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没人?
不对,是只有一人留守。
整个三字园内,只有一个人的气息。
很静,宁静得可听到草木生长的细微到混天之下之修为都无法窃听到的声响。
那些家伙哪去了?
想了想,也没想出原因,懒得再费神,抬脚即走,入三绝院,过二门,入内院,缓缓步入自己的客厅。
看着那个早等候着的人,抬手;“藏真,我很想揍你!”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宫心弦有刹那的闪神,王唤的不是“宫心弦”,而是“藏真”,虽说只是一个名字,可所代表的意思却是有天差地别,此刻,他知道,王没有将他当作是守护,只当他是侍从而已。
惊愕过便是镇定,随意挥袖,两扇门一合,“唧哐”合拢,遮住了屋外的阳光,他身躯一矮,单膝点地:“公子,您请-”
这又算什么?
哪有送上门给人揍的理?
“你……”心口一噎,水啸被气得烧红了一张俊面。
怪事年年多,就是没有现在多,自来只有闪躲的人,没见过主动找揍的人,若是宫心弦给自己争辩几句,或者问问前因后果,她也许没那么气,如此不分清红皂白的就上来给揍现成的,她哪揍得下去?
这么一来,她是揍也不是,不揍也不是,骑虎难下之余,手握成拳,又松开,松开又握紧的来回了好几次。
小叮当望一眼,又抱着自己的大尾巴啃咬着玩;水吟眨巴眨巴大眼,保持不好奇不多嘴的好品德。
久等无结果,宫心弦微微的仰首,恰好瞧到眼前的人紧抿着唇,眼中赤火腾腾的模样,因弄不懂是哪个环节出了意外,顿时满眼惊诧。
“除此外,你就不能有其他反应么?”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气得面红脖子粗的水啸,狠狠的瞪眼,真恨不得将人给戳出几个洞来。
“公子说想揍人,藏真身为侍从,自然绝无逃避之理。”宫心弦眼不斜,目不偏,中规中矩的承受着来自上方的目光洗礼。
言下之意即为王若想揍人,守护们自然谁也不逃的受着。
他不说还好,这么说,水啸心中气血一涌,差点喷出老血来,什么叫身为侍从就绝无逃避之理?若哪天她说想砍人,那他是不是还会将脖子洗干净送上来让砍现成的?
“哪天我想杀人时,你是不是也会将脖子送上来给我砍?”爆怒之下,很自然的就将憋着的话给吼出来了。
小叮当大眼睛一凸,忙忙的用尾巴将自己遮住,水吟闭眼,两人的画外音就是——我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
蹩眉,宫心弦没有思考,连目光都没有闪躲的即时回答;“如果真是公子的意思,绝无二话。”
肌肉一抖,水啸气得险些儿背过气去,这家伙哪是什么守护,分明就是一个死不开窍的榆木疙瘩!
没见她正在气怒中么,就不能捡几句中听点儿的说说,偏偏哪壶不开偏提哪壶;明明知道她正为身份事心情不好,偏偏还一个劲的以此提醒她,这岂不是故意跟她过不去?
靠他丫的,真的气死人了!
越想越气,干脆再不管人的死活,一旋身,来个眼不见为净,才背过身,一眼瞧到桌上的东西,原本火苗乱闪的双眸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说看见什么不好,那一眼偏偏瞧见了桌上摆着的两盏花灯!花灯如新制般的洁净如一,精致可人。
见物如见人。
瞧到花灯,眼前便浮出送灯的人来,一想到那人,水啸心头火气,探臂伸手,一把抓过其中的一盏,五指收紧。
嚓-
精美的花灯,应声而碎。
不是碎成细片,竟碎成粉末,散开后似琼花飞舞,纷纷扬扬,从空中洒落。
?
满心疑惑的宫心弦,思维停顿了数秒,当再瞧过桌面之后,眼里浮出释然。
桌上余下的一盏是梅花花灯,被捏碎的则是梨花形灯,仅此一举动,他便明白,王对于各方情形应该已心中有数。
才那么一想,他又不禁暗笑,王已归琉璃城,有哪有不知道的呢?瞧瞧此表情,岂不正是因明悟而心生怒气的最好写照?
想到如今的情形,心情反而莫明的好了起来,无论王如何生气,愿不愿接受事实,只从没有真正的动手这一点便足以证明,王,终究是有了一分身为王的觉悟。
至于将来么,无论八大守护聚集后谁会是王的第一妃,谁会最先成为王最贴心的人,哪些都不重要,自己终究才是最先有幸窥视王真身的那一个不是么?
一抹笑意浮生,两鬓生花。
他独自得瑟,水啸却不知,径自将手中的粉末弃洒尽,瞧也没回瞧那特忠心的守护,火腾腾的带着小叮当小水吟回内室。
独自寻法子消火的水啸却不知,在她气还没消时,她平安回九方学院的消息已经跨越了界,飞到了另外两片大陆上,她更不加不知的事,由此开始,暗隐的风云开始涌动。
当消息由特别渠道送至水啸曾经去逛了一圈的小院中时,离她离开后尚不足半个时辰。
正是太阳光热度适中时,曾经的树下桌前,一老一少仍相对而坐,举棋对弈,好似百玩不厌。
三从站在小院门前,不知是该进还是该等。
还没到半息的功夫,对弈着的少年头平静的说出一句:“有事即说。”
他说话时,目盯棋盘,头也没抬。
踟蹰着的三从,如赦大令,一蹦就蹦至自家主子身侧,神彩飞扬的将刚收至的重大消息上达主听:“回少主,小公子已经平安露面。”
一老一少不约而同的偏头,老者目露激切,少年眉目微现喜色。
“在哪?”简短的问句,掩不住飞扬的心境。
啊?!
“在,在……”三从一呆,突然口吃了。
见他吞吞吐吐,老者的表情一下子变成紧张。
“不在我凤族力之所及之内?”凤留行眉刀一竖,声锐音厉,如真如此,那绝对是件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更是件无法容忍的事。
“不,不在,”三从机械似的摇头,温温吞吞的张唇:“小公子,他他,他不在天神……”
“不在天神?在神弃不成?”还没待他说完,凤留行挑起的眉一沉,眉心紧蹩,那怎么可能?
“不是,”这次三从醒悟的快,果断的否决推断:“小公子出现在琳琅国都。已平安回到九方学院,毫发无损。”
最后四字,他无意识的加重了语气。
水震轻轻的嘘口气,只要孙儿安好即好,至于在哪,都不重要,真的,无论多远,无论要多久才能重逢,都可以接受,哪怕一生再不相见,只要知道爱孙完好,他便再无所求!
“这么快?”凤留行惊愕的动动眼珠子,瞬间又明悟过来:“这里曾是八大守护雁氏居地,或许这些地方跟那边本就相连,眨眼即到也没什么奇怪的。”末了,又意味深长的微笑:“小家伙倒很聪明,知道哪最安全。”
三从惊诧的张大了眼,少主,好似不激动哪?瞅瞅,见自家公子好似没有别的意思,小心翼翼的问:“少主,您可要去神降么?”
“不用。”为什么要去神降?难道不觉得天神更需要他么?凤留行回首,目注棋盘:“那里有酒老压着,安全得很,本少主就坐在这里。想来虫族沐家与阳、月两族大约也差不多得到消息,应该很快就有所行动,本少主正好可以给他们找点事做做。”
三从冷汗。
如今的天神已非曾经的天神,几大巨头家族几乎倾巢出动,四处奔波,寻找着只见其容,不知其名的人,意欲在不惊动三界的情况,将未登玉座的大陆之王除去。
为除心头大患,几大家族草木皆兵,但凡见与其有相似者,一律秘密擒拿,短短几个月已造成无数女子失踪,其手段比百余年前更狠。
如果少主坐镇,那天神岂不更热闹?
咳,玉少主应该会很头疼吧?
“少主,要不要通知玉少主?”想到某位有特殊爱好的天才少主,三从流了一背的冷汗,同情之余,仍好心的给自家少主建议。
“嗯,”点头,又突然想什么,微不可察的紧眉;“王者八护法另七大族至今无踪,如若都与雁氏境况相同,会很快聚至九方,你通知玉紫幽,让她不必去神降,安分的呆在天神本家即可。”
可是,不去成么?
别人可不去,可玉少主她她……
三从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可再一瞧,见少主的神色不像是在说笑,想想,少主既然这么说,那一定有少主的道理,也略略安心。
“让几个地方的人撤,去琉璃城附近。”正当三从准备闪人时,凝目视棋的少年,静静落下一子,漫不经心的嘱咐一句。
始终没发一言的水震,面容顿现肃穆,少年此一举,当为正式备战的征兆,或许,天神少不得又是一场巨变。
才抬足还没迈出步子的三从,心跳一突,如若没记错,他记得第一次听及那三个字是在他成为凤卫的那一天,那是老岛主与众长老们亲自给凤卫们诉说凤氏起源,告诫他们凤卫与凤族的使命,凤族,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