧意?”
驭之曦淡然看她一眼,也不解释,顺势去拉她的手,却被她突然击中胸口,煞气腾腾,他一时支撑不住,脚步竟有些不稳。
而凤栖梧毫无意识,清醒过来看到驭之曦胸口白衣沁出的鲜血时,错愕异常。她又被控魂了?她伤到驭之曦了?
牧胥原本见到驭之曦现身,已然非常心虚惊恐了。凤栖梧父母之事,是他当众透露,若是驭之曦怪罪下来,他只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如今驭之曦忽然中了凤栖梧一掌,牧胥自然想要替他挽回点颜面,来日也好在他面前讨得一条活命的机会。
牧胥运起灵力很及时地出现在驭之曦身旁,稳稳扶住他,大声向凤栖梧呵斥道:“你竟敢如此伤你师尊!从天兵将听令,即刻将凤栖梧囚了送往昆仑之巅受削骨剔灵之刑!”
驭之曦听闻“削骨剔灵”这几字,忽然有丝怒气,他威严出声:“谁敢动她!”说完便因急火攻心而咳出了血。
凤栖梧见他如此,心上有些内疚,不管怎样,他与自己在一起生活了一万五千年,不论他如何对自己冷漠无情,他终究在自己心上留有一方位置。他是自己的师尊,往日对错,又如何能阻止自己敬重他的心?
驭之曦一向都是淡泊超脱,如今他却因凤栖梧急得吐血,牧胥想起自己泄密之事,心里更为发虚了。
为掩饰心虚,牧胥表现得十分殷勤,他赶忙向驭之曦出言劝道:“君上身体要紧,方与狂魔大战必定消耗了许多气力,如今又受了凤栖梧一掌,只怕伤得不轻。还请速跟臣下回从天养好身体后才说吧!”
驭之曦心如明镜,这几年来,他虽处在昊天塔中,却时刻关注着外界动静。牧胥心里想的什么,他怎会不明白?况且,牧胥向众神说出一万五千多年前的事情之时,他正好藏在空间细缝中看得一清二楚。他眼神望向一脸谄笑的牧胥,充满着凛冽杀气。
牧胥被驭之曦这一眼瞥得双腿发软,顿时跪了下去,颤抖地念叨着“君上息怒,君上息怒”。
驭之曦为成帝业,如今正是收拢人心的时候,怎会与牧胥计较?
“过往之事,休要再提!若是再犯,魂飞魄散!”驭之曦凑近牧胥密语,狠戾语气渐渐缓和,继续说道,“念你对从天一片赤诚忠心,既往不咎,不过希望牧上神能够将功补过,相助本君荣登天君之位!至于凤栖梧之事,本君自有安排。还望你莫要为了一点小事而误了本君的大事!”
跪在地上唯唯诺诺的牧胥,听见“天君之位”这四个字时,立时唬得他抬起头睁大了眼,一不小心对上了驭之曦无波无澜深不见底的眼眸。
驭之曦与“无痕”大战,“无痕”无故消失,这件事虽有些蹊跷,但终归是驭之曦战赢了。哪怕是因为凤栖梧先前赐给“无痕”那一掌让之消耗了力量,才让驭之曦赢得有些侥幸,但这九天之上,已找不粗谁有他这般实力的了。可见,九天神族为抗九幽魔族,这天君之位,八.九不离十,非他莫属。
凡世有俗语云:识时务者为俊杰。他牧胥若是还能够助驭之曦成为天君,今后前途不可限量呀!必定会位高权重吧?
牧胥心上迅速考量,朝驭之曦战战兢兢地跪拜,道:“谨遵君上教诲,牧胥一定不负君望!”
驭之曦虚弱地咳了两声,方倚上牧胥递来的手稳了稳身形,面色柔和朝众神仙恭敬谦虚拱手道:“诸位见谅,本君所执神器无痕剑锻造出的器灵无痕,竟被所谓的元始天尊控制,企图颠覆九天神族,振兴九幽魔族余孽乱党。不过,诸位毋庸担心,器灵无痕所聚成的魂魄已与无痕剑脱离联系,而元始天尊也被本君所伤,怕也是命不久矣。”
众神听言,一片感慨声此起彼伏。
无痕突然消失实在是奇怪的紧,他们虽也讨论过他被驭之曦击败,但考虑到如今的“无痕”与过去驭之曦实力对比,他们迟迟不敢下这个结论。如今亲耳听驭之曦承认无痕是被他所伤,且还伤得“命不久矣”,他们如何能不发出佩服称赞附和的感叹呢?更可怕的是,这九天之上,怕是没有谁能比之更为强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