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呀……画得不好就承认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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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离离回到家,刚做了一会儿暑假作业,忽然接到了嘉南的电话:“离离,我要去英国啦!”
离离顿时诧异了:“你不是说你妈妈每晚逼你补习吗?怎么终于能出去玩了?”
“就是因为每晚补习啊,所以我要悄悄跑路了,去找蔚清宁玩啦!”嘉南雀跃地说,“飞机马上出发,再见拜拜撒由那拉~”
“有……有没搞错啊!”她无奈地擦着冷汗,“蔚清宁是去做正事的,你不要妨碍他啊!”
还没等她放下电话,柯以律又立即打过来了:“离离,收拾好东西,我们去英国。”
离离愕然了:“我们也去英国干吗?”
“你忘记了吗?轩辕和我说过,因为蔚清宁太忙,以后嘉南就是我们的责任了,我们要把这个每天想着逃学的不良少年给监管好啊!”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离离抓抓头发,有点烦恼,“那么……我们怎么过去?”
“当然是我带你过去啊。”
从柯以律撕开的空间里跳出来,外面是一片黑暗。
“这是哪里啊?”她问柯以律。
柯以律立即捂住她的嘴巴:“嘘,小心被博物馆的保安发现!”
她大惑不解:“直接到博物馆?为什么不去嘉南的飞机?”
“开玩笑啊,连蔚清宁都不能直接转移到自己都没定位过的地方去吧,谁知道现在飞机在什么地方?”
话音未落,对面忽然出现了一道幽幽荧荧的光芒,有一条全身笼罩着光辉的身影从墙的另一边越过来,他看见了他们,大为诧异:“离离,你们怎么也来了?”
这个全身蒙着淡淡光辉的人,正是蔚清宁。
离离左右看了看:“嘉南来了,所以我们过来找他。”
“嘉南坐飞机,要明天才能到吧。”黑暗中另一个声音响起。离离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原来是楚沁承。
“你……为什么你也在这里?”她愕然。
“废话,山河社稷图啊,这种宝物,谁不想第一时间看到?所以我们赶紧趁这个机会全都来了。”楚沁承身后的黑暗中唰唰唰出现了神族七星。
蔚清宁痛苦地捂住额头:“难道这是博物馆团体一夜游?”
“这么大的动静会惊动保安吧?”离离转头环顾四周。
“就算惊动也没关系啊,跟着族长我们什么都不怕~”楚沁承笑嘻嘻,谄媚地讨好蔚清宁,免得他把自己踢回去。
“我也根本不知道监控在哪里,只是让监控室的人睡着了而已。”蔚清宁抬手往周围示意了一下,“好吧,现在兵分两路,七星去藏品室寻找山河社稷图,我们去展馆看看有没有其他需要带回去的法宝。”
楚沁承欢呼一声:“交给我吧,保险箱、保险柜、藏宝室……无论你们做得多牢固,都挡不住我们啊,哇咔咔咔咔!”
离离满脸黑线地看着他们跑走,回头看蔚清宁:“这样真的可以吗?他们真的能找到吗?”
“当然找不到,因为山河社稷图已经在英国引起了轰动,明天要公开展览——现在,它已经在展览室内了。”蔚清宁神情如常,头也不回。
柯以律低声对离离说:“你看,这个人一贯奸诈爱骗人,你还是和我在一起比较好吧?”
蔚清宁在周身的微光中笑着揉揉离离的头发:“喜欢你才骗你呢,对不对?不喜欢的人要是过来妨碍我……现在已经是宇宙灰尘了。”
离离嘴角抽搐,下意识地缩缩头,抱住了柯以律的手臂。
借着蔚清宁身上淡淡的辉光,离离和柯以律跟着他一起穿过博物馆的层层墙壁,走向33号中国馆。
世界各国的稀世珍宝都聚集在此处,古埃及古希腊和古印度的文物都静静地在玻璃柜内看着他们。罗塞塔石碑、法老胸像、命运三女神……几千年前的文物,封存在远离故土的地方,悄无声息。
穿过最后一道馆壁,眼前是高大广阔的大厅,蔚清宁的到来,让所有文物都发出了荧光,一一亮起来。
迎面数十平米的墙壁上,贴着色彩艳丽的大幅壁画,三个菩萨站在漫天花雨之中,雍容华贵,璎珞垂垂,鲜活的画面扑面而来,令人极其震撼。
离离不由得惊呆了,情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气,喃喃地说:“太美了……”
蔚清宁指着上面切割的痕迹,说:“这是当年从敦煌的洞窟中直接剥下来运到这里的,到了这里再贴上去。”
离离愕然睁大眼:“这样会毁坏的啊……”
“他们是外国人,怎么可能在乎这些,只要东西到手了就好。这个博物馆还有好几百具木乃伊,都是从金字塔中拖到这里展览的。”柯以律指指旁边的埃及馆,“要是你想看看《女史箴图》、敦煌经卷、永乐大典之类的国宝,我可以带你去斯坦因密室,那里是放置稀世珍宝的,基本不公开展览。”
他们走过唐三彩青花瓷景泰蓝,走过衣带飘飘的魏晋石像,走过线条纤细精巧的青铜器,走过颜色已经显得黯淡的千年古画……
千年的时光在他们身边沉淀,幽微的岁月长河流淌在他们身边,离离转头望着这些无法回到故土的中国文物,不知不觉泪水盈眶。
蔚清宁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低声说:“真的很久了……沧海桑田,万年变化,时光流转中人类都创造了这么多无法复制的东西,可我却似乎一直在沉睡,等不到她归来。”
柯以律低头看见离离眼角薄薄的泪光,问:“要不,把东西拿几件回去?”
“拿走几件有什么意义?如果是两万多件文物全都运回去,我们又放哪里?在昆仑山建个博物馆吗?”蔚清宁神情平静,“不需要我们偷偷拿回去,总有一天它们会名正言顺回到故土的。”
说着,他再也不看任何文物一眼,径自走向书画馆的最里面,站在一个小小的玻璃展柜之前。
那里面,正放着那张简笔画一般的山河社稷图。
蔚清宁站在玻璃之前,低头看了这幅画很久,一动不动。
离离和柯以律走到他身边,仔细打量这幅山河社稷图。
那是一张普通的绢画,和报纸上的照片一样,画面上只有寥寥几笔线条,一两团黑点。可站在这画的面前,看着那几条线和黑点,却感到那些线和点是活的。想它是山的时候,它便蔓延着长出青绿的草与树,变成绵延起伏的山峦;想它是水的时候,它便泛起细细的涟漪,化作曲曲折折的河川;想到它是这个世界的时候,它便是在这个世界艰难跋涉的人类,在空旷的山川河流之间,寂寞徘徊。
盯着看久了,他们似乎要被吸进那幅画中。柯以律下意识地握住离离的手,怕她真的就此进去了,而离离也紧拉着他的手,不敢放开。
蔚清宁的手按在玻璃上,细细地看着这幅画,轻轻叹了一口气。
离离紧张地问:“蔚清宁,你不怕这幅画的力量吗?”
“这是我画的,我怎么会怕?”他说着,将手按在柜子上,准备将玻璃震碎。
就在他的手触到玻璃时,警铃大作,然后,有大批的警卫破门而入。
柯以律看向旁边传来警报声的馆藏室,对蔚清宁无奈地说:“七星到底在搞什么啊……”
蔚清宁看着从拐角处冲出来的那群人,挑了一下眉,抓住柯以律和离离,扑向那个透明的玻璃柜。
“啊啊啊啊啊啊啊……”眼看着自己硬生生撞向防弹玻璃,离离吓得紧闭上眼,大叫出来。
没等她反应过来,玻璃砰的一声碎裂,他们三个人重重地摔在了一片柔软的草地上。
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在耳边隐约传来,还有一片两片柔软的花瓣,在离离的耳边轻轻擦过,落在她的领口中。
她愕然地睁开眼看向周围。
碧绿的草地,青色的远山,盛开的花树,湛蓝的天空……
安静得像所有事物都在午睡的世界,和他们刚刚身处的那个博物馆,相差太大了!
“蔚清宁……这是哪里?”柯以律抬头环顾四周。
蔚清宁深吸了一口气,说:“山河社稷图。”
“什么?我们居然在那幅画里?”离离愕然。
“对啊,这是个合乎我想像的完美世界。”他静静地说着,仰头望着远处曲线起伏的山峦,指着积雪皑皑之处,“看到了吗?那是万年前的昆仑山,那上面,是昆仑神宫。”
早已毁灭了数万年的昆仑神宫,在这幅画里,依然静静地矗立在蓝天之下,冰川之中。
重重叠叠的亭台楼阁沿着山势一进进升高,玉石堆砌的九重殿基延伸向高远的冰川,空中盘旋围绕的青鸾与丹凤,拖着色彩绚丽的长长尾羽绕着殿阁纷飞,给这座晶莹剔透却显得异常冷清的玉石宫殿增添了辉煌的颜色。
蔚清宁带着他们走进这座极尽华美壮丽的宫殿中,沿着漫长的玉石台阶往上而行。夹道都是万年不谢的缤纷花树,芳草萋萋,天碧如蓝,整个世界的颜色,鲜亮得如同调和好的颜料,饱满得几乎要滴落。
离离跟在蔚清宁的身后,看着周围簇拥着他们的那些花朵,问蔚清宁:“这里会下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