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恨的气息渐渐从他的身体里面泄露出来,他颓然趴倒在地,抬起头,忽然看见靖娘裙摆之下,那瘫殷红粘稠的血迹。
“靖娘……”他哽咽出声,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自以为是,都是他的自作聪明,靖娘,没有背叛他,靖娘,一直爱着他,只是被人操纵了才会对他下手,他太蠢了,被所谓的仇恨蒙蔽了理智……
他想用手去抚摸靖娘的脸蛋,但是伸出去的手,忽然变得十分透明,渐渐发光,虎王看在眼里,明白到,花妖是怨气凝结的化身,现在他的怨恨因发现真相而平息了,怨气消散,自然就不能维持形体了……
“靖娘……最后,我连摸你一下都做不到,可怜我之前不懂得珍惜你……难得的重生,却做了这样愚蠢的事情……你爹爹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我了,你真傻,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解释,让我对你伤害如此的深……靖娘,你等我……来世,我也要修炼成妖,在轮回里面把你找回来……实现和你一生一世一辈子做夫妻的诺言……”
花妖的话消散在空气之中,他的形体慢慢消失,渐渐变淡,原地,已经不见了那个丰神俊貌衣冠楚楚的美男子,只有一株孤零零开放的,曼珠沙华花……
碎片夹带的回忆结束了,无瑕和虎王就站在靖娘和大黑的墓前,心中充满了对这对苦命鸳鸯的同情,天空下着雪,世界白白的一层银装素裹,为这一对殉情的夫妻,办下一场天地之间莫大的白色葬礼。
“虎王……”无瑕忽然开口了,这一次,她没有喊相公。
虎王听出了这语气,是他最熟悉的那个无瑕!
“虎王,谢谢你……”此时的无瑕,眼神清澈,目光明亮,她给了虎王一个明媚的笑容。
“瑕儿,你感觉怎么样?”他扶助爱妻,十分关切地问。
无瑕摇摇头:“这感觉,好短暂,可能过不久,我的记忆和性情又会被封存起来……能见到你真好,虎王,谢谢你为我做这么多……”
“瑕儿,这是应该的,相信我,我会更快找到其他的碎片,不会再让你受苦了!”他握着她的手,无比郑重,无瑕笑了出来,点了点他的鼻子:“傻瓜……”
无瑕伸出的手忽然失去了力气,她整个人一下子昏了过去,虎王急忙接住她,他知道,醒来之后无瑕又会恢复混沌意识的状态……
无论怎么说,这里的故事已经告一段落了,他,已经尽了全力去帮助熊妖和靖娘了。
虎王踏起轻功,跳上了一棵树准备离开,忽然听到了身后破碎的脚步声音,回头一看,上官老爷,衣冠不整,步履蹒跚,一步一步地走向大黑的坟墓……
他的身影在看到墓前死去的靖娘时,僵住了,就这样定在那里,仿佛时间完全停止一样。
雪花沉淀在他肩上和头上,花白的头发显得愈发苍老,月光洒在他的背影上,一种无法比拟的悲伤就这样无声地蔓延开来。
唯一的女儿就这样离去,留下了这么一个孤苦无依的老父亲,在这座坟墓前面,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会看人的寿相,这位上官老人勤俭朴素,晚年将会过得十分安详,但是失去了女儿的他,就算晚年再怎么美满,始终都摆脱不了孤独寂寞,恐怕,靖娘的死,带给她父亲的,是无边的孤独,还有悔恨,如果没有他的阻挠,靖娘和大黑就会一直在木屋里面幸福生活下去。
这些,都不关他事。
虎王背好无瑕,点起轻功飞跃在森林中。
他脑里面,思索着那块承载着靖娘和大黑记忆的灵魂碎片,那些记忆,说到底就是时空的产物,而灵魂碎片居然能够携带时空的物质……
想到这几个月在神州各处的苦苦搜寻都没有碎片的踪迹,虎王觉得,其他的碎片,很有可能已经穿越了时空,失散到了其他的地方,或者另外的世界……如此一来,他就要带着无瑕,走一趟时空之旅了。
回到客栈,他集齐了三个跟班,把想法说了出来,琉璃听不懂,姜术只是笑,神荼耸耸肩,她说:“还是先回去再说吧,小无瑕现在怎么样都不知道呢……再说,我想念小琴琴和小岳岳了……”
一旁的姜术苦逼着一张脸,很是吃醋:“小术术呢……”
神荼一脸无知:“什么东西?能吃吗?……”
姜术:“嘤嘤嘤……能吃的,快来吃了我吧……”作势就要脱衣,神荼随手一挥,姜术道长就直冲月亮而去了……
☆、第一百零一章 时空之道
无瑕失散的几块碎片代表着几种基本的情感,而从花妖身上得到的这一块,虎王明显感觉到,应该代表着“悲悯”。
碎片融合的过程中,无瑕的悲悯心会爆发到极限,回去王城的一路上,那种伤春悲秋的情怀,表现到让琉璃神荼姜术三人众外加威武不屈的虎王大人叹为观止。
回到王城的第一天,无聊得很的神荼开始帮虎王统计这一路上无瑕收留的无家可归的或者受伤的或者年幼丧亲的流Lang动物们,九十二只小猫,三十只老猫,八十三只小狗,十二只老狗,外加两只残废的壮年狗,一只小老虎,一只小熊,两只小猴,一只山貂幼崽。
王城里面开了动物园,掀起了小动物收养热潮暂且不说,先说说看玉琴和碎岳迎接虎王的时候,明显被吓一跳的反应。
玉琴还算冷静,碎岳已经呼天抢地地飞过去嘘寒问暖,眼前的虎王,已经瘦得可以说是虚弱……
神荼跳出来解释说,这是过度呕吐的结果,为什么会过度呕吐,因为吃了大量饱含纤维素的蔬菜,总所周知肉食动物消化道里没有消化纤维素的微生物,肉食动物修炼成妖还是肉食动物,大量进食不能消化的食物时身体会产生排斥机能,就是呕吐,偶尔带有严重腹泻,头晕目眩,临床医学鉴定此为消化不能排斥性机能反射综合征……blablabla……
所有人都很配合地满头问号,神荼最后干咳几声,浓缩了十分精华的部分:“简单简短明了果断决绝地说,就是咱们的王妃殿下怜悯心爆发,不忍心看我们屠宰捕捉回来的猎物,教唆我们这些吃肉的妖怪吃素,我们这些负责打猎的跟班很幸运,偷吃几只然后再摘野菜回去交差然后勉强咬几根偷偷吐掉就OK,至于咱们天天要黏在王妃身边的虎王大人……在王妃爱的注目下英勇地狂吞蔬菜……”
那一段日子之后,虎王果断地爱上了蘑菇,所有采摘回来的东西中,只有蘑菇无论味道还是嚼劲都最接近于肉类,蛋白质含量也高,易于肉食动物消化,在虎王的暗示之中,侍卫们很有眼色地多采蘑菇,依据虎王的食量,一路上的蘑菇几乎绝种了……
虎王最后昏倒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爱蘑菇……
当晚,虎王终于醒来,玉琴决定给大王做一餐盛宴,问虎王菜单如何安排,虎王躺在床上,双眼注视天花,毫不口吃地说:“红烧蘑菇,清蒸蘑菇,羊奶蘑菇汤,蘑菇杂烩,爆炒蘑菇,双菇出海,直捣黄菇,海底捞菇……”
玉琴只能抽出白色小手帕擦擦眼角,碎岳直接哭倒在虎王床前:“大王!!大王!!您已经安全了,大王!!您清醒一下啊……”
日子再次平静下来,虎王在玉琴这位称职保姆的调养中再次恢复了威武雄壮的状态,他的心思再次回归到了失散的几块碎片中,一天,他召集了四个侍卫,跟他们说了他的想法。
琉璃很失望,说:“如果要继续找王妃的魂魄碎片,就必须要穿越时空吧,可惜,会穿越时空的只有虎王叔和老太婆这些老妖怪吧?不能跟过去真可惜啊……啊疼疼!……”
神荼一把掐住他的脸,给他一个狰狞阴冷的甜甜微笑:“谁是老太婆?……”
玉琴毕竟是最认真听讲的属下,很是建设性地问:“那么王妃呢,王妃没有穿越时空的能力。”
虎王答他:“这个问题我考虑过了,瑕儿体内有着和碎片的能量关联,只要有我和神荼的帮助,穿越时空到达碎片所在是没问题的。”
外表粗狂吓人但心思细腻得要死的碎岳也发现了建设性问题:“那么最后,王妃在这个时空里面没有碎片存在的话,不就不能回来了?”
“那么,只能把王妃体内融合的那块碎片拿出来放在王城里面保管了……”玉琴毕竟是聪明绝顶,他说:“但是那样,王妃的怜悯心会在再次融合的时候爆发出来,到时候那不就是全城吃斋?……”
几位侍卫齐齐打了哆嗦,那种恐怖的生活啊……绝对是灭顶之灾啊灭顶之灾。
虎王双眼冒光,挥手威严地命令:“现在开始!全城上下开始囤积蘑菇!!”
众妖石化。
后来几天,姜术听到了风声,跑过来找神荼,表明了誓死相随的决心。
“神荼小亲亲,我也要跟你去……好嘛好嘛~~”
神荼被这嗲得要死的语气吓到了,她一脚踢开了娘儿门的姜术:“去死!我干嘛要带你这个基佬去!一看你这家伙就是那些兽人BL的角儿,绝对是极品的受啊!”
“神荼小可爱……你生气的样子真是迷死人迷死妖迷死兽了,你是兽,我是人,咱们正好来一场人兽情未了,第二对的虎王与无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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