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片人云静默数息,如潮水般向后一退,一退即退去千余丈,待再次肃立时,每层人阵里飞出道道人影。
人影越阵而出,无声无息驻中间一层的最前方,三色衣服共成一线,人影闪动一翻,已摆成雁翅形,雁首冲着琉琉城残墙一方。
阵才成形,最前方一人两掌合一,顿时,一股巨大的气浪凭空而现,以排山倒海之势,狠狠的前撞。
那股气浪,不再是气,竟可见其形,呈浅白色,凝聚成柱,散发着一种毁天灭地的凶煞之意。
气势如此明显,就连龙太子都禁不住心颤肉跳了。
“王-”心脏都快停止跳动的宫心弦五人,不约而同的呼叫着,那是种条件反射似的反应,无关恐惧与否,是情不自禁的,仿佛呼唤一声,就能将一切化解。
呃……
被当定心丸般存在的水啸,冷汗,这个,唤她有什么用?天要下雨,娘要出嫁,谁能阻止?
“他们喜欢折腾,就由他们折腾,又不用花你们的力气,急什么劲。”所以,她的对策很简单-他们爱折腾,就让他们折腾。
旁儿七位的眼神立马无比的幽怨,都这个时候了,能不急么?
气浪一飚,撞击着空气,气流爆乱。
砰嘭-
就在至方场边缘的那一刻,灰白色的气浪像是鸡蛋撞上石头,被撞的溃不成形。
一点损伤也没有受到,就是连震动的感觉也没感到的雪岚几人,眼睛直了,空中的那大片人,眼神凝滞。
场面就此定格。
嗖嗖-
雁翅形队伍似受到了无形的攻击,数百人竟歪歪倒倒的朝着四面十方乱撞。
噗嗵-
心脏蹦达的声响,处处可闻。
夏至眼眸里闪现出颗颗金星,小脸笑成了一朵花儿,如此一来,就不用杀人杀到手软了啊,多好!
兴奋之余,兴高采烈的拍自家公子的马屁:“公子,您神了!您一人当关,万万人莫开啊,杀光他们,我给您助威!给……唔……”
挨得最近的雪岚,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一手将小不点儿拉住,捂嘴,将她的还没说出的话给捂断。
嘴角一抽,水啸险些无力的趴地,小姑娘果然就是小姑娘,还想着给摇旗助威,别给她添乱就不错了。
龙太子小天马眼神一闪,瞅了神色淡然的少年一眼,又瞅瞅后方,恍然大悟,露出由衷的喜悦笑容。
待被摔得七零八落的人们稳住形,雁翅形早凌乱不成阵,那一刻,数百人脸上闪过羞色,也没再重新组阵,有条不紊的后退。
在数百人退至人阵前,又重结雁翅阵形的当儿,三色衣衫人阵内又是一阵人影闪动,越阵而出,纷纷落在雁翅阵前,幢幢人影,约万人,结成一个大圆。
从高处看,组圆的人一圈一圈的环绕,侧站,后面人的手抵在前面人的背心,其形从外向内绕缠成一个阴阳八卦图中的其中一个极的图样。
肃静。
没人动,没人出声。
由旁观人员组成的那支势浩大,正开向山顶来的队伍,已经至山脚,远远的,他们自动的放慢了脚步。
压抑的气息没持续几息,突兀的,一股强大的杀气,自人圆中心喷薄而出,杀气才爆发还不到一息的百分之一的功夫,一束血光自人圆中冲天而上。
血光,红似浓血,爆现之时即似一道血虹直指天空,血的腥味,弥漫虚空。
“鬼血?!”静望着的龙太子,龙目爆睁,失口惊叫。
鬼血,上古十大凶器之一,排行第三。
飞飞的肌肉一抖,差点失控的蹦起来,宫心弦五人脸色陡然一变,唇色失色泛白。
我的天啊!
水啸暗中一惊,哀嚎,老天不公啊,怎么那些破玩意儿一件一件的都冒出来了,先是虎怒鼓,现在又是鬼血刀,为啥那些上古神器就没一件现毛呢?
无比悲催之下,随手一扬,将一样东西给丢了出去,一道黑光一闪,转眼便飞至距广场中心上空,转而黑光一涨,现出一张巨大的弓身,长约百丈,黑色弓身,黑色的弦,通身散发着一股浩然正气。
正是琉璃城镇山八宝之一,摘星弓。
正在这时,那束血光动了,血光倾斜,向着琉璃城残墙一劈下落,而在下落时,血光之端带着一抹流光,那组阵的人,串成一长条线,跟着血光飞起来了。
血光一划即到,倾刻间便劈至,光之中部,正砍在琉璃色的残墙之上。
摘星弓光芒一迸,黑光满地,偌宽的广场一片黑暗。
那一幕,除了当事人,谁也看不到,外人能看到的就是那血光重重的劈至残墙。
崩-
冷兵器断裂声中,血光静止。
没有任何征兆的,血光停落处的空气像承受不住压力,猛然爆裂,空气由由向外震荡着轰散。
轰-
红光碎散,溃不成形。
串成一条张的人,似一只只断线的风筝,失去了依靠,凌乱的飞坠。
片片血雾,在空中喷飘。
血的味道,真实,刺鼻。
没人听到人的痛叫声,更没听到骨骼断裂声,和人体被炸碎的声音,耳膜处回响着的是爆破的余震音,看到的是乱飞的人影,许多的衣衫碎片,以及零星的点点血团,还有断肢残臂。
漫天零乱中,一片暗淡的红光,被震得斜飞着荡向三色人阵的顶部虚空而去。
淡金衣衫中金光一闪,飞至红光处,转眼,金光又晃至人阵之前,俨然是位儒雅的中年男子,手中执着的是一把血色鬼头大刀。
一身衣袍比金子还亮的男子刚站定,空中亮光一晃,下一秒,他的身边多出两人来,都是俊美的中年男子,一月白色衣袍,另一个着锦色。
一淡金,一月雪,一锦色,三人俱是俊美风流的男子,衣角飘飘,一派仙风道骨。
“三大族当家到齐。”宫心弦动动眼珠,自惊讶中镇定下来。
水啸一看,乐了,瞧瞧,阳家阳灭天,月家月破地,沐家沐升,跟他们家的祖先多像啊,三人成虎,为虎作张。
一句话:一丘之狢也。
尤其是瞧到一身黄金袍的那位,她的眼神更加的明亮,精光乱闪,兴味盎然哪。
当然,她是坚决的打招呼的,对待敌人,礼仪是多余的,召回撞生弓,坐等来客反应。
至山脚的队伍,逾来逾近,绕过三色人阵,寻了安全的地方落脚,同样是分两队,各自远远的停在残墙之左右的夜空里。
震波消散,最后的余音隐没在漠漠夜空。
天空干净了,衣衫与血团,还有那些人,落地的落地,归队的归队,就像那谁说的,活着还活着,死的死了,一切干净了。
“哼,装神弄鬼。以为如此便能阻得住本宗主么,无知。”冷冷的哼声尽是轻蔑之意。
“能不能阻住一群废物,并不重要,重要的就是,我看到有些老不死无法越雷池一步而已。”悠悠笑语,似银铃摇响在夜空中。
“水笑小儿,又是你,有种滚出来。”沐升大怒,杀气冲天。
“哼—”
轻蔑的鼻哼中,一片红光一闪,一道修长的人影凭空降临,正正站在广场边缘处,与三位中年男子面面而对。
如瀑布的雪色发丝,轻轻的摇荡,无风自动,其人美如天神,血瞳如冰,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冷凝。
雪岚五人与龙太子望着那个突然出现的人影,满脑子的不解,直勾勾的盯着正仰头而望的一抹梨白。
而众伙伴们瞅着,水啸恍若不知,视线落在红衣雪发男子所停之处,眉心轻蹩。
“真是一群废物,连人都寻不着,还想进城,也不怕被风闪去了舌头。”红衣雪发少年冷眼平视虚空,冰冷的声音里是浓浓的讥嘲。
无数浮立的眼一冷,杀气,浓烈如风。
不屑之极的鼻哼中,一片雪白的发丝一晃,红色突兀的自虚空中消失,就如从来没有出现过。
汗!
水啸幽怨了,那家伙,竟还显摆!
“喂喂,凤留行小子,你先别跑呀,给老子等等……”当雪发晃动之际,远远的传来高嚷声。
声盖四野。
不约而同的,无数人默默的抚额。
红光一闪,才隐去的少年,应那道声音的尾音而现。
而亦在他甫露形的当儿,一点蓝光从山腰处的森林内飞出,闪亮着晃过虚空,一下子越过空中的人群,飘至红衣雪发少年的侧面,相距约一丈左右。
空气凝重,冷萧。
五人三处,三中年男子面色阴沉;凤留行雪发血眸,从骨子里渗着血杀之气;独身而站的来者,蓝袍白发,满面红光,一手还拧着个小玉葫芦。
“酒轩华,你真决定掺一脚?”衣袍闪亮着晃眼金光的阳灭天,冷森森的瞟着蓝衣老者,神色与衣服形成鲜明的对比。
“去去,别来打挠老子,”酒轩华没好气的甩冷脸,再转眸,立马换了笑脸:“凤小子啊,嘻嘻,老子就是想问问,我家小奶娃娃呢,我听到他说话,怎么不见人,你哪赶紧地让他出来,老子带他看他媳妇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