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柳如烟照春水,春水映我我是谁,笑意淡淡盈眉,眉梢眼底却是泪……”
“鸿岳——”虚空中忽然出现一个白衣女子,那女子乌发蝉鬓,娥眉青黛,周身散发出一身高贵让人不敢直视的气质,正是刚刚赶到的言灵歌。
不过此时说她是言灵歌并不恰当,应该是樱仙子,因为主导言灵歌身体的灵魂,正是樱仙子。她痴痴地望着空中的那个身影,一双妙目,泪水盈盈,当鸿城被雷光笼罩,当箫声在轰天雷声中呜呜咽咽时,樱仙子又怎不知道,这是鸿岳在向她告别。
可是——
他们分别一百年,鸿岳浑浑噩噩,长眠不醒,樱仙子更是数次轮回,在最后一次轮回时,险些魂飞魄散。两人如此艰难,为的就是百年后,能长相厮守在一起。
只是……鸿岳和樱仙子终究没有等到这一天,再相见时,却是天地永隔。听到言灵歌的声音,鸿岳的残念停止了吹奏,他放下玉箫,淡淡一笑,伸出修长的食指,轻轻撩了撩樱仙子的秀发,只是食指触碰到秀发时,却穿透而过。
“能再见你,我已了无遗憾。樱——以你的修为早已能羽化飞仙,不值得为我牺牲这么多。答应我,在我离去后,一定要飞升仙界,不值得再为我沦落红尘。”鸿岳微笑着说道,一双墨黑的眸子,却满是伤痛和联系。
当年,樱仙子就已能飞升仙界,可是他却不能,为此,樱仙子竟异想天开的想要两人一起度劫,而她自己承受绝大部分的天劫。樱仙子这样的额做大,开创了修真界前所未有的做法。
然而,终究是天道不可为,鸿岳依旧度劫失败,虽没伤了性命,但他却落下了不可弥补的大道伤痕。这种伤痕,修真史上根本就没有办法治愈,即使樱仙子天纵之姿,也无法医治。所以,万般无奈之下,樱仙子只能用玉玲珑暂时压制鸿岳的大道之伤,并让他陷入沉睡之中。
而樱仙子,一方面苦苦追求治愈大道之伤的办法,另一方面还要抗拒这个界面的飞升之力,因为当时樱仙子是成功度过天劫的!
可是为了能够继续停留在妖界,樱仙子竟生生将自己的神魄一分为二,其一,继续留在妖界,寻找治愈大道之伤的良药,还有一个,便进入轮回之道。
只是天意弄人,樱仙子纵然千辛万苦,依旧挽救不了鸿岳。
不为仙,只为在红尘中守着你。可是现在连这点最小的奢望,都随烟而去。
“不,我不想成仙,鸿岳,我要和你在一起,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好吗?”骄傲如樱仙子,此时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苦苦哀求鸿岳。
鸿岳长长一叹,墨黑的眼眸滚落出一滴晶莹的泪水,低低说道:“或许,我死了,你才会真正幸福,对不起,樱——”说罢,整个身子忽然化为无数流光,消散在天地间。
“叮——”那只玉箫坠落下来,玉箫尾部缠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玲珑玉佩,想不到在那浩大的天劫下,玉箫和玉玲珑仍旧保存下来,显然鸿岳动用其所剩的全部法力。
“不——”樱仙子伸手去抓,但那原本就是鸿岳的残念,此时残念一消,任樱仙子神通盖世,都无法再收集鸿岳的神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
冷玉自樱仙子出现时,就惊疑不定,樱仙子竟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压力,虽然他能感觉到樱仙子与鸿岳一样,并不在最好的状态下,但樱仙子不同于鸿岳,冷玉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力。
目光闪了闪,眸中掠过一丝犹豫之色,最终冷玉悄悄破开虚空,想要悄悄遁走。不过就在这时,一道白绫蓦然袭来,周遭的空间顿时被禁锢的死死。即便是冷玉的修为,都无法破开。
“想走?”樱仙子蓦然回首,清色的水眸中泪水点点,但溢出的清辉却是渗人的,白绫化为两条蛟龙,轰然击向冷玉。
冷玉怒喝一声,堂堂妖皇,何曾被人这样逼迫过,当即再度化身出魔躯,六条手臂挥舞着法宝,层层黑气档期,攻向两条白绫。中间的那个头颅,额间数目大张,一道可怕的乌光超樱仙子射去。
樱仙子熟视无睹,瞧也不瞧冷玉一眼,指尖跳动出一道白色的火焰,而后屈指一弹,朝冷玉击去。
冷玉额间竖目射出的乌光,遇到白色火焰时,骤然一寸寸消散。而冷玉随之爆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声,额间的那只竖目竟渗出缕缕鲜血。
击退乌光后,白色火焰继续朝冷玉飘来,冷玉飞身后退,六条手臂中的武器纷纷攻向白色火焰,想要拦住它,但无论冷玉如何努力,都阻止不了白色火焰。
“这是……这是仙界的味火……你……你仙界的人!”冷玉惊恐至极,从出生到现在,他从未爬过任何人,可是现在,他真的怕了,因为任何手段,在这看似脆弱的火焰虾,都如白纸一般薄弱。
樱仙子没有回答他的话,转过身,眸光凄然地望着远处的苍穹,自语道:“鸿岳,我说过,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会寻到你的。既然你现在堕入轮回,那我便进入轮回之道去寻你。至于我的另一缕神念,还会继续留在妖界,等着你我。”说罢,与鸿岳一样,施展出轮回之道的法术,不过她没有召唤怨念。
虚空中再度出现了巨大的石门,樱仙子站在石门前,手掌轻轻向前按去。“轰——”石门露出一道隙缝,顿时无数阴冷的门从石门中吹出。
“这具身体还你。言灵歌,我希望你和君子履幸福。”说罢,一道淡蓝色的光芒从言灵歌头颅中冲出,快如闪电地没入石门中。
与此同时,冷玉那边发出一阵惊天的惨叫声,巨大的魔躯被焚烧殆尽,三个头颅也毁去了两个,终于在他动用了禁忌手段后,唯一的一个头颅破开空间,逃遁而去。
095 别了,君大哥
虚空中的石门渐渐隐去,昔日妖界四大势力之一的鸿城,此时竟成为一个高大百丈的沟壑,鸿城昔日的荣耀一去不复返,当鸿城被毁的消息传遍整个妖界时,无数人为鸿城的命运唏嘘不已,同时惊叹言灵歌的占卜之力,更是有人将言灵歌比作婵娟仙子一样的能人。
而冷家,虽然夷平了鸿城,但其血腥的手段引起妖界修真者的强烈愤慨,四大势力之一的玉罗山更是挺身而出,与冷家决裂。
言灵歌默默地站在沟壑旁,之前樱仙子与鸿岳的一幕,她作为旁观者,看得清清楚楚。不为仙,宁愿在红尘中轮回,也要等到那个心爱的人,樱仙子这份情,足矣惊天动地。只可惜,老天连她最后一点心愿多没有完成。
但愿,他们能在几世轮回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鸿岳魂飞魄散时,留下了玉箫和玉箫尾部悬挂着的玉玲珑,言灵歌握着玉箫,清风一吹,玉玲珑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衣袂声飘来,君子履与小石赶来,樱仙子的神魂进入六道轮回后,绑缚他的白绫自然失去了法力,被君子履收回,然后和小石马不停蹄地赶到鸿城。鸿城的巨变让君子履感到震惊,所幸言灵歌无恙。
言灵歌看到君子履赶到后,什么话都没有说,扑进君子履的怀里,再也不松手。
君子履露出怜惜的神色,虽然不清楚言灵歌究竟经历了什么,言灵歌一向好强,从未流露出这般柔弱的女子姿态……伸出手,轻轻地抚了抚言灵歌秀发,眸中是浓烈的怜意。
就在这个时,虚空忽然打开,露出一个狰狞残废的头颅,那头颅朝君子履森然望去,额间的竖目再度睁开,一道可怕的乌光,带着毁灭的力量笼罩向言灵歌和君子履——正是去而复返的冷玉。
君子履和言灵歌完全沉浸在情绪中,待发现危险时,想要躲避,已然不及。一旁的小石最先惊醒过来,双手朝言灵歌和君子履疾疾一点。
“空间移动!”稚嫩的声音响起。
然而冷玉的乌光太过可怕,虽然他身受重伤,但刚才一击,仍旧不是小石能够移动的了。乌光碰触到小石的法力,只是轻轻一颤,方向微微一移,并未被移走,依旧射向君子履和言灵歌。
异变陡起,君子履只来得及用身躯护住言灵歌,然后那道可怕的乌光击中君子履的后背。饶是君子履是白螭之身,但乌光太过可怕,竟生生击穿了君子履的身体。
“砰——”君子履摔落下去,整个人如折了翅膀的蝴蝶,飘然坠向百丈深的深渊,坠落下去时,他用尽最后的法力,在言灵歌背部轻轻一拍,浩瀚的法力将她送出很远。
“快走——”他轻喝一句,脸色苍白如雪,迅速坠下百丈沟壑。
“君大哥——”言灵歌看着疾速坠下的君子履,大声疾呼,然而身体却朝另一个方向飞去,刚才还是咫尺,现在却如天涯。
“想走?把玉玲珑交出来。”偷袭得手的冷玉得意大笑,对于失去樱仙子神魄的言灵歌而言,他并未放在眼里。
言灵歌的占卜之力虽高,但法力太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你想要?”言灵歌回望狰狞的冷玉一眼,忽然冰冷一笑,那笑容落在冷玉眼中,即使他见惯诸多场面,仍旧忍不住一阵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