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预言成谶
妖月空的护卫远远地守在一旁,一般这个时候,少主最不喜的是有人打扰他的雅兴,因此他很知趣地退得远远地。
只是当碧波万顷的湖水陡然掀起波澜时,以及空中竟出现玉罗圣兽的影子时,护卫暗叫糟糕,脚下一点,身形闪电般掠向湖面,手中的利剑朝前一刺,一道犀利的光芒豁然破开碧波。只是当剑光破开碧波时,周围的环境忽然发生了诡异的变化,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护卫竟身处茫茫白雾中。
一条白雾凝聚成的妖龙伸出巨爪朝护卫抓来,护卫脸色一变,身形骤退,手中宝剑狠狠一斩,巨龙消散,不过随即又凝聚成猛虎,源源不断,永不停止……“阵法?”护卫惊呼一声,心系少主的安危,全身的法力全部凝聚在手中宝剑上,宝剑射出了朝阳一样灿烂的光芒。“轰——”的一声,强大的力量终于攻破了幻阵,护卫周围呈现出一片水汪汪的碧湖,但哪里还有少主的影子。护卫脸色冰冷如水,右手一弹,一道红色火焰,瞬间射向高空,白云城上方绽放出无数朵美丽的烟花。玉罗散,只有玉罗山在最危急的时候才可以动用,玉罗散一施,白云城立刻进入千年来最紧张的一刻。客栈之中,君子履望着苍穹上绽放的烟花,神色淡漠,冰冷的墨眸中忽然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的身前,有一面水镜,水镜中施放的正是黄凡、小石与妖月空争斗的画面。当水镜中出现妖月空看到黄凡变化的言灵歌后,最终束手就缚的画面,君子履右手一点,水镜倏然破碎,化为点点水珠消散于天地间。“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很过分?”君子履打破沉默,轻轻说道。狐族的媚字诀,最高境界便是能幻化出对手最脆弱的意念,黄凡能幻化出言灵歌的形态,这就表明妖月空是真正喜欢言灵歌的。若是光明正大地竞争,君子履他不怕,也无畏,因为他相信他和言灵歌是两厢情愿,妖月空是插足不进的。可是如此利用妖月空对言灵歌的情谊,未免有些卑鄙和过分了。君子履是枭雄,为了复仇可以用铁血手段去犁平前路的磨难,但让他施展鬼蜮伎俩,他做不到。言灵歌沉默了一会,方才抬起头,不过秀脸一脸坚决,她懂君子履的心,这样对待妖月空,她也是非常内疚,可是——“我知道,我这样做很不对,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卑鄙。”言灵歌淡笑一声,眸中闪过一丝深深地内疚,但随即被坚冷取代,“可是我仍旧要这样做,一方面,君大哥你的仇人太过厉害,以我们两人现在的力量,想要报仇无异于以卵击石;另一方面……”说到这言灵歌轻轻一叹。“妖月空对我的心,我又怎么不会明白。但我和他是绝无可能的。与其让他错爱,痛苦一辈子,索性不如在这爱还未浓烈时候,一刀切断,长痛不如短痛!”她的声音清脆淡漠,如一粒粒珍珠落在玉盘上,铿锵有力,却永无回缓之地。君子履墨眸深迥,沉默半响,一把将言灵歌拥入怀中,报得紧紧地。“灵歌——此生我若负你,犹如此珠!”说话间,指尖飞绕着一枚宝珠,轻轻一弹,宝珠飞出窗外,君子履挥手一指,一刀光芒射出,宝珠随即碎裂,宛如一朵晶莹的小花,簌簌灰芒扑进了窗口。宝珠碎裂的小花,与空中的玉罗散相比,渺小卑微,但在言灵歌眼中,却是世界上最灿烂、最美丽的花。因为,这是他一辈子的承诺。……小石胖嘟嘟的手使劲攥着黄凡的肩膀,鼓动腮帮子,连续施展了好几个空间跳跃,直至闪挪进一个隐秘的树林,方才停了下来。“晤,终于到了姐姐预先布置的树林了,累死我了,回去一定要叫姐姐好好犒劳我。”小家伙双手一松,使劲的拍着胸口,扑哧扑哧地喘着气。黄凡抱着昏迷的妖月空飞落于地,此时他早已恢复男身,不过黑黝的脸颊微微有些红潮,放下妖月空时,就见小家伙一边喘气,一边露出邪邪的笑容。黄凡脸色一寒,目光变得尖锐起来,他知道小家伙在笑什么,可恶!要不是为姐姐,他才不会动用该死的媚字诀呢!“黄哥哥,那媚字诀太厉害了,改明儿能不能教教我。”小家伙眼珠一转,又抓着黄凡的衣襟,开始晃悠起来。领教媚字诀的威力后,小家伙早已垂涎不已。要是他有这媚字诀,以后就再也不用遇到强敌,就不停地空间跳跃了。“媚字诀必须要白狐一族的血脉传承方可,你想都别想。”黄凡毫不客气地打消了小家伙的念头,见小家伙还要纠缠,便冷声说道,“妖月空在白云城的地位不低,这里虽然有阵法,及姐姐的占卜术干扰,但以玉罗山的实力很快就能找到这,我们赶快行动吧。”一说起要处理妖月空了,小家伙登时又兴奋起来,他可一直惦记着妖月空的宝贝了。胖嘟嘟的身影化为一道白光,“嗖”的一下直接出现在妖月空身上,然后小手飞舞。“哗——”妖月空身上的红裳顿时被小家伙高高地抛起来。“呀——这内/衣是难得的天蚕衣,天蚕衣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关键是能变幻大小,虽然有君大哥的铠甲,但我还少一件内/衣,这一件就当送我了。”说罢,小家伙毫不客气地笑纳了。下一刻,妖月空光溜着上身,贴身的天蚕衣裳已经被小石搜而走。
不一会——“砰——”小家伙此时正愤愤不平地摔着一个空间宝囊,那神态又愤怒又着急。“靠,把所有的宝贝都藏进一等的空间宝囊里,这妖月空也太小气了。”一等的空间宝囊经过滴血认主后,必须由主人的神念方能打开。小石在找到这个宝囊时,原本兴奋异常,不过试了好几次,发现都不能打开,不由变得气急败坏。这好比进入宝山,却只能空手而归,这如何不让悭吝成性的小石抓狂?“如果你不怕玉罗山满世界的追杀,我可以帮你用蛮力破开空间宝囊。”黄凡在一旁冷冷地说道。小石胖嘟嘟的身躯猛然一僵,光顾着找宝贝了,倒忘了这茬。妖月空可是玉罗山唯一的少主,偷一件内衣还好,毕竟只穿在里面,要是自己一时手痒,拿了这些宝贝在外面瞎得瑟,被玉罗山知道的话,一定会满世界追杀的。还有,一旦“谋害”妖月空的事情曝光,就会连累姐姐和君大哥的,仗义的小石是不会做对姐姐不利的事。算了,还是自己小命要紧,想到这双爪这才松开宝囊,目光恋恋不舍地收回,小脚在妖月空精/壮的身体上一踢,道:“那剩下的的就交给黄哥哥你了。”
至于妖月空的招牌武器,玄铁扇,小石还没这个胆量,也没有丝毫兴趣去偷。又笨又重,丑死了,关键还没有一丁点法宝的作用,貌似只能当摇扇。……一刻钟过后,妖月空悠悠醒转,醒来的第一感觉是身上有些凉,目光垂了垂,发现离地面有三尺多高,还有——目光陡然一滞,漂亮的桃花眼里充满了一股厉煞之气,只见自己竟然光着上/身,然后被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山藤绑在树上,晃晃悠悠地飘荡在空中。他的红袍,被远远地抛在了一边,被风一吹,就像一只扑动翅膀的蝴蝶,又像是一张诡异的笑脸,正对着他森森笑着。
周身妖力一涨,那藤蔓迅速寸寸断裂,妖月空飞身落地,目光落到自己的下/身时,见并未赤着,方才大大松一口气,要是真是全身光溜溜的,那玉罗山少主的一世英名就算毁了。
左掌朝红衣一吸,衣裳被摄了过来,妖月空披衣穿上,却发现天蚕内衣再也找不到,俊脸不由发寒。
不过空间宝囊和玄铁扇还在,这小偷的口味还真是特殊。
穿好红衣后,妖月空的俊脸才稍稍恢复一点暖意,不过眸中的戾气仍旧没有消失,哼,真以为玉罗山的少主是这么好欺负的?
神念一动,就从空间宝囊里取出一枚古朴的镜子,那镜子不同于水镜,有些类似于狐族的天岚镜,可以追踪气息,也可以记录周围发生的一切。
驱动神念,想要让刚才的一幕重演,但镜面只是光华一闪,没有任何画面闪现。妖月空的眼眸却沈炯下去。
“能屏蔽宝镜的影像,要么法力比我高很多,要么就是……”说到这,妖月空的眼眸忽然闪过一丝悲哀之色。
这宝镜由父王亲自锻造,若想以法力屏蔽宝镜的影像,就只有和父王相当或胜出,放眼整个妖界,能与父王法力相当的,只有寥寥数人而已。而此人,擒获他,又不伤他性命,就只有后者了……
屏蔽天际,干扰天算——言灵歌,那个君子履真的值得让你这么付出?就不怕自己动怒,反悔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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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 晨烟易冷
“少主!”一道黑影掠来,速度快逾无比,身后更是妖气滚滚,白云城的守军尽皆赶了过来。护卫在看到妖月空安然无恙后,方才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不过旋即,眉宇中涌现一股浓烈的杀机。已经有数百年没人敢在玉罗山地盘上放肆了,这次更是胆大包天,竟然敢绑架少主!“少主放心,此事属下一定会彻查,绝不会轻饶幕后黑手。”护卫重重说道,眸中闪过一丝阴鸷。“不必了。”妖月空皱皱眉,却出乎意料地说道。“少主——”护卫心中一急,以为少主对他的护卫疏忽大大震怒,连忙道,“属下保证三日之内,一定将凶手揪出,如果没有,属下愿意用性命担保……”“我说不需要就不需要,难道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吗?”妖月空不耐烦地冷冷说道,蓦然转身,红影消失在密林深处,只剩下一众妖部,面面相觑,着实猜不透妖月空的想法。……翌日,妖月空再次来到言灵歌所住的客栈。他站在房间门口,站立一会,俊脸淡漠如水,伸出手,在空中微微停顿一会,方才敲响了门。“吱呀——”房门打开,露出一张俏丽的小脸,正是言灵歌。对于妖月空的造访,言灵歌并没有意外,黑白分明的大眼眨了眨,灵动而狡黠。“请进——”妖月空瞥了一眼站在言灵歌身后的君子履,并没有说话,而是一扬手,将袖中一枚黑漆漆的令牌丢到君子履身边。君子履一抄手,便将令牌接过,令牌触手极沉,一片冰凉,神念往里面查探时,如石沉大海。 果然是玉罗令,确定是玉罗令后,君子履抬起头,朝妖月空点点头,道:“今日的恩惠,他日君某一定会十倍偿还。”妖月空摇了摇头,俊的发邪的脸庞露出一抹惊心动魄的笑,不过笑容却有些凄冷。“不必了,君子履,在同龄人当中,本少主从不服气任何人,不过你君子履,是个例外。无论是外貌,气质,还是法力,我似乎都及格不上你,连追求……”目光朝言灵歌凝去,眸中快速闪过一丝沉重的伤,“我都输于你。不过君子履,你虽是我的对手,我也钦佩你,打心眼也把你当做朋友对待。给你玉罗令,一方面是赌约之故,另一方面,是为你这个朋友,也为言姑娘——所以不必提什么偿还。”君子履点点头,也不矫情,他和妖月空、冷云还有另一名妖族俊杰并称为妖族四公子。其他两位也就罢了,对于妖月空,他是真心佩服你的。老对手是老对手,但也是老朋友。“能和我一起出去走走吗?”妖月空转头,对言灵歌轻轻说道。言灵歌朝君子履看了看,后者点点头,她这才笑着对妖月空说:“当然可以。”妖月空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眸光轻轻一颤,当先走下楼梯,言灵歌跟在身后。客栈外是一条热闹的街道,不过不知道今天是什么缘故,大街竟空荡荡的,连两旁的店铺都打烊了,一缕缕晨风卷过,初春的嫩叶打着卷,飞转着。妖月空的红影在斜阳下,拖曳出一个长长地影子,显得尤为孤单,言灵歌在身后静静地跟着,看着妖月空的影子,心头微微一酸。这一次或许真的过分了,可是这样的结局才是真正为妖月空好。离开客栈约莫数千米的距离,妖月空忽然停下脚步,声音一改往日的嬉笑喜言,凝重沙哑。“君姑娘,我再问你一次,愿意和我回玉罗山吗?”他没有转身,垂在腰际两侧的手却为微不可查地颤抖起来。“这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了,不会——”言灵歌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初春的早晨有些冷,呵出去的空气笼成了一缕缕白雾。前方骤然沉寂下来,空气变得死一般的沉寂,这一刻,仿佛整个街道都被凝固起来,良久,妖月空沙哑地声音方才再度缓缓地传过来。“昨天为什么那要对我?你知道的,如果你开口求我,我也一定会给你的。你为什么要采用这种手段呢?”那声音,沁着一丝淡淡的寒意,像冻上寒霜的丝线,冰冷之外,又有随时断裂的危险。言灵歌仰起头,咬了咬唇,缓缓道:“无他,只是不想让你无药可救的沉沦下去——我与你,绝无可能。”说罢,她转过身,朝着客栈方向走去。背后的脚步逐渐远去,妖月空终于忍不住回头过来,那个倩丽的身影背着阳光,一步一步远去。妖月空忽然有些恨这阳光,因为温煦的阳光正一点点吞噬着那个远去的背影。他伸出手,试图向抓住那个影子,手伸在半空,最终又垂了下来。妖冶的桃花眼凝了凝远去的倩影,眸底深处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薄雾。“我与你,绝无可能。”那决绝的声音仿佛一根冰锥狠狠地插进妖月空的五脏六腑。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狠心,哪怕给他留一旦希望也好…………回到客栈时,君子履正站在门口,虽没有动用神念探望,但一双眉宇轻轻锁着,显然也有些担心,不过当言灵歌回来时,眉宇才松懈开来。言灵歌与妖月空之间的事,君子履并没有过问,他相信言灵歌,也相信妖月空。之所以担心,是怕言灵歌和妖月空之间会有什么误会产生,当看到言灵歌安然回来时,最后一点担忧随即消散。“冷家的妖军正满世界地搜寻我们,我们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玉罗山虽然不怕冷家,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君子履说道,他们亏欠妖月空太多,不能再给他带任何麻烦了。“不错,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去看看兔族和邴琅。”“我和你一起去。”君子履点点头。因银月莲的缘故,言灵歌一进白云城就感受到了兔族的气息,至于邴琅,同为人族,且是同一个世界穿越而来,血脉觉醒的言灵歌亦能感受到。两人先来到兔族聚集地,他们是悄悄前来,并没有惊动兔族。兔族此时正生活在白云城一处偏僻的山丘中,虽然位置偏僻,但灵气充溢,且周围鲜有妖类打扰,是最适兔族生活的地方,显然这地区是妖月空特意划给兔族栖息的。兔族长的生活已进入正常轨道,当初言灵歌将从玉寒宫里获得的大部分灵药和一些法宝都赐予了兔族,兔族长老毫不吝啬地将灵药砸在了兔族年幼者的身上,短短不过数月,就已经有了成效,兔族正处在一个欣欣向荣的阶段。见兔族生活无恙后,言灵歌才放心地退去,现在她没有能力看护兔族,等一切安定后,她会履行承诺,将兔族接回的。他们在一家酒楼看到了邴琅,与在A市意气风发、欲在事业上大展宏图的年轻局长不同,此时的邴琅显得沉默、孤寂。“客官,您走好。”他送走一位客人,拿着抹布擦拭着桌子。这时,两个身影站在他的前面,邴琅下意识地说道:“客官,你们要吃点什么,本店有……”头抬起来,看到是言灵歌和妖月空时,话语骤然停住。“邴琅,你怎么没和兔族在一起?”当初她明明和兔族长老说好,让邴琅和他们一起的,邴琅怎么会孤身一人在这酒楼里打工?言灵歌眸中闪过一丝恚怒,这兔族长老居然敢不听从她的命令。“与兔族无关,是我不想和他们在一起的。”邴琅看到了言灵歌眸中的怒意,开口道。虽然他没有半点法力,在妖界无依无靠,但高傲的他,还是不想依靠他人的庇佑,特别是言灵歌的。对于言灵歌,他始终有一种爱恨交杂的复杂感觉,骨子里的莫名情愫让他不愿意接受言灵歌的帮助。“可是你在这里……”邴琅在A市,也是一个上位者,何曾做过这种看人眼色的活?说到底,这一切,也是因为她才这样的,对于邴琅的遭遇,言灵歌很内疚。“没什么,至少我很心安,依靠自己的本领活下来。”邴琅打断了言灵歌的话。一直默不作声的君子履忽然插嘴道:“我不清楚你和灵歌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妖界向来以实力为尊,虽然白云城目前来说安定,但保不齐日后会有动荡。你不想靠灵歌的庇佑,那想不想踏上修炼之道?”“想——”邴琅想也不想地脱口答道,可是随即双眸黯淡下来,“当日你们不是说过,我的资质太差,是不能修炼法术的。”他的确要靠自己的本领活下来,也曾羡慕君子履这般呼风唤雨的本领,只是当日在玉盘山,被君子履和妖月空断定过,资质极差,即便修炼也是妖界中最低级的存在。“修道有千万法,黄凡的父亲法术平平,一身阵法却早已非凡,普通的大妖也不是他的对手。阵法之书我没有,只是在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了一本人界的傀儡之术。这术,不要求修炼者的资质,却是要莫大的毅力,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学?”君子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