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你怎么了?”水映关切的问道。
阿波罗轻轻地推开龙渊的手,还是浅浅淡淡的笑容,他说,没事。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只是,在场的人都听到了,龙渊,水映,还有心若。
在阿波罗险些跌倒的时候,他不会不知道腰上支撑的力道来自哪里,他身后的心若拖着他,却在龙渊拉住他时迅速的收回了手,她是怕龙渊误会她,又或者,只是仅存的那些善念,让她下意思的帮了他。
“阿波罗殿下,”心若说,“要小心了,地狱可不比天堂,这里,很黑。”
阿波罗蹙眉,龙渊和水映走在前面,似乎并没有听到心若的话,看来,这个弱水精灵是在提醒他呢。光明之神在黑暗里,神力会受到抑制,并且逐渐消退,所以,现在的神,有些虚弱。
“哼,你倒真是提醒我了,看来,我应该在天黑之前清扫道路,免得会不好走。”阿波罗说,在水映和龙渊走的这条道上,面前的女子,会是唯一的阻碍了吧,可不知为何,他却不想杀了她。
幽冥最高的地方,眼底下就是一望无涯的三途河,那平静的如同死水的湖面,没有一点波澜,淡淡的轻烟笼罩着,一路到眼睛的尽头,最后,便是灰蒙蒙的一片,看不清是不是在更远的地方,就有生命了。远远地,一座有骷髅和白骨堆砌而成的长桥横亘整片汪洋,冷灰的色调,看上去冰冷而又凄凉。
水映认得这水,更认得这桥,此刻站在高处看着,就好像自己涅槃在那里,倍感亲切。三途河,母亲的三途河,承载了无数悲欢离合的水,却平静的吞下所有怨恨和哀思,仿佛永远不会发怒一般。
那会不会就像母亲,背叛也好,相爱也好,只要是关于父亲的一切,纵是丑恶不堪的,她依然爱得义无反顾。
三途河是博爱的,她爱的,是众生。
水映突然想,如果自己也有那样的胸襟,会不会也像她那样平静安详?至少身边的这个男子,也是爱她的。可是,众生无数,龙渊却只有一个,水映既然选择了钟情,又怎么容忍一点背叛?狮子座的灵,永远是霸道的,她希望自己是对方的唯一,因为,在他们心中,永远存在着这个唯一。
“王,你在想什么?”龙渊喜欢这里,在那些没有水映的日子,他可以在这里看到她的眷恋。他想拥抱她,可是,努力没有这个权利。
“我在想,这幽冥之境,倒是宁静得很,若有战事,又当如何呢?”水映望着无尽的三途河,想象着尸横遍野的惨象,鲜血融进鲜红色的河水,就像被吞噬了一般,而那些翘首以盼的彼岸花枝叶,又会染上这妖娆的色彩,就像彼岸花绽放了……
“如果非王所愿,龙渊一定不会让战事发生。”
“是么,如果是我所愿呢?”水映问。
“如果是你所愿,我可以将整个天下捧到你的手上,幽冥,人间,天界,只要,是你所愿。”龙渊说,目光是嗜血而兴奋的,他是恶魔,愿意为恋人浴血。
阿波罗在一旁静静地站着,为龙渊的野心和**心寒,她这主神还在,竟然打起天界的主意了,不过,又如何呢?他知道,水映要的,并不是那些。
水映叹了口气,道:“天下与我,又有何用?”
圣诺伊斯想要的,是她的城,她的战势与臣民。
而水映想要的,不过是忠贞不渝的爱情……
这一切,仅面前一人,便能满足。
“龙渊,”水映突然回头来,看着龙渊魅惑人心的紫眸,问道,“你了解我多少?”
有恃无恐
水映叹了口气,道:“天下与我,又有何用?”
圣诺伊斯想要的,是她的城,她的战势与臣民。
而水映想要的,不过是忠贞不渝的爱情……
这一切,仅面前一人,便能满足。
“龙渊,”水映突然回头来,看着龙渊魅惑人心的紫眸,问道,“你了解我多少?”
“王,我不了解你,”龙渊说,“所以,我希望用我的余生来与你相知。”
“哦?如果我不愿与你相知呢?”
“那么,龙渊依然生死相随。”龙渊是有一刹那犹豫,因为,恶魔是自私的,他或许不愿意痴痴地守望,他的爱,是占有。可是,当面前的人换做深爱的恋人,一切又会变得不一样,或许,他可以做一只与众不同的恶魔。
“当真?”
“当真。”龙渊突然觉得有些挫败,他的承诺,何时也变得这般不堪,她,是不相信他吗?
水映笑了,像一个女王一样,轻轻地拍拍他的肩头,道:“你会是一个忠诚的奴隶,如果你不会背叛,我愿意一直让你跟在身边。”
龙渊笑了,却不能像一个奴隶一样,接受她的赞赏,苦涩的滋味在口齿间弥漫,承诺的天下,承诺的永远,其实,一个奴隶就能够做到,那么,他对水映的爱,是不是不那么深?
不,龙渊深知自己爱她,只是,还不够了解他,或者说,不如她的骑士们那么了解她,麟、龙骨噬、阿波罗……还是,她,已然不爱他了?
恶魔永远也不知道血蛟的心思,如若不爱,又怎么能被伤得那般彻底?
清幽的琴声响起,声声凄婉,弦弦断肠,心若端坐在黑水晶石栏杆上,怀抱一把古琴,纤纤玉手拨弄着弦,忧郁恬静的东方气质让她看上去像极了一尊完美的上古女神像,可惜,嘴角红艳艳的胭脂红深深地破换了这份美丽,就好像女神贪恋了尘世的浮华,不再神圣不可亵渎。但无疑,心若是美丽的,一种只属于自己的美,如同收到了诅咒却依然爱得执迷的蝶儿。
水映不明白,心若在此时弹琴的意义,只是,阿波罗看她的眼神是不友善的。
心若闭上眼睛,笑得恬淡安然,朱唇微启,浅浅的唱:
红尘几番轮回
俗世几度春秋
酌酒几杯离愁
红泪几点不休
今夕月,何夕圆
一面缘,倾千年
若非千年相守
何来一世执念
不求三生缘定
但愿半朝心牵
妾在水之洲,君在水之畔
月在水心明,妾在水中盼
红泪不休,酒醉离愁
春秋不知心上忧
只把青丝染白头
轮回长,情意浅
寄相思,看琴弦
君莫失
君莫忘
红尘俗世两相惘
回首望断,鲛人在岸。
那是一首凄婉的调子,很长的音,很短的词,那些音符像是从心若软软柔柔的嗓音中滑出来的一般,自然的,就如同那些无处不在的风,恼人,也醉人。
水映看向龙渊,那双紫眸,是无尽的温柔。
那时候,水映才想起,他们,有过一个千年。
一面缘,倾千年,那便是一见钟情的情缘吧。
君莫失,君莫忘,那便是这个女儿的期待吧。
回首望断,鲛人在岸,到最后,却是她抢夺了她的幸福,是这样吗?
她不知道,只是,龙渊的目光让她有些不悦,不是说好了再相爱,应该是他难过了吗?
水映低头,龙渊还紧握着她的手,不着痕迹的抽回手,突然想狠狠地在那张完美的脸上印一个巴掌!可是,她没有,只是漠然的看着那片浩瀚的三途河,她,想试着不在乎,事实上,她在等待,等待他开口,她又开始相信他了。
“龙渊哥哥,心若没别的意思,只是见女王陛下初来幽冥,献上技艺罢了,”心若说,不知该如何称呼,便叫水映血蛟公主了,她柔情似水的看着龙渊,道,“你,还记得这首曲子吗?”
“当然。”龙渊答,那一千年,心若日日都会吟唱这支曲子,那旋律却是熟悉得很。
“这么看来,龙渊大人还真该让这心若妹妹来做冥后呢。”水映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可爱得很,完全就是水映的模样,阿波罗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女王陛下这是要做起爱神来了吗?”
女王陛下四个字,阿波罗咬得很重,像是在提醒她,她此时是圣诺伊斯。
“王,你还记得吗?你曾经在忘川为我跳过舞,”龙渊欣喜的说,“听到心若的歌声,你翩翩起舞的身影竟然那么清晰,如果不是……”
龙渊想说,如果不是他忘记了她,他还是可以看到她那么曼妙的舞姿,可惜,现在,他已经没有权利去要求王为他起舞了,而他的王,也不再会那般女儿家的跳舞……黯淡了紫眸,龙渊痛苦的闭上眼睛,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又有何怨言呢?
原来,他是想起了她,水映勾了勾唇,笑了。
原来,他是想起了她,心若咬了咬唇,也笑了,回首望断,鲛人在岸……
“我方才见女王陛下似乎喜欢心若的歌声,莫不是也是爱琴之人?我这里恰好有好琴一把,”心若一挥水袖,一把金光熠熠的古琴便稳稳的立在了她的身边,她伸手,却只是隔着空气,远远的抚摸,眼神有些惋惜,道,“只可惜心若不是它的主人,不能奏响仙乐,若女王能奏响它,心若便将此琴赠与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