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儿怎的有股莫名的熟悉之感?我似在何处曾见过这样两个字呢!可思来想去偏忆不起,便作罢。我只闭紧了口,选择继续听下去。
偏她又不开口了,只是缓缓在脸面上绽开个笑。那笑容颇耐人寻味,随着那笑,她居然慢吞吞地挽起了袖管。
却见上头伤痕累累,触目惊心。
我乍见之下的确心一抽,可旋即便想起,自那位专写热血男儿话本子的大侠一出《xx浪子》后,个个被情伤的女子都效仿书内那情场失意的夫人样儿,喜欢在自己胳膊上有事没事的划个十七八刀,好像弄得不够惨不忍睹,都显不出情深不寿似的。
犹记裴少玉那厮的那本藏书——《汉武洞冥记》中卷三曾记载:善苑国尝贡一蟹,长九尺,有百足四螯,因名百足蟹。……总之书里写到郭宪第一个吃了百足蟹,是勇者;当初给人的震撼想来一定不小。但后来效仿的呢?恐怕见得多了,便只能呵呵一笑,见怪不怪了吧!
而这女子之所以给我瞧自身伤疤,必然是要博同情,令我以为她无论对天下男人作何,都是天经地义了。
便假模假样地倒抽口凉气,我故意说道:“好可怕!定是个有故事的人了!”
她似未听到我的话,只是仿若自言自语般,道:“不是我狠心抛夫弃子,只因我有天大的苦衷。为了这个苦衷我们已分别三千多年,如今却不想居然有缘与他的徒——”
后话便成了啜泣。
她的话越发没头没脑,我正糊涂着,却见红摇幽幽地叹了口气,目光又飘向窗外,只是这一次在看一眼窗外后,她的表情明显放松。似本窗外藏着一只猛虎,如今这猛虎已倦了累了回巢离去。
她便长舒口气,突然直视我的眼,道:“既然你也是自己人,那么,我就实话告诉你,此次我来王村,只为了找到妙缘的——”
我忙支起耳朵听,谁知话音戛然而止,而红摇居然大张着口,双目大睁,瞳孔扩散,喉咙里不停发出“咯咯”的,类似田蛙般的叫声。
似被一双无形手猛地扼住咽喉,她竟连反抗的力气都无。她已是可以随意勾人心神的魔女,而我好歹也算随着李岱修行了一些日子的除魔人,但就是这样两个人,这般近的距离下,居然谁都没有发现,甚至没有能力抵抗这突然袭击?!
我甚至没有看到,红摇到底是怎样中招!
“谁?!到底是哪个!?敢做不敢当?!你倒是出来啊!”
话将出口,我便急急向后滑出三尺远,并身子猛地腾空跃起。同时打开仙眼,四处梭巡。
却见屋内除了濒死的红摇,再无第三个人!
红摇的瞳孔已开始涣散,眼珠子越发凸出,而喉咙里的“咯咯”声越来越轻,直到她软塌塌似滩泥一般,歪倒在红檀木桌子上。
“轰,砰。”
无比结实的红檀木桌子居然就被这样一滩泥压塌了!随着桌子碎裂,木屑四溅,红摇的尸体也摔落在地。
便有一股子黑烟腾起,待到黑烟散去,我就发现,地上本躺着红摇尸体的地儿,如今只剩一条已僵硬的红色小蛇。
原来村人中的不是蛇蛊,而是蛇毒!
红摇,是个蛇女,修成魔功的蛇女。可到底是哪个,轻而易举的杀了她?!
我定定地瞧着这条僵硬的蛇尸,突然脑门一跳,猛地眼前便闪现一张棺材板,以及那上面的诗句。
——山桃红锦烂,溪柳绿摇丝……
我终于忆起,红摇的名儿为何无比耳熟了!
☆、抖M货
这发现实在不小!原来男不男女不女,老不老少不少的也有人欢喜着。果然世上只有不肯嫁娶的,却无剩下的。
杂七杂八的猜想了一回他们之间到底有何秘闻,又觉这样是对死者不尊重了,于是便收回心思。
红摇死得莫名其妙,很显然她应是要说何,触到了某人的底线,所以才被那人出手制止,而死人永远都是三界六道最保守秘密的。
可红摇到底要告诉我何呢?!妙缘,她来王村又与妙缘有何关系?!难道她是‘它’的人?那么她做这一切,倒是可以说得通,可是她对我的态度就又说不通了!
还有,她怎会知晓那组字?云少海的阴阳令又不是银子,怎的人人都争着抢着说上刻的秘密!
这组字又到底代表了何,为何红摇一听我接口,便说我也是自己人?!为何红摇一而再再而三地瞄向窗外?难道杀人者一直藏在窗外?!
难道红摇最后一次看向窗外,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儿,是她以为那藏着的人已离去,其实并未离去,所以才照成这后果?!
可是,杀人者到底是谁?!红摇虽是一条蛇精,却因修习了无上魔功,也该算作魔道中人。
那么,是陆少卿么?!
一个红摇,还不至于令他亲自出手吧?!
如果红摇是个叛徒呢?!若她所言的自己人,其实是指她已叛离魔界,那么,魔界想要铲除一个叛徒,会派谁出马呢?碧落?抑或四大护法之流?!
可红摇为何要叛离魔界?而且她此次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为何要在王村的男人身上中蛊?而中蛊又与妙缘有何联系?
我脑袋里乱作一锅粥,又想起那棺材板上的刻字,我可不可以大胆推测,杀人者是李岱?!
假若他们曾有一段不为外人知晓的关系,那么当红摇想要说出这秘密,偏李岱却不想令外人知晓的时候,李岱就会具备杀/人/动/机!而且看红摇欲言又止的样儿,以及乍听闻我是李岱徒弟时那奇怪反应,他们应是闹僵了,或者许久不见面之类。
而自打我与李岱在玄空洞修行,我只知李瑾辰是他儿子,却不知李瑾辰的娘亲是哪个。李岱为何从来不提呢?!明明不肯提,偏又将暗藏着红摇二字的词刻在片刻不离的棺材板上,他到底在想什么?!
所有奇奇怪怪的念头皆一股脑涌上脑袋瓜,生生令我的笨头要炸开。而微微转动眼珠儿,我便又见一件奇事,竟是自那条僵硬的小红蛇体内,悄然掉落朵珠花。
我忙凑近细瞧。
却差点被冲天的臭气熏倒。
原来红摇死后,在我乱想乱猜的当口,蛇身已迅速腐烂变质,并开始散发一股子臭气,只不过最初时那气味非常轻微,所以我并未在意。
而此刻看来,好像情况有些不妙啊!
却见那条本僵硬的蛇身,已似冰雪初融,逐渐化出一滩橙黄色脓水来。而臭气正是这脓水发出,已从最初的淡不可觉,直到如今的直冲鼻腔。
我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那股子臭气,只觉就算阴沟里的气味,也比它好闻几分。
偏珠花不偏不倚的就落在那滩子恶心的脓水正中。我瞧了瞧,便炸了头皮。本打算捡起珠花,回玄空洞问个明白的,可眼下,就算这珠花真真包含了无数秘密,并粒粒都是无比珍贵的东海大珍珠,我也不捡了!
于是就起身离开。方行了几步,又觉心中有何重要的事记挂一般,忍不住再回首。
便又将目光定在珠花上。
心底好一番挣扎,我还是选择放弃,并暗暗安慰自己——虽人为财死,可谁知晓这脓水是否有毒?万一我因小失大,回头也跟那些村人一般模样,岂不悔得肠子都青了!
便再度折身往外行。将行到门槛处,迈腿,我却觉被人猛地自后抱住双腿。
这一抱来得实在出乎意料,而且力气大极了!我当下便“噗通”一声扑倒在地,实实成成的来了个狗吃/屎。
当下就觉七晕八素了,虽摔成这般样儿,仍不忘暗骂几声偷袭的。
呃?!偷袭的?!
脑袋瓜猛地飘过此念头,于是就激灵灵打个冷颤!不会吧?!居然有个偷袭的?!我居然就这样被人家偷袭得手了?!是哪个?是无声无息杀死红摇的那个么?!
忙回首,提起的心就放下。却是身后空空荡荡,并无一个人。当然,除了那条蛇的尸体以外,的确是再无其他了!
头皮便又一炸,我差点当场唤出一声娘来!不会吧,您死都死了,又不是我害死的,干嘛揪住我不放啊!
我忙不迭要爬起,却悲哀的发现,双腿不见了!确切的讲双腿还在,可是腿上的力气却是一点都无!
要命了要命了!
我几乎就要哭出来了!饶是我最近修行得还不错,法力也进展神速,可此处是何处啊?!这里可是蛇魔的老窝,谁知道还有没有大蛇小蛇公蛇母蛇?我如今双腿不能动,岂不如废人一般,任人宰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