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记挂又多了几分,眼前不由浮现白日所见的景象。我的儿是平躺在池水中睡着的,也不知这般久了是否已醒来?
加快脚步,我捏诀冲破雾气。正要疾奔过去,却意外发现池水中似乎还有另一个人!
我大惊,差点没当场唤出声来。忙用力将自己口堵住,我开启仙眼,将目光投向洗髓池。
却见池内的确不止一个陆秀。那平躺着闭目的娃娃身前,是还有个男子的!
男子精/赤着,虽大半身子都隐在水下,但我仍一眼看出,那深夜不睡却潜入洗髓池中的不是别个,却正是救了我儿的寞离天帝爷!
他为何也要泡在池水中?!
强忍住奔过去的冲动,我低身趴伏在地,借着水雾掩映,小心翼翼前移了些。
手中继续捏着诀法,我控制仙眼,注视着那方一举一动。却见寞离似乎正在泡澡,但他又不是云少海,没的洁癖,怎的白日方在大木桶中泡澡,夜里又偷偷摸摸来洗髓池内泡着?
脑中疑问又多了一重。明知就算不再前移,我也可以看清池内情势,可心中奇怪念头纷叠而起。那奇怪念头中,便有听说过的,吃孩子可以提升功力邪门歪法。
难不成这位神秘兮兮的天帝爷为了保自己稳坐至高之位,竟不择手段,不惜修炼魔功?
那可不成!你修炼何我管不得,但决不能拿我儿子开练!
心中便再也不能冷静,又前移,我要亲眼看到寞离究竟在作何,方可放心。而再度将目光投过去,我差点没气得脱口大骂。
却见那位天帝爷正俯身勾头,朝我儿的小嘴儿去!我大怒,骂一句:“好你个猥琐大叔!竟敢猥/亵我儿!”箭一般跃下,趟着水几步冲过去,也不顾自己到底会不会水、这池水究竟多深了,只是头脑一热便冲将过去。
伸手去揪那家伙衣服领子,却滑溜溜轻易脱了手。于是就大囧,我急火攻心之下竟忘记他正精/赤着身子,却是无处可抓了!
于是便改为拿臂弯揽住那家伙脖子,令那卑鄙小人脸面朝我,而另一只手就毫不留情地朝着他鼻梁骨去。
“砰。”
拳头砸上骨头音在偌大地空间荡起。那奇异的音调下,我甚至怀疑寞离的挺秀鼻梁已被我打歪。他显然被我这抽冷子的偷袭搞得发窘,竟全然一副不再状态样儿。任由我拳头生风,一下接一下地砸上他脸面。
很快那张脸便与猪头有得拼。我却还不解气,正要再打,却发现有些不对。
寞离不是九重天法力最高的么?怎的这般容易被打成猪头?!
再瞧,就发现他面色苍白至极,而四溅的水花已在此时落尽。我忙忙探手,却发现这位猪头天帝爷呼吸微弱。
完了,闯大祸了!
我居然三拳两脚就将堂堂一方九重天正主打背气了?!
便冷静下来,方才一股脑冲上头顶的血液也冷却下来。我忙去抱他身子,却立即悲哀的发现这位爷就算很瘦,仍旧是个男人。
我扛不动的男人。
而下一刻便与他齐齐摔入水中。心中大赫,我直到此时方忆起自己并不会水。手脚便拼命乱蹬乱刨,并口中大呼:“救命,救命。”
方唤了两声,就想到,这样唤恐怕是要唤来兵将了,到时候发现我将他们光溜溜的主上打死了,恐怕好说不好听。
便闭紧了口,梗脖子继续折腾。再折腾几下,又发现另一个不对劲来。
方才池水只掩住寞离半个身子,虽他比我高出一头,但我也不至于被淹死吧?!于是就不再挣扎,而睁开眼,便发现自己表现实在丢份。
却原来我头还在池水外,只乱挥舞着手臂呢!而池水果然只到我胸上而已。
汗珠子立刻在脸面上滚豆子。我忙四下瞧,暗自庆幸这位天帝爷喜好清静,上清宫竟是四下无人,否则我定要寻个地缝钻进去了。
方想到天帝爷,脑中就一炸,我这才发现那位被我打成猪头的天帝爷不见了!
忙忙找,我就瞧见那位爷头脸趴在水面上,远远地飘着,似已溺水身亡了!心急火燎地扑腾过去,这次有了上回子经验,我不再莽撞,而是加持了几分法力在手臂。将他翻身,手探到鼻子底下,发现还有微弱气息,我方放心。而双臂自他肋下穿过,就一路拖死狗般拖着他上了岸,令其平躺着。
眼便直了。
却原来你是这真身么!
我忍住笑,从未想到九重天的主事人是只鸟。呃,不!应该说是只半人半鸟的怪物。也不对,准确说人家可是凤凰呢!
只不过,这只凤凰如今真真落水的凤凰不如鸡了!竟是上半截身子乃风姿卓越的美男子,而自腰线下,便是浑身绚烂羽毛的长尾巴凤凰。
那尾羽上还在滴答水珠子,而这位半人半鸟的家伙小脸煞白,呼吸愈发微弱,随时都有一命呜呼的可能。
我转动就要僵硬的脖子,再度四下瞧了一圈,明白此时偌大的上清宫中,只有我为他负责了。
罢罢罢,既然事情是因我冲动而惹出的,便由我来救人吧!
于是就下定了决心。我深吸口气,一手捏住他双颊,令他口微张。俯身勾头,便要将腔子内的那口长气灌入他口中。
却在此时见他猛地睁大了眼,急急道一声:“且慢!”
我这一口气便哽住,差点没当场翻白眼晕厥过去。
☆、仙池翻波
腿一软便后仰摔倒,我情愿自此一睡不醒。而那家伙偏好死不死的再度开了口,竟是虚弱至极:“天枢星君何在?”
不得不翻身爬起,我恭恭敬敬跪伏在地,眼只瞧着地面,一叠声应道:“天枢星君在此。”
“你要谋/反?”
“天枢不敢。”
“与本天帝有私怨?”
“没有没有,何来私怨?”
“那是瞧着本天帝不顺眼?”
“冤枉啊!”
我忙不迭举起一只手来,对天起誓:“皇天在上,天枢星君发誓绝对绝对对天帝爷没成见,也没寻思过天帝爷很变/态。”
一把捂住口,我不由瞪大眼,暗叫一声糟糕。心道竟情急之下说了实话!真真是个痴儿了。
便试着肩头搭上一只手。我不由身子一颤,忙不迭一脸狗腿状,转头去瞧那只手的主人:“天帝爷,其实你怪不得我多想。您说您也一大把年纪了,却别说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了,就连一个属性为雌的都没。这偌大上清宫中入目的哪有个女子么!难保别个不乱想。这想着想着难保就想到您有那什么恋什么童什么癖了。”
“你?!”他怒目瞪我,我忙缩脖子,怯生生继续道:“何况天下间为娘的,哪个不担心自己儿子。您阿娘是谁我不知道,也无从知晓您阿娘对您至今云英未嫁这件事到底什么态度,但我不成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总不能让心怀不轨的占了便宜。何况,还是稀里糊涂的。”
“噗。”寞离一口血喷出来,一张脸便紫了。
我忙去捶他的背,方举起手,又觉得男女有别,何况人家又是这种状态,于是就收手。可怜兮兮地瞧着自己脚尖,继续装可怜:“我知道打人不对,打天帝更不对。可您说,您方才那副样,到底要作何么?”
“噗噗。”寞离又连喷两口血,令我十分忧心他体内还有多少血水子好喷。
“花锦绣,我真拿你没辙!本天帝爷这上万年来谁也不服,就服你了!”他咬牙切齿。
我偷眼瞄他表情,就觉那张脸是变色龙呢,竟是一会青一会紫一会又白。而目光再溜溜地瞧池内人,却见我儿虽经过方才那番大折腾,仍旧好生生的平躺着,双手交叉着放在胸前,并双目紧闭,神态安详。
“放心,我没那么重口,更没对你儿子怎么样。”
若寞离能吃人定然第一个要将我生吞了,幸而这位天帝爷确实不重口。于是我便暗暗庆幸,并搓手伏低,自嗓子眼内迸出话来:“既然天帝爷没什么事了,还是继续洗澡吧,天枢这就告退了。”
假模假样打个哈欠,我又道:“真的困了呢,天帝爷您继续继续哈,我去睡了。”
四肢并用着往回爬,后脖领子就被人抓住。我浑身一僵,心中暗道声不妙,难不成这位爷后思后觉的方想起责罚我?!
双手抱头,我急忙求饶:“天帝爷您也累了,明个还有许多大事等着呢。您现在愿意泡澡便泡澡,不愿意泡澡便去睡,就别和小的纠缠不清了。”
“哎,真是纠缠不清了!”
就听得一声轻叹,那揪住我脖领子的手便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