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玉佩了吗?”
赵福儿放开又一个小鬼,沮丧而漫无目的地往前面飘去。
她遇鬼就问,这些天下来已经把她所有碰到的鬼都询问了一遍,可惜毫无结果。
众鬼都挺无聊,当然,也很热心。
这些鬼还帮着她一起找,可是都快一个月了,宫里几乎所有的鬼都知道她在找一块玉佩,她看鬼看得眼都花了,却始终没有得到盗玉佩的小贼半点消息。
“玉佩你到底在哪里?”福儿跌坐在一座假山上,“额娘啊,女儿是不是连这点仇都报不了了?”
她很伤心,太后她动不了,可是连一个偷玉佩的贼都惩罚不了,她觉得自己好没用。可是,她即便再伤心,却一滴泪水都流不出,因为鬼是没有眼泪的。
“嘿,德子老弟,听说你最近去储秀宫偷看皇后娘娘洗澡去了,怎么样,皇后的身子是不是很那什么啊?”
福儿手撑着下巴望着远远的宫墙发呆,不妨一个声音从脚底传来,她换了一只手撑下巴,没有理睬。
“嗨,甭提了!”德子丧气地说。
“咋的?难道皇后娘娘居然不堪入目吗?”对方骇然,“可是,俺见皇后娘娘长得挺好看的呀?”听得眉头皱起,拳头捏了捏。
“不是不是。”德子忙不迭地否认。
“强子哥,我告诉你啊,这皇后娘娘也不知是咋回事,她居然不洗澡!老子呆那块儿守了半个月,一次也没见她洗过过。”德子气愤地说。
强子长大了嘴巴,显然极为吃惊这个消息。
“你们这两个,怎么可以这么白痴!”
两个鬼嘀嘀咕咕如此恶俗而弱智的问题,终于让赵福儿烦不甚烦。她再也忍不住了,皇后娘娘被如此诋毁,巧朵知道了定然会伤心极了。愤怒的她一低头钻进脚底的假山腹中,她将这两鬼揪住便是一阵大吼。
自从当了鬼,赵福儿是越来越不淡定了。
“谁不知道这宫里的主子,只要是贵人以上的,沐浴洗澡都是在白天做的?你们是哪个宫里伺候的?居然连这种扫大街的都知道的常识都不知道?”
“白……白天洗啊?”德子张着嘴喃喃重复,“大姐,姑奶奶,别……别打,我们还真是不知道。”
“真不知道?”福儿怀疑地看着他俩。
“真不知道,我们俩原来是器物司的,只负责制作月事带的,没来过这边。”德子懦懦地说。
制作月事带这活计真是丢死人了。
原来他们就想,活着尽和这东西打交道了,直到死,也没能见到女人是怎么用月事带的。于是他们的初级理想就是想看看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是不是也用他们生产的月事带。而看皇后娘娘洗澡则是他们的最终理想。
两太监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恹恹的耸拉下了脑袋。
“唉,真可惜。”
他们这种道行浅的小鬼,白天都要躲在地缝里头逃避日光,这下可没办法去看了。
俩鬼瞅瞅赵福儿,心里各种羡慕,“要是我也有她这么强的道行,哪里不能去?”
“可惜个鬼啊!你们这俩个色狼,变态!姑奶奶抓死你们!”
俩鬼的眼神因为带着点猥琐,赵福儿敏感地觉察到了,大怒,伸出指甲就狠狠滴朝他俩脸上抓去。
“哎呀妈呀,姑奶奶,姑祖宗……别……别这样,就当我们错了还不行吗?”
“什么就当你们错了?你们本来就错了!”
赵福儿当鬼之后第一次打架,居然以少胜多,以赵福儿完胜和德子强子完败告终。
也不知是怎地,她的鬼体比这俩太监鬼凝实多了,这俩鬼的武力值加起来,还不够她一根指头戳的。
“呼——”赵福儿挥挥爪子。这是第一次她觉得当鬼的日子是那么的酣畅淋漓。但是,即便如此她还是要报仇。
“你们俩,有谁见过一块一点花纹都没有的玉佩啊?质地很好,很透光的那种?”
这几天,她已经调查清楚了,原来这块玉佩是先帝爷戴过的。
“难怪太后这么生气呢。”
于是,赵福儿对太后的仇恨少了那么一丝丝,更多的恨,被转移到了盗玉贼身上。
要是抓住他,本姑奶奶绝不会让他好过!
“玉佩?是什么宝贝吗?”强子首先摇了摇头。
他生前穷困,没见过什么宝贝,当鬼的日子还很短暂,还没来得及。
德子思考了一会儿,倒是有些吞吞吐吐地说,“这样的玉佩我倒是见过一块。”
“是吗?在哪里见到的?”福儿大喜,一把抓过德子瘦弱的鬼体,急迫地追问起来。
“是……是皇后娘娘……嗯……她身上好像挂着一块这样的玉佩啊。”
“皇后娘娘?”福儿震惊。
“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啊,玉佩何其多……哎哎,你别抓,别抓啊!有一天晚上,她估计是热得狠了,衣服散开从脖子上掉出来的……我只是觉得像,但是不是你自己去看吧……哎……?”
德子张着合不拢的嘴,扭头看向强子,眼中疑问,“她就这么走了?”
“走了不更好?这个母老虎,哎哟,我的胳膊!”
赵福儿一路急飘,到了储秀宫门口,却有点情怯。
“偷玉佩的贼会是皇后娘娘吗?要真是她,我要怎么才能报复他呢?”
这阵子做鬼的日子,她已经不是完全的小白,她明白以她现在的水平,是没办法给活人,特别是有福气笼罩着的活人造成多大的影响的,否则她就去找太后麻烦了。
“进去吧……进去吧,赵福儿,我命令你进去!”
赵福儿逼着自己鼓动起身周空气,终于飘了进去。
先找了正殿,没有。然后找了寝房,也没有。
赵福儿的微微情怯,在一次次钻进房间却没找到目标人物之后,渐渐变得暴躁了起来。
飘过又一间屋子,赵福儿看到这门窗关得严严实实,有两个宫女坐在门口石阶上晒太阳,而屋内隐约传出一阵阵“哗哗”的水声。
她飘累了,便停下来歇一下。
“啊——”其中一个宫女打了个哈欠,捂着嘴对另一个宫女说,“香叶,我好困啊,我就眯一下好么?麻烦你盯着点,娘娘有什么吩咐,你再叫我。”
然后,不待香叶回答,就头埋膝盖闭目小憩了起来。
香叶有些委屈。“我也很困啊。”
赵福儿蹭地飘了两丈高,“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终于让本姑娘找到了。”
那两个色鬼太监想看皇后娘娘洗澡,守了半个月没守到,没想到倒是被本姑娘倒是误打误撞先遇上了。她心里一哂,便迫不及待地穿墙而入。
屋内水汽蒸腾,弥漫着潮湿温热的气息,让人(鬼)的视线有些朦胧。
赵福儿一钻进屋内,被浴桶中升腾的热气一掀,差点将她再次拍进墙壁里去。
赵福儿在这热浪滚滚中艰难前行,终于凑到了浴桶边上。
水面飘满了花瓣,一个白皙窈窕的身子浸泡在热汤之中,赵福儿只看到高高挽起的黑色发髻,和水面之上纤细而形状美好的脖子。
这就是皇后娘娘么?
因为张巧朵对皇后的热切崇拜,赵福儿还是多少对皇后娘娘的摸样抱了很强烈的好奇心。
“听说是个大美人呢。”她想。
赵福儿赶紧绕了个圈,往前凑去,果然,皇后娘娘的五官长得艳丽精致,可惜就是有些苍白,眼角还有了些皱纹。
“唔,玉佩在哪里呢?”赵福儿回忆那两个太监鬼的说辞,心想玉佩定是被取下,放在衣物之中或者在梳妆台之上。可是她却傻眼了。
现在的她,集中全部道行,也只能够吹起一股微风,连头发丝都扬不起来几根,遑论在衣服里面翻找这种高难度动作了。
“啊,真是纠结啊!”
赵福儿无奈,只得将穿墙术发挥到极致,改为穿衣术。但穿衣术不是那么好使的,让她穿一堵墙,那太容易了,可是穿过一件衣服的厚度,那实在是考验法术控制的精准度,实在是考验道行。
一层,没有。再穿一层,还是没有……
“呼——呼——”赵福儿自从做了鬼,就没有这么累过。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穿”完了所有衣服。
令人……哦不,令鬼沮丧的是,她没有见到玉佩的一丝影子。无奈中,她转移目标,飘向梳妆台。
可是,赵福儿将她两只眼珠子三百六十度转着看,在梳妆台上头也没有找到玉佩。钻进柜子里去看,柜子里有有好些金钗,也有好些美玉,可是没有一块是没有花纹的。
真是可恶!这两个家伙居然敢骗我!
“哗哗……”
赵福儿循声望去,眼珠子登时差点脱了眶。
那拉手臂滑动,水波扬起,花瓣散开。
那块玉佩!
赵福儿深感这世界有些莫名其妙,皇后她居然……她居然洗澡的时候都不摘玉佩!害得我好找!
见到玉佩,赵福儿还是凑上前去细细打量,冤有头,债有主,抓贼可不能抓错了。她还是不太相信巧朵万分推崇的皇后娘娘是害死她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