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看着这位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老人。心里五味杂陈,相视落泪。
“紫苏,我本就早该走了,我撑到现在,我就是想告诉你个秘密!”铁蛋哆嗦着嘴唇轻轻地说。眼睛斜视着小敏子,小敏子乖巧地转身出门,将门口帘子放下。
“紫苏,听说你下到过紫龙崖第八层以下了对吗?”铁蛋连着说了几句,一阵巨烈的咳嗽震的他全身颤抖。紫苏在他背上轻轻拍抚,恩了一声回应他。铁蛋喘着粗气,继续问道:“那你看清楚第八幅岩画了吗?”
第八幅岩画?那直接画在外面岩壁上的画已经被雾汽腐蚀,根本看不清了。
“没有!下面雾太浓,已经化成一瘫颜料了。”紫苏很奇怪铁蛋怎么会知道紫龙崖下面的岩画。回想起武长老抚着壁画,两眼放光的贪婪,心中一懔。
“那第八幅岩画,画的是一个宝藏。是始祖紫姑成仙的秘密!”
“成仙的秘密?!”紫苏哂然一笑,这铁蛋关心则乱,多半是老糊涂了。
“紫姑与穆罕默德在紫龙崖下埋有一批非常珍贵的矿石。还有如何利用那些矿石成仙的秘诀。……但由于历代武长老没有人能练到四层以下,那批矿石就一直埋在第八层岩洞里面!”
“这么隐秘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紫苏不由好奇心大起。
“画长老现在的弟子,少年时跟我一起去南山摘箸叶,碰到一只发情期的大熊猫。差点被它吃了,是我救的他。……后来他成为画长老弟子后,偶然从画长老的一版画册上发现的。”
铁蛋每说两三句话,就要停下来拉风箱似的急喘一阵。紫苏不忍心让他再多说。没有再仔细打听下去。只要有线索就好办。
铁蛋却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他似乎积攒了所有的精力,为的就是这一刻要向紫苏倾吐所有。
“画长老脾气古怪,他必是不肯将画板交与你的。你不管这个传闻是真是假,直接下到八层去设法打开洞门。紫龙谷无人能够阻止你。”铁蛋又一阵巨烈的咳嗽,小敏子不禁靠近门帘,关切地问道:“爷爷!爷爷!你没事吧?!”
“没事!今天我不把话说完,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再说了。”铁蛋使劲地咽了下唾沫,紫苏忙端起床头的水,喂着他喝了几口。
“紫苏!虽然我们年少时就分开了。但我了解你,紫龙谷是留不住你的!”铁蛋闭上眼睛,靠在垫被上,休息了一会。似乎在思量着到底该不该说下面的话,但他终于睁开眼睛说:“你刚进谷时,我跟你说紫龙谷只能进不能出。其实不是这样的……翻过北山几座山峰,就能到一个叫‘三叉河’的地方。猎户们上山打猎时,偶尔就会碰到外界人。……但因为紫龙谷的猎户只能娶入谷三代后的女人为妻,所以没有人会主动跟外界人沟通。钱铁虎对你不错,你以后……你以后……”铁蛋越喘越厉害,后面的话几乎再也没力气挤出来。
紫苏含泪一直点着头:“铁蛋!你别说了,我都知道了!”
铁蛋如此地为自己谋划筹算,令紫苏百感交集。她看得出铁蛋已经时日不多,想想自己的路还很漫长,而与她一辈的铁蛋就已走到人生的尽头。
望着满头银发,喘息不定的铁蛋,紫苏替他将双手放进被子,掖好被角。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谢谢你!铁蛋!”
铁蛋虽然耳聋,却似乎听见了她这句话,牵动着嘴巴,露出了一个欣慰的微笑。他明白紫苏不是谢他告知隐秘,而是那种只属于他们之间的这种微妙感情,这种亲情般的温暖。
第二卷 完美世界 第三十四章 初展威仪
紫龙塔二层,大祭司将所有长老召集前往。还有紫苏与逻各斯。
大祭司请紫苏与她并肩站在矮几后,十三位长老分两排环形站立在对面。冶长老与造长老还是第一次见到紫苏,不免好奇地打量着这位传闻是紫姑附身的女人。
乐长老低头埋首,不愿与紫苏对视。其余长老神态不一,唯有画长老高昂头颅,眼睛上翻,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相信各位长老也听说了,紫苏乃始祖紫姑附身。从今日起,我希望各位长老能象对待我一样——不,要超过对待我,恭敬地对待紫苏!”大祭司冷眼环视各位长老。他们中只有少数几位知道紫星族的秘密,其余的人根本不知道紫苏的特殊身份与使命。她只好出此计策。
只听画长老一声冷哼,阴阳怪气地说道:“何以见得?”
紫苏一直垂睑低首,看着地面,沉默不语。听闻此言,突然双目一睁,两道精光似两把无形的箭矢直射画长老。画长老全身一懔,噤若寒蝉。
“今天我让大祭司召集各位长老前来,是有事要向各位相商。”紫苏见有人看不起自己,便索性端起了始祖的威严来,沉声说道:“听闻北山山洞中有引魂矿,我想要将它挖掘出来,炼化己用,不知道各位有何良策。”
“紫姑,那引魂矿是守护紫龙谷的神物,不可妄动!”冶长老接口说道。冶长老与造长老都是长年在工坊中忙碌,炼就一身精壮肌肉,声音也很洪亮。
“哦?如果我非要不可呢?”紫苏的眼神中充满坚毅,势在必得。
“那引魂矿乃地核中最深之处的原矿。其坚硬程度,世间无任何东西可以将之炼化!紫姑就算是将它取出,也只有祸害苍生,无一利处。”
“我曾看过棋长老与术长老的书。书中曾有言,世间万物皆在五行中,相生相克。何来此说,是冶长老不知还是不愿意?!”紫苏咄咄逼人,冶长老被她盯着冷汗直冒,低头不语。
“紫姑,冶长老所言非虚。若是将它取出,所到之处,人畜全部迷失心智,或癫或晕。要想冶炼它,必须要有能熔化它的火,能容它之器,能淬它之水……要满足这些条件,恐怕只有到地心中去才行了。”造长老上前一步答道。
紫苏沉吟不语,她若非思索到这些,早就独自出发了,何必来向他们讨教!她上次去山洞中见过那原矿后,一直心念不忘。那矿石有吸人魂魄的引力,若能被自己吸收,将大大增强现有的磁场强度。出谷对付紫星族也更加有胜算。但那原矿却被什么东西给牢牢包裹住了。且并不如戌、亥等元素一样,能仅凭其放射磁线就吸收转化。
“我倒有一个想法,只是也不完善。”棋长老沉吟道,犹豫着该不该说出心中所想。众人眼光一刹那全聚集在他身上。他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说:“紫姑并不是要将它冶炼成器,随身携带。而是想将它吸收进体,溶为血肉!”紫苏赞许点头,其余长老一片哗然,匪夷所思。
“紫龙谷南北面为高山,东西面为沼泽地。沼泽地中常有沼气冒出,可作为天然地火。温度不及,我可设一封闭阵,将温度收拢逐渐升高。若温度升至极点,矿石慢慢溶化,及至汽化,细至粒子,就可吸收……但最大的困难就是若那温度能达到这么高,几千度的高温,紫姑也承受不了。所以……”
“画长老!听闻你有一版关于紫龙崖下第八层岩画的底稿?”紫苏的突然提问,跳出了原本的话题,众人听得一愣。画长老却是脸色一变,阴沉着脸不置是否。
“画长老……”紫苏的语调一变,吐气如丝,轻柔地呼唤道,引得画长老诧异地抬头望向紫苏。紫苏凝眸盯住画长老的双眼,运转磁力,竟将画长老的眼神改变的慢慢涣散,瞳孔放大,神情呆滞。似被引魂矿吸引住一般,慢慢地走向了紫苏。
紫苏再次柔声问道:“你有第八层岩画的底稿,对吗?”
画长老木然地点头道:“是的!”
“现在就回去拿给我,可以吗?”
“是!紫姑!”画长老转身离去,留下另十二位长老与大祭司猛抽一口凉气。
大祭司仅能做到伸出食指点在对方额头,搜索对方记忆或令对方昏睡。而紫苏竟然能隔开这么远,就改变了桀骜不驯的画长老的想法。
众人呆立良久,都沉默不语,气氛庄重而压抑。众长老都在心里揣测紫苏究竟意欲何为。她的横空出谷,会给紫龙谷带来怎样的命运。
终于,文长老打破了僵局,向紫苏一欠身,说道:“紫姑法力无边,文长老有一事相求,还请紫姑施以援手。”
“说吧!”文长老热情开朗的性格,一直在紫苏的心中留下不错的印象。她和蔼地应承道。
“小女妙音,已经三十有七,却心如止水,执念于无果之恋……”文长老抬眼偷偷地瞄了下紫苏的脸色,见她神情平静,接着说道:“我不忍心她再这样折磨自己,还望紫姑将她执念消去,另择归宿!”
紫苏转眼望向龙妙音,妙音听文长老之言,全身一颤。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她非是忌惮紫苏之威,而是因为紫苏是逻各斯之妻。
“紫苏姐姐……不!紫姑!我之执念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情,我从未影响过别人。我愿意守着这份执念,孤独终生,守望虽苦,但我感觉很幸福……”龙妙音人虽跪姿,神情却绝然悲壮,毫无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