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流水实在撑不住,混混噩噩地睡了过去。第二日开了门,见着外面一片寂静。只有雪花片片飘落,染得院子里一片白。
洛水城的第一场雪,终究是来了。
随后的半个月,石越已经不让流水出门了。流水沉默,可怜兮兮地看着行云。行云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脸,道:“你……这样还是别出去了。你是否有什么想吃的?师姐给你买来就是。”
“冰糖葫芦吧……还有,烤鸭好了。还有,还有什么来着,我怎么都不大记得了,”流水叹了口气,摸了摸眉间,觉得似乎有了个小疙瘩,又抬头对行云道,“咦,师姐,我额头上是不是长了什么东西?你且拿面铜镜给我看看。”
行云脸僵了僵,咳了咳,道:“啊,师姐倒是忘了。我下回给你拿面过来。”
流水又叹了口气:“师姐,你那药有什么副作用么?怎么觉得我记性也不大好了……昨日那本药书也不知道被我放哪了。”
下午,冰糖葫芦还有烤鸭,连带着一系列的糕点都被送来了。流水却不见行云的人影,心中起疑,晚上打了盆水,凑在灯下,仔细看自己的脸。发现好像瘦削了些,却显出了轮廓,似乎好看了点;怪的是,眉间长出了一颗朱砂痣,正是下午流水摸的那一处。流水摸了摸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咦,师姐那药难道还有美容的功效?”
后几日流水仍是闲得发慌,于是行云便找了几株腊梅的枝,让她种在地里。流水边挖坑,边问行云:“师姐啊,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们这些乱事儿,能否在过年前做好啊?”
行云怔了一下,摸摸流水的头,道:“可以。陆公子已经送了那血莲果来,今日你把它和着药一起吃了吧。”
提到陆远贺,流水手下动作停了停,道:“师姐……等我做完这档子事,我,我也不欠师父什么了,也不用再跟着你们了……就让我去找陆远贺吧。”
行云手中一顿,随即轻轻地答道:“好。”
流水又求了师姐把那日从凌云阁拿来的花瓶,给碧玉送去。行云看了她一眼,道:“贼心不死么。”流水只嘿嘿地笑。
到了晚上,流水便听见窗外有悉悉索索的疑似老鼠的声音。流水赶紧翻下床,开了窗,外面的寒蝉一脸不耐烦:“你折腾个什么劲。送个花瓶,让师兄对着花瓶发了一下午的呆。还是有小厮告诉我你给师兄送了花瓶,我才想到当日,你最喜欢在花瓶这种东西里藏小玩意了,所以才去师兄那里翻出来看的。你被关着就安分地关着呗,你不是都想好了么,不就一点血,怕什么。”
流水嘿嘿地笑:“哎呀,我这不是憋得我心头烦么,想找人陪我出去玩玩。”
寒蝉三下五除二快速翻进了流水的房间里,想起来虽然现下寒蝉常年都是一副严肃脸,当初也是和流水一起上房揭瓦的,故而翻窗子的动作尤其熟练流畅。进了房间,光线明亮了些,寒蝉看了流水一眼,吓了一跳:“流水……你现在怎么变这样了?”
流水摸了摸脸,惊恐道:“你别吓我,我现在脸怎么了?”
寒蝉皱了皱眉,又定神看了看,道:“奇怪,感觉也没变太多,不过好看多了。”
“嘿嘿嘿嘿多谢夸奖。”
寒蝉盯着流水眉心的美人痣打量了半响,道:“这痣也是能长出来的?”
流水翻了个白眼,一点也不符合她如今算得上明艳的脸庞:“除了胎痣,痣不都是慢慢长出来的么。话说你和师兄现在住在何处?”
“陈府。”
“你们怎么又跟陈府扯上关系了,”流水撇了撇嘴,“陈易那人阴险狡诈,陈舒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小心被骗。”
寒蝉笑了笑:“是了,你这厢看人倒准了,那两人确实有计谋,不过大家都是各取所需罢了。呵,小时候你还被刘通骗过,摔进了后山那条小溪,从此就怕水了……”
流水摇晃了一下脑袋,奇道:“对啊,好像是有这事儿……可我怎么有点不大记得了,刘通是谁?”
☆、未到恨时难知愁,愁起心头不知恨
寒蝉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刘通你都忘了?你十岁的时候,你俩还一起在后山抓野兔来着,后来刘通唤了奇病,几个掌门都没看好,随后请了所谓的神医,也请了道士来,最终究没有救过来。当时你哭了整整十多日,你怎么就忘了?”
“对啊,我怎么就忘了……”流水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道,“奇了怪了,估摸着是那药对人的损害?我得问问师姐吃到哪一日了,要是再吃个十天半个月的,万一我连你都不记得了可就惨了。对了,”流水突然问道,“你还记得溪山的双阙剑么?”
寒蝉点点头,问道:“记得,镇门之宝,据说是前朝皇帝的,不过现下也不知道在哪里了。怎么了?”
流水摇了摇头:“没怎么,就是突然想起来了。咦,我怎么记得它是前朝长公主的?”
寒蝉想了想,道:“前朝长公主据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文武双全。有说若是长公主是男子,那前朝也不至于被当今隆德帝推翻了,双阙剑也有可能是她的吧……对了,”寒蝉突然想起什么,指了指流水的眉间:“据传,长公主好像,眉间就有朱砂美人痣,色若滴血,美艳无双。”
流水揉了揉自己的眉间,有些气郁,咕哝道:“什么怪东西,要用血活了她,还得长她的痣么。算了,这个暂且不提。”流水拍了拍寒蝉的肩,眼睛闪着光,“哎,明日师姐要出去会客来着,要不你就明日来带我出去玩吧?”
寒蝉皱了皱眉,没有理会流水的玩闹心思,自言自语道:“这事有点蹊跷。我且回去与师兄商量一番。”
“哎呦,无趣的老古板。”
第二日,流水趴在窗口,心心念念地等着寒蝉来带她出去玩——结果望眼欲穿地没有等到寒蝉,倒等到了一个最最不想见到的人。
什么?碧玉?陆远贺?陈易?那些都不算个事儿。
流水趴在窗台上,看到落在那墙上的翩翩身影,那才叫真的让人头疼。
所以她掩耳盗铃地缩进脑袋,啪地把窗户关上了。
亭梦之的脸黑了黑,飞下墙头,进了流水房间,却见流水拿着手绢,捂住鼻子躲在角落里,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亭梦之笑了下:“田姑娘这是作甚。”
流水的声音闷在手帕后,沉沉的:“我这不是怕你再下毒么?”
亭梦之哈哈大笑:“田姑娘真是,呵,真是诙谐。拿个帕子挡着亭某人的毒,就如此看不起鄙人么?”
“不会不会啊,”流水觉得这些毒术高武功高的人心思都有点奇怪,若是表现出鄙视他们的样子,绝对是会很惨的,赶紧否认,“我有吃一个清心丸来着。”
“哈哈哈,”亭梦之仰头大笑,流水有些愣,有那么好笑么,这人是癫狂了罢,而亭梦之笑完后,正色道,“田姑娘莫不是忘了鄙人最擅长的可是那巫蛊之术?”
“咦,”流水一拍脑袋,“还真是忘了。”
“……”亭梦之直接上前,流水还努力比划了两三招——准确地说是两招半,第三招就被挡下了,流水还试图挥了挥药粉,亭梦之闻了闻,道:“此毒尚可,不过配了有些时日了吧,闻着有股陈年旧味。”
于是流水就被凄惨地点了穴,掠上墙头时,还张嘴大喊:“救命啊!采花贼抢人啦!”
……然后流水的哑穴也被点了。
流水被蒙着眼在马车上行进了半天时间,方才被放下车。下车走了有一炷香的路程,流水才被松了绑,解开了穴道。张开眼,流水打量了周围一圈,又是一处不见天日的石窟。流水幽幽地叹了口气:“哎,怎么又是洞。你是老鼠吧,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爱打洞……”
亭梦之额上青筋跳了跳,有种掐死流水的冲动,但他还是深吸了口气,道:“你且祈祷着,石越能来救你吧。”
“石越来救我作甚?”流水瞟了亭梦之一眼,道,“我不过是他拿来救人的一个药引罢了,一个活的储血罐子。还能冒着被杀的风险来救我?话说行云说你的条件是要石越拿命给你换?你也太不聪明了些,谁人命比自己的重要啊,你恐怕是要赔本了。”
“哼,”亭梦之轻轻瞟了流水一眼,道,“你也不必激我,时日不多了,石越会不会那么做,我比你清楚。”
亭梦之确实比流水清楚。待到流水被带出了门,见到门口立着的师父和师姐,以及两人身旁的莫如雪,心中有些讶异,师父答应了?
亭梦之笑得开怀,对石越拱了拱手,道:“祝鬼手马到成功。”石越的身体已经有点虚浮了,看了亭梦之一眼,对流水道:“走吧。”
流水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师父是为了自个,拱手送上了一条命么?那么师父还是很喜爱自己的吧?流水心中百感交集,赶紧上前,走了两步,又回头对亭梦之道:“话说,你那个哑奴,我给她起过一个名儿,叫防己,跟着我姓田。她什么都不懂,怪可怜的,你要不送她去识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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