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之音 (凌波雅雅)

VIP章节 第四百二十章 乱世之音

伊荃的话让国王愣了一愣，他忍不住问道：“你说什么？”

伊荃平静地说道：“你的所做所为，到底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希森的意思？是你利用了希森，还是希森利用了你？”

国王震惊地看着伊荃，久久说不出话来。

利用？

那个大祭司一直在利用他吗？

或者说他们一直都在相互利用？

国王的脸色有些激动，本是虚弱的面容因过度的激动显得更加狰狞可怕，道：“希森利用我？你胡说！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他只是我的一个手下！”

伊荃淡然看向激动中的国王，声音有些冷漠无情，道：“这就是希森的可怕之处，暗中酝酿了这一切，但你到死都不知道。这么多年，你的所做所为，只不过是希森自己的愿意，所有的事情趋势在希森的安排下发展。你，不过是希森的一枚无知的棋子。”

国王瞪圆了眼睛，显然很激动，重复道：“不可能！不可能！你胡说！”

伊荃道：“我是不是胡说，你的心里比我明白。”

国王的目光直钩钩地着伊荃，四周陷入了可怕的寂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国王道：“克斯曾经利用‘水之汐玦’的力量为你占卜过一次，你的命运是‘貌可倾城，音可乱世’，你将为这个世界带你倾世之乱。”

伊荃平静道：“哦？所以你也顾忌我？”

国王摇头，道：“不是顾忌，而是兴奋。我隐约明白了这句话里的含意。只要利用你达到控制亚嘉南骑，那么亚嘉南骑将会再次带来一个乱世。那么这个世界也将因你而乱，这就是你的命运。”

伊荃的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她看了一会儿国王。方淡淡一笑，道：“这个世界上，最难骗的人是自己。最容易骗的人也是自己，当你执着地以为一个错误是正确时，你就会用无数个似是而非的理由说服自己，最后欺骗自己。这就是所谓的自欺欺人。”

国王一怔，道：“你说什么？！”

“貌可倾城，音可乱世。”伊荃重复了这句命运的箴言，又缓缓地。却又无比清晰地一字一句道：“是乱世之音，不是乱世之剑。”

仿佛是一阵冷冰的风拂来，带着透骨的寒冷，国王顿时觉得自己仿佛落上了冰窖里，周身都是无比的阴寒。有恐惧渐渐漫上他的心头。

貌可倾城，音可乱世。是乱世之音，不是乱世之剑……

那么将给这个世界带来倾世之乱的，不是亚嘉南骑的剑，而是眼前这个女子，是眼前这个女子……那么自己以前所做的种种，都是错的？！如果带来乱世是不是亚嘉南骑的剑，那么这个世界会向什么方向发展？他的预想将都是错的，眼前这个女子会带来乱世。而亚嘉南骑……将不会做为他的武器而征服片土地！

不是乱世之剑，而是乱世之音！

国王的瞳孔渐渐收缩，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一砸了，一股暖流至胸口直冲而上，“哇”地一口热血从他口里吐出，他的身子也在颤抖。脸部表情而痛苦与恐惧而扭曲，显现出一种异样地狰狞可怕！

“你！你！你！……”国王瞪着那布满血丝的眼睛，却说不出话来。

伊荃的神色仍然平平淡淡的，她只是略略看了痛苦中的国王一眼，淡淡地说道：“是乱世之剑，还是乱世之音。如果你想知道答案，就去见证这一场阴谋里剑与音的争论，看一看这个世界的走向。”

“不过。”伊荃又补充了一句，“前提是你还能活到看到这个世界的颠覆之时。”

说话这一句话，伊荃不再去看那激动与痛苦中的国王，而是淡然地转身向门外走了出。

推开门，走到外间的厅堂里。此时只有曲茯一人静静地坐在桌边喝着酒，他看到伊荃从屋子里走出来，微微一叹，自嘲似地说道：“让你去说教自己的父王，我还当真是有几分不肖。”

伊荃看了曲茯一眼，道：“你能静静地坐在这里，任我一个人在屋子里刺激病重中的陛下，我应该说你是镇定还是无情？”

曲茯微微一笑，道：“镇定也好，无情也罢。既然是该面对的事情，就不要害怕去面对。如果哪一天我站在与父王同样的位置，就算是再巨大的打击，我也不会逃避。生存，原本就是一种残酷。只有懂得这份残酷的人，才能坐上至高无上的宝座。父王既然坐在那个位置上，自然也明白这一点。”

伊荃沉默了半晌。

曲茯不由地看了一眼伊荃沉静的脸，脸色渐渐凝重，向伊荃说了三个字：“他来了。”

听到这几个字，伊荃那一向镇定脸，终于露出一丝异样的表情。

四周静静的，窗是开着的，有温暖的风从开着的窗子吹拂进来，撩起了伊荃的几缕发丝轻扬若飞，伊荃静静地站着，耳下的长长的银折枝耳环微微晃动，亮丽的光泽映得伊荃的原本白晳的脸色益显苍白。

曲茯放下了手里的酒杯，不再说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伊荃开了口气：“哗章殿下的事情，拜托你了。”

话音刚落，伊荃就提起了步子，走向门口处。

“伊荃。”就在伊荃走到门口边时，身后的曲茯忽然唤了她一声。

伊荃站定，却并没有回头，静静地等着曲茯的话。

曲茯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看向伊荃那纤美的背影，道：“你当真决定了？”

伊荃没有立刻回答。静默了很久后，伊荃缓缓地伸出她那只秀美的左手，轻轻地贴在她的右胸心的位置，道：“我的这个地方，仍然相信希望，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会将它留下来，留给所有我所珍视的人，留给我所珍视的这片土地。无论时代如何变幻，带着这份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勇敢地走下去。”

曲茯一怔，伊荃说完这番话后，就继续往门口走去，推开了两扇紧闭着的门，走到出去。曲茯久久地看着她的背影，当那扇门被推开的时候，有耀眼的阳光从外面漏了进来，衬着伊荃那美丽的背影，有一种惊人的美丽与耀眼，震荡了人的心灵。

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瞬间，曲茯也被这句话所感动。

被这个坚定的背影所感动。

…………………………………………………………………………

伊荃一个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外面的侍女与守卫都已被撤走了。

伊荃走出了大门，走到空阔的殿前的平台上，便看到了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平台之上，着一身黑色衣裳，长长的黑色头发与背后的黑色披风在身后翻飞如舞。

今天的风特别的大，风从伊荃的身后吹来，将伊荃的头发凌乱地吹在她的眼前，透出这黑色头发的缝隙，伊荃看到宽广的平台上站着的那个黑色衣裳的冷酷男子，无论什么时候看到到她，纵然他不认识自己，可是内心深处，她还是会感到温柔与安心。

亚嘉南骑一个人拦在那平台之前，晴朗的天空，当那明媚温暖的阳光照在他的俊逸的脸侧时，都染了一层莫名的冷淡与阴暗。

他似乎原本就是一个能给人带来恐惧的人。

不过伊荃并不害怕他。无论什么时候看到他，她都不会觉得害怕。

她走在他的身前不远处站定，亚嘉南骑的剑还插在他的腰畔，剑尚未出鞘，他冷冰冰地站在那里，用一双冷峻的眼睛看着伊荃。

此时伊荃也正看向亚嘉南骑。

两人遥遥相对，谁都没有说话。

四周只有一种声音。风的声音，风的流动时的“呼呼”声，风吹衣裳的猎猎声。天空仍然是那么般蔚蓝，蔚蓝的天空里有白云飘浮，仿佛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蓝色海洋里飘移着的白色船只。

就这样静默了不知道多久，右边巨大的雕刻着图藤的汉白玉石柱边，缓缓走出来了一个人。那人走得很慢很闲，不一会儿就走到了亚嘉南骑的右前方，转过身面对着伊荃。

伊荃这才抬眼看了那个人一眼。

那是亚嘉南骑的师父希森。

“我知道你一定会再来。”希森开口打破了这抑人的沉默。

伊荃淡淡地说道：“我也知道你会来。”

希森看着伊荃那沉静而美丽的脸，道：“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

伊荃却淡然道：“不，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

希森不置可否，继续道：“在亚嘉南骑失控，静锋死了之后，你还能重新振作起来，不因失子之痛而被仇恨淹没，而是选择继续走下去，仍然相信希望与信念，并为此而努力，至少，你是一个值行尊敬的人。”

伊荃没有说话，看了一眼希森，目光不觉又看向那站在希森身后一直沉默无语、面无表情的亚嘉南骑。

现在的亚嘉南骑难道真的对外界所发生的事情都没有感觉吗？难道真的只知道无条件听从希森的命令吗？

希森淡淡一笑，缓缓道：“做为奖励，我有两个消息可以告诉你，一个是好消息，一个是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