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墙缺口处有门卫与电动不锈钢门,供厂内车人进出。
紫苏走到门卫室门口向里张望。一位年近六十的大爷在值班。
“你好!请问下您是当地人吗?”紫苏问道。老人点头称是,带着浓重的闽南口音,还好他能听得懂普通话。
“请问您还记得这里,以前有个小渔村,村里有个叫林世英的女人吗?”紫苏算算林世英若在这里善终,也就最多过世三四十年,这老人如果认得她,应该会记得。
“这里早就没有渔村了,早搬走了!解放前很多人去了海对面——台湾。还有不少人出海去了南洋,找不到咯,找不到咯……”老人连比带划,闽南话紫苏已经听不懂,他重复了好多遍,紫苏才猜出个大概意思。最后的那句“找不到咯……”一直萦绕在紫苏脑海里,久久未曾散去。
紫苏只好与逻各斯来到海边,那一大块环形岩石外面。海水比儿时记忆中涨了好多。已经淹没至岩石脚下,没有多余的沙滩。
紫苏与逻各斯在岩石顶上坐了下来。她一遍遍地回忆,十二岁那年,带着林世英在这找到石头阿爹的尸体。
“阿妈,阿爹听见我们的呼唤了,看!他流泪了。”
“那是海水……”林世英并未注意紫苏的话,失神地望着大海。
“阿妈!阿爹!……”紫苏突然双手拢嘴,冲着大海高声喊叫。“你们在哪呀?”
“我是你们的珍珠呀……”紫苏呜咽着抱着头,沉浸在凄苦的回忆里不能自拔。如果她仅只是林世英的女儿,没有任何奇异,没有什么异能。林世英还会抛弃她吗?
逻各斯爱莫能助,只能将一只手放在紫苏的背上轻抚着,默默地陪着她难过。
此时,从养殖厂内开出一艘打捞船出来。是那种发动机放在船头,像发动啵啵车一样,需要人工拉扯开关,打开柴油机的小电动舢船。
船上站着一对年轻男女,看他们亲昵的样子,似乎是一对情侣。男孩子在船头掌舵,女孩子在船尾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他们的船绕着附近海域在打圈圈,似乎是在巡视着什么。也许海里养着什么东西,需要关注。
突然,船身不知为何巨烈地晃动了起来。女孩子的尖叫声引起了逻各斯的注意,只见女孩仅在船尾摇摆了几下,被强大的惯性力甩出了船外,扑通一声掉进了海里。男孩子连忙伸出木桨要女孩抓住。但女孩子拼命地挥舞着双手,拍打了几下水面,就沉了下去。男孩子只好弃船丢桨,跟着跳下了海,深吸一口气,扎了个猛子,潜入了海里。
紫苏仍然掩面低泣,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逻各斯一直注视着刚刚发生的一幕,他直觉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按理来说,从小在海边长大的孩子不会如此不识水性。
几分钟过去了,一对年轻人杳如黄鹤,再无动静。逻各斯“嚯”地站起身,脱下身上的外套,跳进了海里。在海水里,他传给紫苏一道意念:“有人掉海里了,你等我,千万别下水!”
逻各斯见紫苏突然如此执意想来海边,想起杰夫的嘱咐,要他们千万别轻易下海。虽然他不知道眼前的那对年轻人出事跟他们有没有关联,但他最放心不下的还是紫苏。
紫苏从逻各斯突然跳进海里的“扑嗵”声中清醒过来,她紧张地注视着海面。心中升腾起一种不妙的预感。
许久,逻各斯从海里游上了岸,垂头丧气地慢慢爬上岩石。显然没找着那两名年轻人。
“怎么了?”紫苏怕影响逻各斯分神,所以刚刚并未感应他,而是一直在岸边静等。
逻各斯突然一头撞向岩石,脑门上碰个大血口,晕厥了过去。
“逻各斯!”紫苏惊叫一声,扶起逻各斯,将手放在他的伤口处,替他止血疗伤。
“老婆!快!离开这!”逻各斯眼睛还未睁开,意识一苏醒就说道。
紫苏跳下环形岩石,伸手凌空一吸,将逻各斯吸飘而起,缓缓落在她身边。靠在她的肩上。紫苏焦急地环视四周,只有先去求助养殖场,让他们组织人下海打捞那两个年轻人了。
第二卷 完美世界 第四章 危机重重
第四章 危机重重
湄洲岛以旅游业为主,海边随处都有档次不一的酒店。养殖场附近的这家是当地人自建房改造成的家庭式小旅馆。档次不高,住着倒也舒适。
那两个年轻人的尸体已被打捞上来,法医已鉴定过为溺水身亡。虽然初步判定结果为意外死亡,但毕竟是两条鲜活的人命。当地公安局要求紫苏二人暂时不要离开湄洲岛,等待最后的结果。
紫苏送走来做过笔录的警察,坐在逻各斯的床头,拉着他的手,凝神看着逻各斯已渐苍老的脸。
从逻各斯的表现,紫苏猜到他肯定在海里遇到了什么危险。那两个年轻人的死也并非是真正的意外。
逻各斯的手条件反射地反握住了紫苏的手,而且用的劲很大,显然他在深层意识里,还很紧张,在做着某种挣扎。
“逻各斯……”紫苏柔声呼唤着他,用另一个手轻轻地抚摸着逻各斯额头,以期缓解他紧张的情绪。逻各斯象陷入了一个可怕的噩梦,额上沁出细密的冷汗,眉头紧锁,呼吸急促。突然他大叫了一声“紫苏!”猛地睁开了眼睛。
等他看清紫苏就坐在他身边。而周围的环境并不是梦中的深海而是一间卧室,他深呼了一口气,闭上眼放缓呼吸。少顷,才再度睁眼对着紫苏微微笑了一下:“老婆,还好你没事!”
紫苏不忍心马上追问逻各斯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相信逻各斯自然会告诉她。逻各斯微睁着眼睛,右手拉着紫苏的左手。左手则轻抚着紫苏的脸颊,紫苏的皮肤还是那么细腻光滑,岁月似乎从未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只是她整个人的气质已趋成熟,不似少女般天真。
逻各斯的手已经象起皱的桔皮,与紫苏豆腐般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打量着看起来才三十岁左右的紫苏,逻各斯心中突然生起一种恐惧——如果他死了,谁来陪紫苏渡过后半生漫长岁月?!
“你在想什么?”紫苏从逻各斯的眼神中读出了些许哀伤与落寞。
“老婆,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变了。千万不要迁就我!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发现我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情。你就马上把我打晕,或者……杀了我!”逻各斯的声音有些颤抖,暗涩。他下了很大的决心说出这番话,心都碎了,两行眼泪不由地流淌而出,滴落枕巾中。
“不会的!逻各斯!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相信我!”紫苏不习惯叫逻各斯老公。
逻各斯的话充份证明了她的猜想。00257控制不了紫苏,就将对象转向了逻各斯。
“逻各斯,过几天,我们就去买些潜水装备。我要亲自下海去,看看她到底想拿我怎么办!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把暗救出来再说!”紫苏现在是艺高人胆大,管它有什么危险,还没去试过,怎可先行放弃呢?
“不!你不能下海!昨天我跳下海去救那两个年轻人。我亲眼看着他们在海水里拼命挣扎,渐渐安静,然后死亡。我无法接近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而无能为力……”逻各斯的表情极度地痛苦:“有种东西缠住了他们,怎么也挣不脱。它们也缠住了我。我像回到了十二岁那年,它们用触须电击我的身体……后来我的脑海里多了股意念,重复地命令我拖你下海。我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我往回游到你身边。如果我不拼尽全力撞昏在岩石上,我想我肯定已经把你拖下海,交给了它们……”
“逻各斯……”紫苏深深理解逻各斯的痛苦。她曾受过徐本立毒品的控制,抵抗那种灵魂深处延伸出来的欲望,那种挣扎与煎熬超越凡人所想象。
“逻各斯,你曾经跟我说过,美国的那个杰夫。他曾经动过手术,切除了与他父亲的感应……”紫苏突然灵光一闪,建议道。
“不!我不能做那种手术,我不能失去与你之间的感应能力!”逻各斯一口拒绝。他想到了他的大章鱼,或许向他求援有些帮助。就算紫星族人没有感情,血缘之间的保护本能总该还是有的吧。
紫苏去了市集买东西。逻各斯趁机感应了下他的大章鱼。
“大章鱼……”虽然已经知道他的编号是00413,但还是习惯叫他大章鱼。
“孩子,你整整消失了二十年!你到底去了哪?”大章鱼的声音一如既往。从紫龙谷出来后一直在努力适应不断变化的外界环境,听到一个久违而熟悉的声音,感觉很舒服。
“我去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不过现在正常了。你能感应到我在哪吗?”
“一个海边的小岛……靠近南海!你在那做什么?!”大章鱼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00257,那个把紫苏截留下来的紫星族人。你还记得吗?”
“记得,她是南海区域的最强者。”
“她想要紫苏身上的酉元素。昨天她差点控制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