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笑意更深了,“她可是告诉你,她喜欢她师兄呢?”
爹和娘感情笃好,就总也以为我必然也能找到相知相爱之人,只是世界这么大,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幸运的,但我还是只得如实答:“这倒是没有,但是,我感觉得到……”
娘抿嘴一笑,打断我的话道:“她自幼与她师兄一起长大,我想大概只是师兄妹之情,她无父无母,难免对跟她师兄依赖些,可女儿家到底还是不清楚什么是亲情什么是感情 。”
我摇头,我知道她不喜欢我,我知道的,我只得拖延,“此事还是缓缓再说 ,我想毕竟梨若也还年幼。”
爹却不认同我的看法,“这件事,爹心里有数,回头我给白羽上仙书信一封,旁敲侧击的问问,看看他是什么意思。我看白羽上仙还是挺喜欢你的,以白羽上仙的性格,必然是他徒弟喜欢谁就把她许给谁,往后有空,你多往天衡走动走动。”
娘也劝道:“是啊,如今,露儿拜入天衡了,你去看她,也是名正言顺的,并不失礼。”
我不忍心拂了他们的好意,应道:“好。”
爹的书信第二日就送出去了,但是,后来,爹再也没有跟我提起过这件事,就再也没有音信了。
我不知道白羽上仙跟爹说了什么,但是我清楚,爹对我和梨若的婚事从一腔热血到烧成灰烬了,他和娘,再也没有在我面前提起梨若。连带的,整个墨合门都对天衡二字避而不谈,至少在我面前,能不提天衡,就都不再提。
我想,他们都在等着我忘记,忘记那个笑起来梨涡浅浅的少女。
一切看起来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我越来越喜欢南山的梨花,我总是日复一日望着那片梨花林出神。
我想,我终于明白怀素师姐为什么这么喜欢这片梨花林,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总是痴痴的望着这片梨花林,因为南山的梨花林,远看那么像天衡白羽殿的那片梨花,因为南山那是南边的方向,也是天衡的方向,是那个人的方向。
因为一开始就清楚,我能做的只是祝福,梨若,无论我怎么爱你,我都是你们爱情的旁观者。所以,我的爱,一直很安静。
我一直以为我会这样看着南山的梨花一日又一日,在无数个日子里,最后见证你们的幸福。
只是,我等来的是你被罚去白寒潭的消息。
那日,我正在内阁与众长老商议事情,外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嘭”的一声,丛意忽然莽撞的推门而入。一向沉稳的丛意,他站在门口喘着气看着我,眼里的深沉凝聚如浓雾,那一刻,我知道出事了!
我歉意的对众长老道:“青哲有事先走一步,还请长老们见谅!”
“少门主,请!”众长老起身送我,笑道。
我与丛意出了门,走了几步,丛意一直沉着脸,在踟蹰着该怎么开口。我跟着他沉默,我想,出大事了。
许久,他停了脚步,望着南山的那片梨花,我隐约知道有些我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发生了。
丛意迟缓的道,“青哲,清梨若出事了。”
我一下子就觉得身边的空气凝结了,“她,怎么了?”
丛意小心的道:“前些天天衡对外宣称,怜露与清梨若在倾风坡玩耍,不料火龙突然觉醒,怜露和清梨若双双因此受伤。清梨若伤了眼睛,当晚白羽上仙前往沧海取来海皇的眼泪,配以千珑墨玉,治好了她的眼睛。这件事,你是知道的。”
“是,你和我还讨论过,这件事是不是真的这么简单,只是给露儿寄去的书信,还未有回音。可是,有什么新的情况?”
“经过多番打听,得知怜露眼睛也受伤了,只是如今却安然无恙,只怕是与清梨若眼睛受伤有必然的联系。因为,昨日,白羽上仙以清梨若出言不逊、不经尊长为名,将清梨若罚去白寒潭受凌冰刑五年。”
晴空霹雳,震惊的我呆在原地,一动不动,耳边嗡嗡作响,“你说什么?是不是你听错了?她一个凡人,受凌冰刑五年?那不是让她去送死吗?白羽上仙不是最宠爱她的吗?怎么会让她去受这样惨绝人寰的酷刑呢?杜景轩不是很爱她怎么会让她去呢?”
我一着急,一口气问了无数个问题,问完了,立时悲从中来,我要见到她的幸福呢?怎么可以是这样的结果呢?
“是真的,”丛意有些不忍心,“清梨若已经被送进白寒潭了,天衡四尊一起在白寒潭布下结界,六界之内,恐怕没有人能轻易破得了这个结界。至少,我们墨合门做不到。”
“丛意,我要去一趟天衡!”我态度坚决。
丛意想劝我,但终究他只是化为一声叹息,“你去只是徒劳无功,可若不让你去,你必然也不会死心。你去 ,墨合门的事我会看着办的。”~
[正文 第七章 相见无望]
我飞速赶到天衡,求见白羽上仙,但是,我没有见到那个六界的神话,我见到的是神算仙尊。
我欠身行礼后,亦不婉转,直接说明来意,“仙尊,我想见见清师妹,可否行个方便?”
翟毅然一脸疏离客气的神情,“少门主,清师侄有违门规,现正在受罚中,不便见客,还请少门主五年后再来看她 。”
翟毅然此人一向各执己见,有他在,我自然是万万见不到梨若的,当下又急又气,不禁就失了分寸,带着怒意道:“青少年清师妹只是个凡人,根本受不住白寒潭的凌冰刑!人人皆知凌冰刑是天衡最残酷的酷刑,白羽上仙因此刑太过丧失人性,早已废除了此刑,现今却拿来用在自己的徒弟身上,未免……”
“少门主!”翟毅然怒然拍案,“啪”的一声响彻整个殿宇,“我师弟白羽上仙要做什么,难不成还要向你墨合门请示不成?”
言论白羽上仙的是非,本就是极为不妥当的,何况还是当着天衡仙尊的面前,如此只怕不但帮不到梨若,只会让仙尊更讨厌她。
我只得压下心里的怒意赔礼道歉,“青哲年少无知,出言鲁莽,还望仙尊海涵!”
翟毅然缓了缓脸色,做了个请的动作,漠然道:“本尊还有事要忙,就不送少门主了。”
翟毅然拒人于千里之外,态度再明显不过,可现下梨若生死不明,即使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也是凶多吉少,我岂会就这样甘心走?
少不得,我又放低了姿态,我这一生第一次这般低声下气,“仙尊,青哲听闻露儿与清师妹有些争执,我那表妹一向任性妄为,恐怕对清师妹多有得罪。现今不知为何上仙责罚清师妹,想必是因我表妹而起,青哲想见清师妹问一问,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让她受这般委屈,青哲很是过意不去,还望仙尊成全!”
“哼,”翟毅然嘲讽的哼一声,“如此说来,少门主是觉得我天衡处事不公,向着你的表妹、本尊的徒弟,冤枉了清梨若了?本尊怎的不知何时你墨合门少门主与我天衡弟子清梨若,交情这般深厚了……”
“仙尊!”我不禁疾言厉色的出言阻止,“清师妹与我不过见过两次面而已,还请仙尊不要误会!”
“误会不误会,少门主心里最清楚,”翟毅然悠然的喝了一口茶,“只是本尊劝一句少门主,不该想的事不要想,不该做的事不要做,不该念的人不要念。”
你不会明白,这世间最让人觉得寒冷的就是言语,像刀般刮在心上。爱与不爱,岂是你说不要就不要的?不是你爱的人受苦,自然可以无动于衷。
我牵着嘴角微笑,心里却真正动了怒,“天衡历来是仙门之首,我等一向以天衡马首是瞻,如今以如此酷刑对待一个柔弱的凡人女子,就不怕有失颜面吗?”
翟毅然重重的将茶盏搁在案上,茶水四溅,他冷漠的盯着我,强悍的气势瞬间展开,我知我彻底惹怒了他,但固执的挺直腰与他对视。
翟毅然眼里怒火开始燃烧,“我天衡之事,不牢少门主你费心!”
我知见梨若无望,事情缘由我无法得知,而白寒潭结界我无力破除,救也救不得,心里怒火滔滔,再也不顾及,“天衡敢做,难道还怕我说吗?白羽上仙贵为天衡掌门,却对自己的徒弟下如此狠手……”
翟毅然断然打断我的话,冷着声音说:“少门主!本尊奉劝你一句,你若真为了清梨若好,就什么都别说,回你的墨合门去。你这么胡闹,只会给她带来无妄之灾。”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沉下心情,诚心诚意恳求的问道:“仙尊能否告知青哲,清师妹究竟犯了什么错误,要让她受这样的刑罚?她可是委屈?”
翟毅然语气也不再那么生硬,“本尊只能告诉你,她去白寒潭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一句话都没辩解,没有半分委屈。”
我陡然颓废了下来,凄凉满腔,她自己都不争辩,我一个与她没有任何关系的外人,哪里有资格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