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瞄了一眼对立而站着的凤凰男,我整个人忽然悲戚了下来。他居然将手幻化为爪,一把将山壁抓出了一个洞口。见此一幕,我更是觉得自己离魂毁魄尽越来越近了,心头逐渐升起的莫名恐慌也挥之不去。这种恐慌解释不出缘由来,这种恐慌与先前跌落悬崖时的那种恐慌,是完全大不相同的。
这是一种由灵魂深处升起的不安,很有一种拼了命地想要挪动步伐逃开想要不计生死逃开的感觉顿生。而且,脑中也有道称之为阴暗的旋律奏起了黑暗之歌,在这道旋律背后还有道声音呼啸而起。
一定要杀了鸿钧,如果不杀了他,那么被毁灭的将会是我。妖孽这混蛋,如果有命活着回去。
我肯定要狠狠的撕咬他一口,以报我此刻心头的这番受虐与难泄的滔天大恨。
“太上,神主等这天等得可太久了,我们进去吧。”凤凰男的这道话音落下后,我恍惚的神智终于被惊得清醒了过来。还不待开口说些什么,便再次被他卷起身体朝山洞里边,快步的走了进去。
扭头望向身后的来时路,见太上老君与九尾也跟了上来。一人是面色大喜,一人是埋头低首不语。风鼓动起他们二人的衣袍翻涌飘荡,看上去很有一种冷冽而尖锐的美。惶恐为此,又再升级。
再扭头看向即将去到的地方,我的心,愈发彷徨不安到了极点。仿佛只要一碰,就会碎裂而尽。
真的很希望,那鸿钧会怜悯一下我,别给个太过凄惨的死法。或者,能别狠心的捏碎我的魂魄。
怀揣着这般的想法,在山洞的甬道里行走了极短暂的时间,拥着我的凤凰男先停了脚步下来。
一落地,我就挣脱了他的钳制,走到这一步我还是不死心的。只要还有一线生机,我仍想要活着,认输不是我的个性:“喂,你说过会用命来换我一次活的机会。希望到时你可别食言,雄性要做到信守承诺。”大声翻出这句旧话,我望着这个也许会陪我走完余生的凤凰,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随后,再望了望前方,一团幽光的通道,身体虽然止不住的打起了颤抖,却还是昂首阔步的抬脚朝更深的山洞里面,率先走了过去。惊恐之余也在心底给自己鼓气,身后却传来一声坚定的言语:“我凤凰给出的承诺,怎么都会记得,无需你来提醒。”他这声言落之后,便再无任何的话语了。
我此刻多是去赴死,也无气力再做回答。只觉这山洞很是窒息,快要让我隐忍无能的转身欲逃。
于此般纠结心境中,我们又走了差不多半个钟头时间,眼界忽然豁然开朗了起来。
前方是一个可以容纳我们几人并肩而行的宽敞通道,停下脚步放眼望去,我脑中很莫名而快速的闪过一些,并不是属于我的记忆片段。为着这些不属于我的记忆片段,我心头疑惑疯狂的蔓延开来。
可是下一秒,山洞里整个流动的气场却在幡然之间起了意想不到的变化,整个山洞骤然间如地震一般剧烈摇晃起来。随着这股震动摇晃,岩壁上的石头朝下滚落,狂风猛烈得可以将人卷起再抛落。
满耳尖锐的风啸声让我受不了地抬手捂起了耳朵,心和身体都在这满场的啸声中又泛起一阵阵莫名的熟悉感觉。我觉得自己,仿佛何时的有来过这里,那里面应该有一弯能容得下好几人的大泉眼。
然而,在这阵狂风晃动中,在我还没理清狂乱的思绪之际,我被谁拥进了怀里趴倒在了地面。
努力的睁眼一望,是我熟悉的面容,许诺我一命的面瘫凤凰男。可他若不将我抱住,这股狂风将我卷走到还好些。因为这阵熟悉的牵引感觉,引起了我心头巨大的不安于身体的愈发严重的颤抖。
就在快要无法抵御这阵颤抖时,就像是灵魂被什么牵引着一般,我率先独自一人朝前走了过去。
当视线真正触及到那个熟悉的牵引之地时,我的整个身体乃至整个的灵魂仿佛都快要停止呼吸。
因为那山洞尽头里面,真的有一弯泉眼,还泛着幽幽波光。看到这里,惊恐如潮水一波又一波地涌上了我的脑海。头颅快要被什么给溢满,什么都无法去思考,身体也不受控制地界继续走了过去。
“鸿钧。”我念出了这个名字,仿佛是体内的一种本能的觉醒。
然后我走近了水池边上的一个土丘上,也看了个更真切。土丘上,端坐着一个四旬左右的男子。
“乔雅,你终于也是来了。”男人也回应了我,声音有着一种极致的温柔,与说不出的空灵。
“李口口或是李思思,随便你喊哪个都行,我可不是那什么伏羲之女。”这言落毕,我们两人便开始了无言语的默默相对。借着洞内墙壁上不知道是何物体发出的光芒,我看清了这个男人的面容。
他的黑发整齐盘在头顶,用一根古朴木簪横插入内。简洁而清爽,神态淡然若水,有着道家稳如磐石的内敛。身段清瘦,衣衫也朴素得让人无法想像得出,他居然会是开辟了三清神族的鸿钧主神!
打量完毕还未来得及先开口,他先缓缓笑开了:“乔雅,你根本没有真正的清醒过来。外边的凤君也没有真正的清醒过来,太乙女娲伏羲也没有能真正的从这幻境中清醒过来。你的十魂九魄轮回,与蛟龙的相杀是幻境。蛟龙失去了内丹被封印是幻境,你的回归于蛟龙的重遇生子也是幻境。这个幻境是被蛟龙灭神后,三清共同发力延续出的一个平行空间。这个幻境,才是蛟龙最大的封印。在这个平行空间的幻境里面,醒着的只有我与蛟龙两人。其他的神与魔,皆是在梦中悲欢离合着。”
“你老早就是已经不存在的神了,是蛟龙用血唤术保住了你的魄未灭。后狂性大发,灭了神族仙界与鬼界妖魔界,唯留下了人族一脉传承下去。若蛟龙打破了这个平行空间的幻境封印,你将还是你,没有重遇没有龙子的回到你原本的世界里面去。他能让你来到这里来,只是在有心的试探我而已。其实何用试探什么,早在我杀了你之时。我与你的母亲女娲氏,便已经堕入了魔道了。神魔本就是一念之隔,都是太执着惹的祸。现在,我们若在幻境中灭了蛟龙,将会把这个幻境变成即存在的延续下去。我很犹豫,所以一直不愿意醒来。不知乔雅,你心中可有什么比较好的主意?”
这番话说完,鸿钧起身朝我走来露出一笑。于是,我很清楚的看见了他眉心那红如滴血的魔印。
☆、58战火撩燃了愤恨的不甘
“我想还归神位,但似乎不太可能了。你的母亲,比之我来,堕落得更深。当年,我们趁着蛟龙狂性大发得失去了神智时,倾尽力量摄走了他的三魄成体,将他封印在了这个平行的世界里。可在外边的他,还是将三清神族与仙界毁灭了。于是这个平行世界里的所有神魔,都只有一半的力量。”
“在这里面,我们一次次的利用你,给他制造了你十魂九魄轮回的记忆与破魔咒。没有想到,凭着一副残破的身体,他还是能超脱束缚的醒来。可他似乎也忘了一点,无论他转化了青龙兽的内丹为己用都好。在这个平行的空间里,他的力量绝对是无法超越建造了这片空间的我们,你能懂吗?”
“我们并不想再度开战,如果你能驯服得了他,让他停歇下怒火。我们大可,此后共融下去!”
闻声,我本还有很多的话想问,但却又不知该如何问起。而且看着鸿钧眼神里的异彩流转,我开始害怕。若这一切,真的只是三清建立起的平行世界,如果妖孽真的毁灭掉了这个空间,那么龙儿的存在也将会被毁灭的吧?在这疑惑的瞬间,我忽地猛然醒悟了过来,这一路走来妖孽的所有盘算了。
原来他利用了我与龙儿的母子情,对伏羲之女的执着贪念,从来就未有过半点的真正舍弃下。
不自觉间,有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在心底喧嚣着冲撞起来。我已经理不清了,究竟对妖孽有在意多深?只想再快一些的,回到龙儿与他的身边去。狠狠痛抽他一顿,再把龙儿紧紧的抱在怀里不松手。
纷乱纠结间,傻傻的任由鸿钧带着出到了山洞外边来。他掩去了眉宇间的魔印,唤了跪在地面的太上老君起身。在斜阳的照射下,有刹那间,我以为我,在鸿钧的眼中看到了一族燃烧着的烈烈火焰。但摇了摇头后又发现,那只不过是映入他瞳孔里的,天际一团快要西落的残余红霞的倒影而已。
又待片刻后,面瘫高傲的凤凰男变作了一只烈烈燃烧着的火鸟。任由鸿钧带着我,坐了上去。
我不知道他想要带着我去到哪儿,心底像是锣鼓的一样在敲打着。自然还有,深深的惶恐不安。
只是,等我的视线,触及了那一片燃烧着的红云与鲜血的腥味时,却惊呆得哑口无言了。鸿钧一掌击打在肩头,打开凤凰男的封印让我跌落下了一片银色沙滩的同时,也让我完全的惊醒回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