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又开始了隐隐的担忧,如果那个男人事先就知道她是月无瑕公主的话,那么事情就不会简单。若果那个男人是其它国家的间谍,那她的国家就是他人盯中的猎物,可是,身为谨慎的间谍会故意泄漏出他是间谍的行为么?假若真是外邦的人士,那么行踪如此秘密又作何解释?
她只觉得头里乱作一团,无论如何,她都必须搞清这个男人的身份。
“小莲,别跑那么快,小心摔着了。”叮嘱还没完,小莲又一波疯狂的笑声掩盖而来,无瑕快步上前,两女就这样在热闹的街上打闹嬉戏。不管怎样,她都必须好好地想一想。
突然,前方出现了密集的人群,仿佛在围观什么。“小姐,您看前面有好多人围观,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了,我们过去看看吧。”
无瑕本不是什么多管闲事的人,正想绕道,无奈被这丫头活生生地扯去了,哎,回去一定得好好的给她来点劳改才行。
百姓都在围观喧闹,人人对之中指指点点,仔细一看,有几个壮汉在殴打地上一个乞丐模样的男子,褴褛的衣衫,掩饰不了他单薄且弱不禁风的身躯。
他们太过分了!
无瑕一看就来气,天生的侠骨心肠与正气让她不能坐视不理,身为一国公主更不能容忍这样的恶性事件发生,没有多想,她便出面阻止。
“住手!!”天籁的声音发出威严的命令。
换来的是一片肃静,围观的人群马上向声源方向让出一条路,一个白衣素群的美丽仙女顺着空路跑入内,看见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心中一紧,责问道:“几个大男人居然这样当街欺凌弱小,你们心中可有王法之说?”
“小姑娘,不要多管闲事,大爷我……”其中一个头头愤怒的喊声喊到一半突然卡住了,他认得这个美丽的姑娘,双腿一软便马上跪在地上,刚才的架势全失:“小民该死!冒犯公主殿下……”
周围的人听得是公主,没有多想也全爬下来。
人便是这样盲目从流的生物,对未知的事物的无措,只能靠人云亦云来掩饰自己的愚昧。
刚才人群的下跪已经带来明显的连锁,不出一下,全街的人都趴了下来请安。
无瑕头痛了。
“哎呀……我说了多少次,不准下跪……都给我起来……”小莲手忙脚乱地拉起他们。
无瑕生性淡泊名利,冠上公主的名衔也是身不由己,生在萧墙之内更是让她痛不欲生,所以,她亲近平民,毫无皇室的架子,她在月国平民百姓中的威望极高。
不过现在救人要紧,她马上质问刚才的大汉:“你说说怎么回事?为什么明目张胆的殴打弱小?”
壮汉头头闻言,身体抖得更加厉害:“小…小…小民不敢,这…这个乞…乞丐在我的面摊档口处偷东西,被小民当场抓获,因此……”
原来,是生活所迫。
无瑕走到男子身前,蹲下来查看伤势,他的身子本来就消瘦,胳膊脖子上都有多处因受重创而变得深色的淤青,有的地方更是严重得渗出血来,伤势之重在学过医道的无瑕心中是知晓明了的,得赶快急救。
她不顾肮脏,扶起他的手便开始把脉,小莲惊讶大叫:“呀!小姐,不可以……”
“无伤大雅!”无瑕淡淡回了一句,示意她不要作声,周围的人十分默契地寂静,只有头头带着抖动的呼吸。
良久,无瑕放下那人的手,吩咐小莲拿银子赔偿给面摊老板,老板见状又是下跪:“小民不能收公主殿下的钱财。”
无瑕轻轻一笑:“这是我代这位伤员给你的赔偿,你收下吧,家里老小也是要糊口的。”
老板双手捧着元宝,这价钱他做三年也赚不来呀,他双眼感动得几乎落泪,说:“公主殿下明鉴,小民一介粗人在此叩谢公主殿下的海恩,若公主有事要小民去做,小民即使拼了命也会完成的。”
“嗯……那好,你帮我扶他到最近的客栈吧。”无瑕心中一舒,笑着起来,带着小莲四处寻找客栈。她喜欢皆大欢喜的局面,她可不屑用皇室的架子去压挤百姓,以博取那可笑的虚荣,三千宫阙都能做土,何况百年的公主之命。
那个老板也不敢怠慢,轻手轻脚抱起那个瘦弱的伤患就向最近的客栈走去,无瑕小莲紧跟其后,缓缓离开了人群的包围圈。
人们带着崇敬的眼光目送那位公主而去,在他们心中,无瑕简直就是天仙下凡,完美无缺。
换做其他骄横跋扈的贵族,一句冒犯的话就足够他们砍别人的头,甚至不够解气,附近目击的平民连坐而死的也不无可能。
可是,在这片腐烂的淤泥之中,就这么绽放出了这么一朵圣洁的白莲,月国第四皇女,盈公主。
她完全具有一个伟大领袖的才能与气量,只可惜,生为女儿身,有许多许多的抱负,她鞭长莫及。
若她生作龙子,生为嫡亲,或许,这个苟延残喘的国家能够再起辉煌的一页……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其才能只能在青史中被后人描绘得七彩斑斓,而在那个时代不得施展,或许,她是青史著名流芳百世的一位传奇公主,但是,她无法为她的祖国做什么……
☆、第五章 泯风
无瑕是学医的,皇宫里面没有女孩子愿意学医,因而她从御医那里拿来的全是教男子用的教材,这么一来,男性的身体她已经接触过不少了。
在一所不大但是舒适的客房内,那个被打伤的男子正躺在床上,不时发出一两声梦呓,他原本血污的身体已经被小二洗净,脏污冲走后,他白皙如玉的肌肤就显露出来了,及胸的黑发柔柔垂着,他有着标致的五官,也有着读书人惯有的羸弱的气息。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他也算是一个风流才子了。
无瑕思索了片刻,便伸手去拉开他的浴袍。
“公……公主,这成何体统啊。”小莲心惊胆颤地在一旁提醒无瑕,小丫头没接触过男人,一时也憋得脸红如樱桃。
“小莲,这里有我就行了,你就回避一下吧。”无瑕笑着挥挥手,然后把男子的衣襟向两边扒开,一对水目就扫视起来,看到胸口的淤青,她不禁皱起眉来。
这么严重的击打,怕是伤到骨骼了,不知道内脏有没有损伤,要是延迟处理或者处理不当,很容易有生命危险。
“公主,不如让小莲到外面请大夫吧。”小莲倒不是担心无瑕的医术,身为一个贴身丫鬟,她更加担心公主的名声,和一个陌生的男子共处一室,被闲杂的人听了去不免麻烦,何况觊觎公主的人不在少数,要是有什么把柄被拿捏住了,以此来胁迫,公主的人生就会灰暗了。
“小莲,你到外面去把守,别让任何人进来,这个人是外地来的,身上没有任何关文,要是官府追查到了就会难逃锒铛之灾,他这样的身体状况被送入了监狱,那么我们和杀人就没什么不同了。”无瑕打开贴身的银针卷,优雅地抽出一支银针,准确地刺入男子头部的一个穴位上。
“可是公主……”小莲左右为难。
“嗯,脉象似乎还是很沉乏,身上经脉有堵滞,看来我还得刺激他的大椎穴、合谷穴、足三里……这样应该行了。”无瑕旁若无人,信手抽出三支银针,在他的后腰和足部刺入。全然不顾小莲在旁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她专心起来,几乎能够到天地唯我的境界。
小莲也不说什么,悄悄退到房间门边去。
半个时辰过去了,无瑕再次查探男子的脉搏,发现滚滚搏动,不再有半点异样了,于是会心一笑,收回银针,也许是因为兴奋,拔针时力道控制不住,弄痛了病人。
“我,我这是在哪?”男子一醒来,发现身边多了个天仙般的女子,一时失了言辞:“仙子……我这是在天上吗?原来我已经……哎哟!”
“你这个呆子好生无礼,不许对我家小姐盯着看,小心我挖了你的狗眼!”小莲恶狠狠地上前来,发现男子依然是上身**时又脸红地缩了半丈。
无瑕被她逗笑了:“这位大哥,我不是仙子,我是人,我发现你在路上遇到了麻烦,听那面摊的掌柜说你做了偷窃之事,下了如此重手,所以我才救你回来的。”
“啊这这……”男子惊讶非凡,他先是思索了一会,后下床扑通地跪在地上,说:“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泯风日后必定誓死相报。”
“你叫做泯风,我大月国泯氏的子民甚微,不知大哥是否为外土人氏呢?大哥身有墨香,眉宇端正,不像是偷鸡摸狗的小辈。”无瑕让小莲拉他起来,细声道。
这个年轻的男子却是不像是市井鱼龙,衣着整洁的他,有着一股别样的气质,淡雅而不做作,亲和又不攀附,安静而不内敛,沉着而不呆滞,虽然一看就是一个书生,但是他的眼里闪着明亮的光芒,对生活充满着渴望。
无瑕笑了,这个人,并没有被挫折打倒。韩信能忍胯下之辱,苏轼能耐乌台之苦,大凡成就大业的人,哪一个不是胸襟广阔,能屈能伸?
站在为国家着想的角度,无瑕觉得她应该把这么一条在泥中翻滚的真龙,若他日他功成名就,也不失为辅佐月国君王的名相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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