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这辈子说出的最后一句话了。
场面一下子变得死寂。
江重戟缓缓抽回长枪,抬眼四下一扫。登时,就有好些个起哄得特别有劲儿的男修白了脸,也不顾面子了,踉踉跄跄就往后退去。
那光头男修砰的一声,死不瞑目地倒在地上。江重戟的长枪头上还沾着那男修浓稠的心头血,它嘀嗒一声在沙地里砸出了一个小坑,也带着森森冷意砸进了围观众的心里。
正当此时,康幼心却是捧着心口,发出了一声感天动地的啜泣,啜得窦蓝指尖一颤忍不住把乌鸦爪子露了出来,换来灰鸡十分不满的一声呱。
“你……你有什么不乐意的,直冲着我来便是,何苦,何苦害了这位大哥!”康幼心清泪两行,踉跄着上前了一步,“他,他不过就是调笑了一句罢了,你如何就出手要了人家性命!”
她哽咽了一声,扭了一会儿袖子,竟然对着江重戟盈盈拜下了:“以往,还有我陪着你,一同分担着因果业报。现下,现下,你既决定孤身前行,又何苦为了口舌之争造下杀业!你对我无情也就罢了,你竟是叫我连走,也走得牵肠挂肚,不能安心么!”
窦蓝目瞪口呆。方,方才康幼心的主题不还是“你爱不爱我爱不爱我快给我一个说法一个解脱”么,怎么转眼之间,江重戟抛弃妻子的名声就坐实了,两人拆伙过日子也赫然变成一个定局了!
周遭修士们的情绪被康幼心煽上了一个高峰。围观的修士们纷纷迫近,那光头修士的熟识开始嚷嚷着要江重戟拿命来偿,对康幼心有打算的修士们看她一副痴心不改的样子,也对江重戟起了杀意。
窦蓝冷眼瞧着,微微皱了眉。江重戟可是只有一条命呢,现在这情状若是再发展下去,她恐怕不得不出手,好抢在所有人面前把江重戟杀了——这让她回忆起与狐狸蘑菇们抢鸡腿的场景,顿时兴奋了起来。
正在好一些修士们开始推推搡搡、窦蓝低声嘱咐灰鸡在自己肩上趴好的时候——
“这究竟是是在闹腾什么?”
听到这声音,窦蓝垂下眼,趁着人群混乱,不着痕迹地收起尖利的指甲,并往后侧了一步。情绪激昂的修士们很快就涌到她身前堆起了一堵人墙,将她的存在感一下子弱化了。
散修联盟的副盟主微真道人朝这儿大步走着,周遭的修士不约而同给他让出了一条道来。
“一大早的,怎么回事,嗯?”微真道人又问了一遍,皱着眉将现场扫了一遍。他的眼神儿在康幼心身上转了好几圈儿,眼中有明显的蠢动。一些机灵的修士见此,暗道这美人炉鼎与自己恐怕是了无缘分了,便也识趣地后退了几步。
人群中有一个长相精明的修士走了出来,带着微微讨好的神色,将方才发生的事儿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可贵的,倒是真没多少偏袒康幼心。
微真道人听罢,口气严厉地朝江重戟喝道:“放肆!仗着年轻力盛,一言不合就能出手取人性命!今日,你能做出如此违逆天道的大事;明日,恐怕你就能直接修魔了!我散修联盟征不起你这样的修士!”
修士们听微真道人这严苛的口风,眼里不由得露出一丝幸灾乐祸来。更有与微真道人原本相熟的几名修士,操着忧心天下兴亡的口气,建议微真道人不可姑息,以免放虎归山,日后酿成大患。
哪知,微真道人口风一转,道:“沉戈小友啊,念在你年纪尚轻,前途无量,而这被你击杀的虎口居人又是个素有恶名在外的,这一次,就暂且从轻,找戒老人领罚罢——切记下不为例!”
那虎口居人的友人显然不太满意这个结局,只是刚出了一声,就被旁边的修士止了话头,在微真道人有些阴鹜的眼神儿下双双自觉退到后头去了。
江重戟捡回一命,脸上也没什么喜色,只是向微真道人行了个礼,缓缓走向了康幼心。
康幼心的脸色比刚才要来得苍白多了。窦蓝猜,江重戟没被抡死这个事实是康大小姐如此焦虑惊惶的主因。
康幼心见江重戟过来了,短促地叫了一声,手脚并用地往后挪了一步。
在江重戟抬手时,康幼心忍不住放声叫了起来,双手下意识地抱住了头。
迎接她的,却只有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
江重戟把一个深黑色的包裹掷到了她跟前:“你与你的母亲,确实是为我家所累。后来的是是非非我不想再过多考究——这是我现下的全部财务,你既去意义绝,便将它拿了,从此再见陌路。”
说罢,他不等康幼心反应,又对微真道人一个深揖,便运起灵力离开了。
微真道人看着泣不成声的康幼心,先是叹了几句,接着又解下自个儿的衣袍扔给她:“人间多有悲欢离合,仙子也不必太过心伤。我那儿还有几杯暖心静气的三桕茶,不知仙子可否赏脸?”
康幼心抬起脸,泪光莹莹,眼角带粉地点了头。
——死了个路人,罚了个江重戟,康幼心与微真道人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
————————————
又是晚睡又是早起的,兼之还接到了明日起四十九天急行军的军令,窦蓝看着天色已暗,便决定去寻他一条小溪小河,好好沐浴一番就睡去。
运气挺好,她才出了营地不久,就寻到了一个约莫三人高的小瀑布,周遭安静清爽,等不及早春的新芽零星点缀在一层薄雪上,看着十分舒心。
窦蓝先是谨慎地放出灵识来探了探四周,又持香结印,保证即便是一只元婴初阶的修士进来也能去掉小半条命。随后,她又细细地将水下勘察了一番,确认没有任何隐患后,她才除了身上的衣服,放松下水。
最冷的时节已经过了。初化的雪水对于窦蓝这样的半妖而言,是十分干净而舒适的。她一时兴起,闷了一口气便扎猛子下去,将几只巴掌大的小鱼又追又放闹得几乎翻了肚皮,才哗啦一声破出水面,一手将长长的黑发全数拢到脑后去,趴在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上静静地歇着。
月色很好,瀑布很好,溪水很好,唔,她做的防御措施也是上佳的。所以,当一片热乎乎的肌肤整个儿贴上她的后背,当两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结实手臂箍住她的肩膀、将她贴摁在石头上时,她整个人都懵了。
不等滔天的惊惧和杀意将她淹没,身后那人便开口了:“不过一年,这徒儿连为师都不认得了,真真叫人好生心凉。”
窦蓝一僵,随即挣扎着转过身来,抬头就撞进一双莫测的蓝色眼瞳中。
孔雀。
没毛的——不,没穿衣服的孔雀。
没没没穿衣服——
窦蓝的脸迅速变了颜色。在极近的地方,妖怪师父却对徒儿的变脸视若无睹,反而腰胯微微用力将她往石头上又挤了一分:“有没有想为师,嗯?”
窦蓝绷着脸:“没有。”
孔雀闻言,原本吊儿郎当的脸即刻就黑了一分,眼睛有些危险地眯起:“说实话,想了没有?”
窦蓝梗起脖子:“没有!”
“……孽徒。”孔雀咬牙切齿,然后,一口啃在了窦蓝光裸的肩膀上!
直到她忍不住溢出第一声喘息,直到她忍不住用手丈量起他结实的腰腹,直到,她那自己都不曾触碰过几次的地方被他的大腿反复研磨,直到——
“……孽徒。”孔雀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话音里却已经全然没有了怒气,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暧昧的喑哑。
怎么变成这样的?
“……别,别。”窦蓝难得出声求饶着。她的脖子被不容置疑地托起,唇,舌,甚至是牙齿反复在她毫无防备的颈间胸前逡巡着。胸口上那一点被叼住了,被他的舌头来回轻扫着玩弄了——啊对,就像那日在山里,那男修对康幼心所做的一般。
她微微皱着眉,指节泛白地扯着孔雀的头发,眼神却是渐渐涣散了。明明半身浸泡在寒凉的雪水中,她却觉得燥热得不行,无论怎样大口喘气,也无法稍微纾解一分,扭腰挣扎,却只是更增加了湿漉漉的皮肤之间的拉磨,那令人上瘾的酸麻感在她的小腹渐渐凝聚,渐渐化为一股热流——
“啾。”孔雀抬身,摸摸她的额头,在她的眼角亲了一口,拇指则是一点儿不停歇地揉摁着她的乳丨尖。
窦蓝几乎软得没了力气,只全靠着他……顶着,才将将没滑去水里。
她只觉得今夜的一切都很奇怪。孔雀的出现,孔雀的所作所为,和……她自己的反应。
孔雀的身体,她在帮他搓背时见过无数次,可她从来没有哪次觉得,这具身体像今天这样吸引她。它热乎乎、湿漉漉的,在月色下漂亮极了,每一块紧致的肌肉都隆起得恰到好处,看着水珠从他绷紧的下颌滑落,经过凸起的喉,再浅浅地积在锁骨上方的小凹坑里,她竟然想去舔上一口。
她的确这么做了——
窦蓝一个打挺坐了起来,惊魂未定地大口喘着气!
简陋的地铺,素布被子,深色的帐篷顶……这里是军营,是她的帐篷没错儿。
刚才那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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