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将那边的势力在狐姑母亲死亡之后,就再也没出过一声,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既然别人已经指望不上,就一定要尽快想出打败鬼将的办法……窦蓝紧皱着眉,一边极力将一只张牙舞爪的蛇面厉鬼烧了,一边分了神在窦家玉简中来回搜索着,希望能从窦家祖宗的笔记里,从娘亲留下的香方里找出一丝转机。
偏偏,此时明显占据了上风的皇帝却似乎并不尽兴。他脸上是病态的殷红,手里急速转动着招魂幡,对鬼将命令道:“你怎么还没把这些蝼蚁杀死?枉费朕花了如此心血在你身上,这样看来,你竟然还不比活着的时候得用!”
不想,这随口一句竟然刺激到了鬼将!
“死……死了。我死了。”鬼将的身型顿了顿,低头看了看自个儿完全不似人形的绿色大手,突然便仰天嘶吼一声,其周身煞气竟然猛地增厚了一层!
“我死了!我已经死了!”鬼将喝喝地咆哮着,变得狂暴起来,一名回天阁的修士来不及躲避,被它奇长的手臂正正击打在身上,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被腐蚀得连根毛都不剩!
鬼将的突然发狂导致这个战圈明显地乱了一乱。它横冲乱撞着,毫无章法却迅猛无比地进攻,周遭协助除去飞来魂魄的小辈们有好一些闪避不及,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鬼将吞了进去。
“姐姐!”窦柠脸色都白了,目眦欲裂地瞧着窦蓝十万分惊险地从鬼将脚边滚开,又反手及时地将沾到煞气、已经开始飞快腐蚀的发尾一刀削断!
“我无妨。”窦蓝也对方才的命悬一线感到有些后怕。她一个急冲,拉着窦柠就往外头退了退,此时也顾不了细数又放过多少魂魄了。
姐弟俩顺手搭救了好一些来不及回退、正险状环生的修士和妖怪们,一同停在了金銮殿左的一方屋檐上。
窦柠的数落声在耳边源源不绝,就连孔雀也在百忙之中抽空给她身上弹了一层淡银色的结界。然而,窦蓝的心思却紧紧粘在鬼将身上,丝毫没有余力去关注旁的事儿。
方才,鬼将突然发狂,在即将踩到她身上时,的确是……顿了一顿!否则,在那电光火石之间,自己是绝对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的!
她知道,自个儿这推测简直荒唐得跟发了癔症一般。可是,她真的——
“姐姐你——”
趁众人不备,窦蓝反手往窦柠脑后狠劈一掌,趁他下意识回挡后退的瞬间脚下一个发力,如同一支上好的箭支一般,竟然直直朝鬼将冲了过去!
窦柠脸色大变地跟了下去,却见窦蓝只是在鬼将周身烧了一只魂魄,便又以同样的速度退了回来。
“你疯了吗!”摊上这么个姐姐,窦柠只觉得全身内脏都缩成了一团,“你这是怎么回事?你竟然就这么贸然冲了进——”
长大后的窦柠板起脸来,可是能将回天阁一干师叔级人物吓得心里直突的。然而,他眼前这叫他焦心不已的状况多姐姐却毫不在意,摆着一副神游太虚的深奥表情,只一手太高了勉力拍一拍他的头:“乖,姐姐无事。”
窦柠几乎要被气得厥了过去。
他哪里知道,现下,窦蓝的心里才真正是乱成了一锅大粥!
她先前的猜测没有错!鬼将,真的在见着她靠近时,会有意识地避一避她!
莫非,是她身上有什么鬼将忌惮的东西……是金乌的至阳血脉么……
窦蓝在这儿绞尽脑汁地思考推演着,那边的皇帝却是兴奋不已地抓住了他的新发现,开始喋喋不休地用言语刺激起鬼将来。
“……是啊,是啊,你就是被这些胆敢反叛的贱民们杀死的……”
“你全家也早就死干净了,江家的香火算是断了,统统都是这些贱民的错!除了杀掉他们,你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杀了他们,杀!”
听到全家死干净了的鬼将又是一顿,接着,它双膝轰然跪下,两个空洞眼窝里的绿色火光猛然转成了不详的猩红!
“嗥————————”
“堵住耳朵,快……啊啊啊!”
“抱守元神!抱守元神!”
这一声惊天鬼哭,将多少凡民致死当场!没有及时守住心神的修士和妖怪们也纷纷抱着流血的双耳,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
窦蓝的耳根也疼得发紧。她被那渗人的嚎音震得眼前一阵晕眩,只依稀瞧见了鬼将身上的煞气在瞬间已经凝实成了幽幽的墨绿色,它踉跄地站了起来,在皇帝兴奋的咆哮声中只是随意挥了一下手,便有滔天掌风袭来,将他们这边屋檐上的小妖卷了一半下去!
不,不行,这样不行!
窦蓝咬牙攀着瓦块爬了起来,一抬头竟然正正对上鬼将的双眼!
腐烂的,扭曲的,江老将军的双眼!
“不要信他!”窦蓝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哪根筋出了错,竟然对着鬼将大喊起来,“江家男丁当场格杀,女眷充作军妓,就是你背上那皇帝亲口下的圣旨!”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鬼将,这个似是不可战胜的可怖煞灵,竟然当真硬生生地停下了正要挥出去的畸长右手!
“他,皇帝,他说的都是假的!”见自己的话竟然天方夜谭地被鬼将听了进去,窦蓝也就不管不顾地站了起来,催动了体内灵力凝于喉间,放大了声音喊着,“当初你在鹤城战死,也有皇帝背后的授意,如此这般,他才能将你的头颅——战死的忠臣的头颅带了回来,制成鬼将!”
皇帝在青铜大鼎中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耗子一般尖叫了一声,怒吼道:“鬼将杀了她!”
“江家,江家是被皇帝抄了的,男的格杀,女的发配……但江家没有绝后!”见鬼将的猩红双眼晃了一晃,似是要起身动手的模样,窦蓝也不管什么有的没的了,将所知的胡编的一切全都囫囵倒了出来,“江重戟……被皇家军杀死了!他临死之前将他的儿子托付给我,我便找了个以行善为乐的,没有孩子的富足人家,亲眼见着他们将你的孙子好生抱了回去!”
“你的孙子还活着!我以天罚起誓!!!”窦蓝喊,“我救了你的孙子,而杀了你,灭族江家,又把你制成鬼将任意驱使的,是你身后那个皇帝!”
鬼将那双可怖至极的双眼一顺不顺地盯着窦蓝,它喉间发出难听而渗人的风音,它身上的煞气依旧一涨一首,蠢蠢欲动——
“窦家的……窦家的女孩儿。”鬼将审视了窦蓝许久,甚至全然不顾皇帝的呵斥和身后的攻击,最终盯着她缓缓喃出了这么一句。
“鬼……江老将军。”窦蓝总算觉得脑子好受了点儿,她摇摇晃晃地站着,面色惨白却将脊背挺得直直的。她也直直盯着对面那双猩红的眼,蹲身行了个宫廷礼:“晚辈窦蓝,江老将军。”
此刻,她愿意赌一把,她愿意相信,在她眼前的,纵然有着可怕的外皮,也终究是那个正气了一辈子的护国老将军!
这一刻的对望和较劲,仿佛被无限地拉长了。
终于,鬼将动了。
它站了起来。
讨伐军们心里一沉,急忙又各自戒备。
然而——
“化……化了?”
“天哪鬼将在融化……煞气漫过来了快跑!”
“无灵的煞气你也怕个球!不看还有岷窟的红狐在作法辟邪吗!”
“你看,看那还留着耳朵尾巴的狐女,她可真厉害!”
窦蓝循声望去,果然见到不知何时已经平静下来的狐姑正被岷窟妖狐们团团围在了中间,隐隐有点儿以身镇阵的意思。狐姑双眼紧闭,手中的印号不断变换着,嘴里喃喃念着些什么,只见肉眼可见的、丰沛的金色气团渐渐膨胀,将游荡在空中的绿色煞气飞快地吞噬,甚至,也在加速鬼将的溃散。
站在这个雕刻了双龙戏珠的檐角上,屏住了呼吸,仿佛置身于梦中,看着眼前巨大的鬼将一点儿,一点儿,缓缓消散了。
“鬼将死了……杀皇帝!”
“对,别再让他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
“……都别折腾了,那皇帝早把自己变成了活尸。活尸天生亲土,早在你们说话的当口,他就已然是落地溜了。”不知何时,孔雀叼了一只墨玉掌心樽,敛了一身气息,就仿佛才从什么宴会上出来一般,倚着立柱悠然道,“即便是抓了他,你们也找不着他的心脏……又如何能杀他?”
“这……”
才被调起了气焰的讨伐众一愣之下又都显出了愁容,还有不少正在不阴不阳地指责着孔雀,说他就只会说风凉话,却是个动嘴不动手的。
大妖怪却全然不在意,只拿眼睛斜斜地瞟了自家乌鸦姑娘一眼,又望向那黑漆漆的金銮大殿——
在他转头的一刹那,那金銮殿中赫然响起皇帝的凄厉喊声:“不,不不不——我的心脏——娘!!!朕是你的亲儿子!!!你不会杀了我的,你不会的!”
窦蓝一惊,她定定地望了孔雀一会儿,拔腿便往金銮殿内跑去!
窦柠也跟了过去。孔雀只是将脑袋舒舒服服往后一靠,望着这极致阴沉的天色,惬意地一口将杯中之物喝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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