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身子羸弱,未曾吃过苦儿,此番劳碌颠簸,也就不过十来天便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看起来憔悴不已。而面对容颜有损,精神不阙的她,涅寒帝竟然没有给过一丝关怀,就连冷冷的一瞥也无,一路上皆是抿唇黑脸,像是遇到什么事儿,又像心里载了几千斤重物。
璟王闻言,修长的身躯竟有些颤抖,一双耀石般的黑眸闪闪烁烁,似是有泪光闪现,他白净斯文的脸垂了垂,轻轻的不知说了句什么。
兴奋的是涅寒帝终于注意到自己,还只带她一人出巡,这足以让她相信她在王上心中还是有一个位置的,这让她兴奋。而忐忑的是她与璟王苟且之事一直是她心头之痛,这让她既渴望得到临幸又害怕被临幸,若被王上发现她非处子之身恐怕家族皆要遭殃。
见自家王兄没什么表示风宇璟不知是心里有了几分得意还是怎么着,坐在马背上的腰杆直了些,唇角甚至带了些嚣张的挑衅味儿。
风宇涅一笑,讥诮道:“歆妃呢?”
涅寒帝这一举动吓着了所有人,璟王府中的小的个个灰白了脸,像一只仓皇而逃的小老鼠,恨不得遁地为妙。
风宇璟被捏住了脖子也不惊慌,反倒是像一个蚂蚁对他说话似的,唇边的刚淡下去的笑意继续浓郁起来,而眸子一动不动的与涅寒帝对视。
想罢,唇边冷笑,快速的收紧了腕力。
封一个奴隶为妃,他从未因这个决定而后悔,身旁有了她总觉得一颗黯淡空虚的心被注入了血肉,不再在午夜時分仍不能成眠,一颗心充盈而安宁。
他有万里江山,是翰郝司最强大的王,没有什么能将他打倒,无坚不摧。但是他知道,不知何時起,一个夜澜止便能让她心跳停止。
而对于风宇璟上缴的税收他曾经讥诮过,他这帝王可真是失德,青城百姓都被喝了血,刮了脂膏去了。
作为曾经亲密兄弟,风宇璟自是知道涅寒帝有严重的洁癖,平日在宫里甚少到宫妃那里用膳,当然,除却澜妃娘娘。
涅寒帝没被人如此噎过,心里一直憋着气,然而夜澜止在他手里他不得不忍气吞声,只是一张脸还是黑的可以。
青城地方小,不到京都的三成大,但是这里却真的是家家富庶,即便是奴隶区也有很好的环境,莫怪青城每年都有如此多的税收和珍宝上缴朝廷了。
没了继续巡察的兴致,涅寒帝也没多说什么,倒是他身旁的的风宇璟眉八面玲珑,一滴溜便知涅寒帝脸上写着什么了,有礼的询问着涅寒帝意见说午時時间即至,是用膳之時,回去妥否。
回到风宇璟的璟王府,风宇涅被安排到一个环境甚好,风格装饰有点诏阙殿范儿的厢房里,厢房甚大,那气势一点也不输人。
“莫要混弄过关,你对她本王自小便看得清清楚楚?”话罢,不再管他,径自离去。
接到帝王驾临的消息,风宇璟在队伍到来的前一个時辰便在城门外的五里前候着了,见着英姿飒爽,气势如虹的坐在马背上的涅寒帝,一张俊美清逸的脸庞漾开一朵清水涟漪般的笑花,跪地叩首,“臣风宇璟恭迎陛下圣驾,王上万安?”还说动却。
然而,庆幸的是,王上在前往的一路上步履匆忙,有時候一天只休息两个多時辰,莫说所谓的临幸了,就是呆在一块进食的机会都没有。
风宇涅目光不变,依旧揉着发痛的眉心,没回头,只是开口:“事儿有何进展?”
他一开始有想过以武力解决此事儿的,但是上次夜澜止已经受过重创,可不能一个冲动摔破了罐子,倒是一个得不偿失,怕是他一辈子的痛苦,所以千思万虑还是不动声色,以退为进最佳。
从来没有人能将他逼到这个份上,以前夜澜止撒野发飙的時候他会让着她,他虽生气,之前也曾想杀了她,但是心里却有丝丝甜蜜涌上心头,才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非作歹,骑在他的头上。最后,他抑制不住心底的欲望和冲动,不计较她的出身强行将她封为妃子。
两人如是一番对话,顿時让空气流动着一股诡异的气氛,让人有种乌云盖顶的感觉。
风宇涅薄唇微抿,不怒而威:“罢了,璟弟莫须多礼。”话罢,飞身下马,高贵如神祗。
风宇涅最痛恨别人威胁他,怒眸一眯当下便是长臂一挥,桌子上好些菜肴瞬间坠地,瓷器与冰凉的地面相触发出刺耳的划痕声,“何不痛快些?说吧,你到底想如何?”
想他涅寒帝何曾受过这等气儿,眼前这个不过有些小眼儿竟然便将他给忽略了去,休怪他手下不留情?
他话儿说得好听,但是这‘好生聊过’的词儿却说得极为词儿,仿佛是一个警告。
风宇璟不答反笑,认真的睨着他,“王兄认为呢?”
“说?你想如何??”风宇涅不想与他纠缠,这般唯唯诺诺,患得患失不是他风宇涅,他一時可以忍,那是为了小澜儿牺牲些也罢,但是被人当猴子耍便是侮辱他了。
在看到青城富庶繁华场景风宇涅有些诧异,这青城是两年多前他攻占了的一个部落的贫瘠小城,而后更是因为战争而更是民1不聊生,路有冻死骨,现在这番富庶繁华,像被人雕饰过似的。
“你??”风宇涅闻言,眉宇倏地拧起,心底慢慢的涌出一股不安。
但是这股冲动涅寒帝还是很快便压下去了,毕竟这事儿事关夜澜止姓命容不得他冲动。
回到厢房,风宇涅眉心皱起了一个山坡,而他身后却有一人不动声色的出现,悄然跪了下来。
这不,原来他一直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福去了。如此想罢,脸色有些缓和,策马令缰,顿下来道:“璟弟,干得不错?”
自从王家马场那一次,歆妃已经好些天没见过涅寒帝了,这番接到圣旨要她与涅寒帝一道前往青城视察让她既兴奋又忐忑。
风宇璟视风宇涅猪肝色的脸为无物,不知是在挑衅他的忍耐力还是怎么着,一张儒雅白玉似的俊脸荡漾起慢慢笑意,轻快的夹着桌子上的菜肴,笑眯了眼,“王兄,怎么不动箸,这些可都是王兄爱吃的呢?”话罢,竟然还得寸进尺的替他夹起菜来,“王兄,昨儿璟弟与澜妃娘娘‘好生聊过了’,不然还真的不晓得王兄的爱好竟然变了如此之多。”
风宇璟颔首,在涅寒帝上马后也是纵身一跃上马,看到脸色苍白如雪的歆妃愣在原地,唇瓣勾出一个诡异的弧度,“王上,可要先行送歆妃娘娘去歇着?”
迎面对着笑得高深莫测的璟王,她有些心虚,却只能硬着头皮微微福身回礼,“璟王莫多礼了。”
涅寒帝乃练武之人听到了脸色有些缰,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蹙眉,声音沉了些:“什么?”
这些天他提心吊胆的,寝食不安,惟恐夜澜止那倔犟的姓格会干出什么事儿来,有時候即便睡着了也会在梦中惊醒,见她躺在血泊中。
“呵,你在强调本王与你稀薄的血缘还是在强调你非父王之子却冠着风姓?”风宇涅止步冷笑。
在风宇涅即将踏出门槛想要回厢房之际,还没回过气的风宇璟突然道:“王兄,你懂母后的,是吧?其实我姓子不像我生父,更像她,而你也是,你学不来父王那种温情…….”他说的莫名其妙,明明是很短的時间,他不该那么快便回过气的,但是说话時却无半点喘息之感,缓缓吐气,宠辱不惊。
这是挑衅他的帝威?涅寒帝眼里腾起一股狠厉,心底的戾气在胸口腾腾翻滚。他一直以为自个人的脾姓这几个月来好多了,当時夜澜止屡屡视他为无物,还忤逆他,视他的帝威为稀薄得云烟,云云重重他是有生气的時候却被还是忍了开去,这让她至今还是活蹦乱跳的。
风宇涅闻言,怒眸一闪,俊脸不怒而威,不答,冷冷的剜着他。
两人冰释前嫌,才刚步入甜蜜的阶段,那股甜蜜才刚进入他的味蕾,他还来不及品尝便被有外而来的苦涩给代替了,怎么甘心?而这个罪魁祸首竟然笑得如是嚣张,更是让他硬生生忍下来的火气瞬间爆1发出来。
老实说,风宇涅还真的不懂风宇璟心里在想些什么,看着笑的像只开怀的小鹿,一双眼睛晶亮如雪的风宇璟,风宇涅大为不解,连素来沉稳的他眼里不禁流露出错愕。
风宇涅从未见过一个人能時時刻刻都在笑,却像笑里藏刀让人看着不舒坦。但是,他不得不承认方才他的分析甚对,风宇璟有些本事儿。
风宇璟闻言眼里还是波澜不惊,“曾经母后对我说过,母后身上的血是最残忍的,她说这个世上没有人比她更冷血,没有人比你更嗜血,没有人比我更喋血。”
涅寒帝对他的笑容视若无睹,不动声色的以余光瞥了歆妃一眼,想罢才道:“先行视察吧。”
风宇璟站起,浅浅的眼眸在看到他身后的歆妃時变得深邃起来,眸子光芒一闪,唇瓣绽放,拱手而道:“臣见过歆妃娘娘,娘娘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