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商听到此处,才恍然明白过来。狼王哪里需要他们辨甚么真凶,想将外来者一网打尽才是真!她此时深恨自己轻信梓衿的三言两语,便带着明之深入狼穴。
她暗自磨牙,狠狠地朝梓衿出望去。梓衿只做不见。厉荷在阶下一撇头,竟然看到了程云亭同九商,大吃一惊,随后唤道:“云郎!你如何也在此?”
狼王似乎不曾听到厉荷的呼声,只是对着越赫处威严道:“赫儿,你吃了这般大一个教训,还如此脱跳,不成体统!”他缓缓从石椅上起身,踱步走到厉荷面前:“孤并非睚眦必报,可待要放你,孤那小儿子头一个不依。且罢,先将你与同伙送入水牢,也好教你晓得狼族不是那般好欺辱的!”
狼王发落完厉荷,忽然回转身子,对程云亭喝道:“兀那小子,你同伤我孩儿的凶手是旧识,竟也敢四四方方端坐于此!孩儿们,给我拿下!”
众狼一拥而上,押住了程云亭,九商惊恐地发现,自己不知甚么时候起竟然被困在椅中动弹不得。她眼睁睁地瞧着半点抵抗不得的程云亭被拿下,显然,明之同自己都无意间中了狼王的暗算!
狼王发落完了厉荷等人,便往殿后踱步而去。这期间,他甚至不曾向九商处看一眼。九商看着程云亭被押着走远,隐约觉着似乎有甚么无形地力量死死地困着他,一时间目眦欲裂。大殿之中,仆妇们亦四下散个干干净净。只留下在椅中挣扎的九商,同不远处垂首而立的梓衿。
梓衿见众人散去,行至九商面前,伸出手来轻轻敲击了那扶手几下,九商只觉得自己身上无形的束缚皆散了开去。她甫得自由,立时便要向殿外冲去。不料却撞入一副结实的胸膛:“你不知晓水牢在何处,去了也无益。”
九商瞧向梓衿,恨得咬牙切齿:“我等好心随你同来面见狼王,为的便是能早日离开崎木岭。你这般将我同夫君哄骗过来,又关押起他,此是何意?”
梓衿忽然出手,九商到底心法未成,躲避不及,被他紧紧捏住了胳膊:“我听得他唤你九商。”
九商觉得自己从来不曾这般恼恨过。她竭力挣扎道:“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原来你一路都在跟踪我同明之!原来你就待此时来暗算我二人!我无论姓甚名谁,都不该你在此乱吠!”
对于梓衿的身份而言,此话已说得极重。梓衿猛地将她圈入怀中道:“九商,你且听我一言!”
九商恨不能召出天火来,将面前这个黝黑汉子烤做一段焦木。挣扎之间,她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眼前一片漆黑。
梓衿看着怀里一下子垂头不再动弹的人儿,一时间楞住了。越赫从暗影处走出来,抛着手里的一粒玄石,方才他便是用这石头击昏了九商。只见越赫一脸满不在乎,睥睨着兄长:“梓衿,你不过要对付一只母狐狸而已,竟然半点法子也没有,真是白白丢尽了咱们狼族人的脸面!我这才晓得你为甚么这些年来一直不同意娶黛姬姊姊,感情是心里住了旁人!”
梓衿不料一向莽撞的弟弟竟然猜中了自己的心思,不由得尴尬起来。他只是瞪了弟弟一眼:“不许你动她!你已经失了一只爪子,还想再丢一只?那你便尽管试试!”言毕,他抱起怀中的九商,一路往石殿外走去。
九商再次醒来时,只觉得头痛欲裂。她环顾四周,自己正在一个极阔大的石洞之中,石壁上有一火炉,里面燃着熊熊旺火。床侧的矮几上有一只壶。此时她正坐在一张平滑的石塌上。她掀开盖在身上的草被,一路跌跌撞撞往外走去。她只觉得,自己放佛是做了一个噩梦,梦里,她误信了狼族王子的花言巧语,害的明之被关押在一个不见天日之处。
直到行至近洞口处,她双腿一软,几欲委顿在地。原来那洞口竟然下了禁制。她才发觉自己这不是在梦中。她勉力行回床侧,猛地将矮几上的水壶扫落在地。天知道那伪君子对自己施了甚么法子,竟然一点儿内力都用不上!
☆、第三十八章
其实九商斗不过梓衿,也实属寻常。梓衿自小养在狼王身侧,练功伊始便修习狼族的最高心法。如今他已然大成,九商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九商刚一抬手,便发现月华簪已然不见,她心知是梓衿干的好事,暗自庆幸手上的镯子不曾被掳去。她咬咬牙,从镯子中摸出一只鸳鸯双股簪来。这簪可化作两柄锋锐短剑,虽然远不及月华剑顺手,此时也只得对付一二了。
其实,梓衿一直候在石室外,听得屋内有物件滚落的声音,知晓九商已醒。他心思缜密,料道矮几上的那壶水,九商定然是不会啜上一口的,因而重新执了一壶走了进去。他甫一入洞,只见美人如玉斜倚床头,云鬓堆鸦,黛眉微颦,那火光映衬之下越发显得俏丽无双。
梓衿在洞口初初瞧见这海棠初醒图,不禁喉头一动,这放慢脚步才缓缓走近前去,道:“这是我玄石溪的源头活水,可要润润喉?”
若是梓衿的父王在此,定然要痛骂他一番。玄石溪是狼族的发祥地,这源头活水向来用作祭天,或是王室中品茗,如今竟被这迷了心的败家儿用来讨好女人“润喉”使。偏生九商还不领他这番情谊,冷笑道:“甚么活水?你若带我去看明之,这便是活水;若是你决意要将我扣在此处,这便是死水一罐!”
梓衿执壶的手一僵。只听得九商道:“你将我同明之骗来,难不成是瞧上了我?”她是声音中含了冰冷的戏谑,如同刀子一般扎到梓衿的心里:“我信你,甚至携着明之一同前来,就是因为我错认了你,以为你没安坏心!如今看来,我真该毁了自己这双识人不明的招子!”
梓衿沉默不语,仍旧缓缓走近前来,将壶放下方才轻声道:“你既然如此七窍玲珑心,我且问你,你可还记得这个?”
他翻转手掌,掌心赫然是一块晶光莹然的片状钻石。九商待要不理他,却从眼角瞥见钻石面上刻着狐族特有的文字。她忽然回想起来,当年,自己闯入钻石林,乐的忘乎所以,以为自己误入仙境,将才学到的几个字儿“娘亲”,“九商”用一块锐利的石头刻下。再后来,自己便被两个小郎君欺辱出来。其中一个大些儿的,正是面色黧黑!九商暗自恼恨,自己早该认出他兄弟二人来的!只是时隔多年,在玄石溪匆匆一面,自己当初又一心扑在明之身上,自然无暇顾及辨认旧人。
梓衿细细瞧着九商的神色,见她认出了那片钻石,心中欢喜道:“当初阿弟要欺负你,我只怕若是不出手你会吃大亏……”他宝爱地看着掌中的钻石。“后来我又回去找过你……却只找到了这个。再后来,我寻遍了整个山脉,却再寻不得同你一样的小狐狸了。”
九商听着他这深情款款的话语,自顾自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漠然道:“如此说来,你当初搡我一把,倒是为了救我了?”
梓衿瞧她举手投足之间带出的那股子风流媚态来,只觉得一颗狼心肝都化作了蜜水儿。此时听了她的话,顾不得她的嘲讽,只是低声道:“你自晓得,我那阿弟……”
九商不耐地打断他的话头:“你那阿弟愚笨又鲁莽,教我多多担待?这话休要讲来!我为甚要担待一个当年欺辱我,又动不动要取我性命之人?”她冷冷地瞥了梓衿一眼:“不仅是你弟弟可恶,你也不是甚么好东西!但凡我还有一丝内力,也定要将你身上扎个血窟窿!”
梓衿再愚鲁,也听出了她话中的嫌恶之情,知道她心中痛恨自己用下三滥的法子将她软禁于此,一时间也默默不语,只得放下壶,步履沉重地走了出去。
九商待他一离开洞,立刻转动心念,试着进入芙蓉庄。可恨此时腕上的芙蓉仿佛仅仅是一朵再普通不过的花儿,半丝反应也无。
九商正兀自苦恼,忽听得石洞处又有声响。她原以为是梓衿去而复返,本待不理,却闻到一阵烤肉的香味儿。只见洞口走入一个身形健壮的仆妇,手中托着一只扁扁的盘子,香味儿便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那仆妇走到矮几前,将托盘呈上,恭敬道:“大王子有令,请贵客享用。”随即倒着退了出去。九商本待不吃他的,后转念一想,白放着也是同自己过不去,如今内力被锁,实在不如曾经那般能抗饥挨饿。再者,梓衿那厮应该不会在吃食上动甚么手脚。
九商瞧向盘子中,只见一只满是油光的烧鸡端端正正地躺在托盘里,她不禁嗤地一声冷笑。只怕是梓衿自作多情了,他以为自己元身是只狐狸,就一定爱吃鸡?
九商爱吃甚么,怕是只有明之才晓得。当年在楚腰阁,只因京城的烤鸭十分有名,细娘最爱的便是一家名唤“桂香馆”酒楼的烤鸭,脆而不焦,肥而不腻。后来,细娘甚至不惜花重金将馆中的厨子聘了来,一来犒劳恩客,二来自家亦能常吃到那般口味。一时之间,“楚腰细,京鸭肥”为各路达官贵人们交口称赞之处。这烤鸭亦是九商的心头爱。想来,自己已经离开京城这般久,在楚腰阁的日子放佛是前生一般,就连细娘的脸在记忆中都模糊了。九商重重叹了口气,兴味索然地撕了一只鸡腿,就着壶中的水慢慢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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