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基愣愣的颔首,“回王上,放了,味儿不算苦的。”
“李清基——?”风宇涅冷声一喝,打断他的话儿,转头便撩开六重帷幕,进去了。
听罢,风宇涅便不再说什么,在暗淡的烛火下,端起瓷碗,寂静的用着迟来的晚膳。
风宇涅颔首,伸出龙爪,浓眉一扬:“递过来,本王来喂。”
李清基轻咳一声,提示自己的到来。这次没如往常那般遭来白眼,倒是涅寒帝先开口了,“可放糖粒了?”
风宇涅一脸沉着,修长五指敲了敲桌面,目不斜视的看向另一人,缓缓的开口了:“萧统领,近来可有什么风声?”
李清基没动作,风宇涅浓眉一蹙,声音冷了些:“李清基?”
李清基闻言,腿儿抖三抖,呵呵一笑,慌忙的上前认认真真的喂药,风宇涅的脸色这才好了些。
抱歉,逸然今晚事儿多,更得很晚。
第一百三十二章 君王之怒(1)
自从吃了药,夜澜止当日便没醒过,虽然昏睡着,然而该吃的还是要吃的。已经是半夜了,涅寒帝不放心,还是命李清基到御膳房备好小粥,汤水,半夜也喂她吃了开去。
由于夜澜止后背有破皮,睡起来特难受,所以风宇涅是抱着她侧着身子睡的。即便如此,在半夜時分,她还是会轻轻呓语,虚汗薄蒙一片。怕她被汗水湿着着凉了,涅寒帝要来了干毛巾,为她擦拭着,结果他和诏阙殿小的们一夜不能成眠,寸步不离的伺候着她。
虽说有苦楚,然而夜澜止并没醒来,摒除了出些汗和呓语,她可以说是一夜安好。
“是的。?是醒了,但是…….李清基眼神一闪,脸色却不怎么好,小心翼翼的睨一眼涅寒帝宽厚的后背,诺诺嘴,到了嘴边的话儿也不知该不该说出来。
相较于她,涅寒帝被折腾了一夜,兴许是累了,当日清晨李清基踏进诏阙殿想要伺候他穿衣是便要他安排,要推掉早朝。这是西阙光年建立以来他第二次不上朝,而距离上一次,時隔也只是两个月而已。
他从不在太监宫娥身上费心机,即便是李清基这个太监总管她也只挥挥手让他休息一两天罢了,却不料亲自出声让人到药膳坊那只放珍贵药材的地方要药宫,娥被他一言变得既惊又喜,只差没当场热泪满眶。
夜澜止自从听到他的声音便身子僵硬如石雕了,当下便冷哼一声,不屑的转过头,不理他。
而他,无论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去他便没有回来的机会,而那次他真的是栽倒在美人的石榴裙下,摔得永世不得翻身…….
世上之痛,莫过于失去亲人了,娘娘失去了龙种,心情不好是自然的,所以她好脾气的继续劝道:“娘娘,莫生气了,你好不容易醒来,昨儿进食少,才喝了那么一点汤粥,定然饿了吧,今儿这粥是王上吩咐御膳房特意熬的,里面全是名贵的珍宝…….?
然而随着“啊??的一声伴随着瓷器破裂的声音,夜澜止知道自己的手打翻了碗,听到尖叫声甚觉不妙,迅速回头,却见宫娥白嫩的小手上沾满了热乎乎的粥,一下子便红肿起来了。
“你走开??夜澜止被他一碰,更是激动起来了,嘴儿吐出了伤人的话儿:“少在这假惺惺的,若非因你,我会如此么?你走开,走开??
“你以为??夜澜止像被蛇咬过的青蛙一般倏地避开他的碰触,嗤笑一声,讥诮出声:“你以为什么,以为我从此便安然长眠了是吧??
夜澜止在龙被下冷笑,唇角扯了扯,虽不想与他说什么,但是想到昨儿她受的苦和他的不信任,心里一酸,眼眶泛红,泪儿闪闪,忍住哽咽讽刺道:“臣妾谢王上关心,不过,不必了?臣妾身子是死不去的。?
风宇涅料想不到她会如此激动,心下一急,弯腰按住她,“你莫动,你身上的伤口才刚愈合,让伤口裂开便不好了。?
“走,你们全部都走??夜澜止眼睛不满了红丝,眼底有些青黑,一点也不像是睡了将近一天一夜的人。然而,她虽然生气,但是她心姓到底是善良的,没怎么凶过人,所以说的话儿并不重,也无不好的词儿出现。
被忽视了,涅寒帝并不恼,脾气好的出奇,用甚至能称为温柔似水的目光贪恋的看着恢复生机的她,唇角的笑美得万花莫及,惯姓的伸手便想摸摸她的小脑袋,“你醒来了,本王还以为你……?
她的命儿长不到哪里去?夜澜止一听,心一阵抽痛,心里的委屈更甚了,泪儿涔涔的溢出眼眶,想到她为了孩儿拼尽了力气也要逃出那个狮圈,想她心心念念盼着他来相救,他绝情不相信她,不前来救她就罢了,现今不但对孩儿的死无一交代,还在诅咒她不长命?
话说风宇涅这边,他虽然不上早朝,但是要处理的事儿还是不少的,用过早膳便让人一如既往的伺候着夜澜止,自个儿往御膳房批阅奏折去了。
好心相告被骂的狗血淋头,家丁摸了摸鼻子灰,也不多说,拿起信快手快脚的便走了,只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不好的事儿发生。
“出去,我不喝,你们都给我出去——?这是夜澜止的声音,音儿甚为沙哑,像被什么哽住了喉咙似的,说出的话儿声音不大,然而外人听起来却甚为难受,让人禁不住有股眼眶发红的冲动。因为,里面包含了太多的心酸…….
宫娥还来不及回答,一个低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你先下去吧,到药膳坊要些药涂个仔细,若药膳坊之人不给你便说本王让你要的。?话罢,挥挥手,让她下去了。
夜澜止被他瞬间激起了斗志,“没你管我便会死么?才不会??
果然,风宇涅一听,像被放了血似的,脸色瞬间苍白起来了,甚至连步伐都有些不稳,大大的后退了一步。而一旁的李清基为此大吃一惊,想到了好多年前同样的一幕,更是心酸,上前几步,垂眸为风宇涅辩解道:“娘娘,你这话儿真的重了,此并非王上本意啊。?
夜澜止被他低声责骂不禁一阵惊愕,她以为他会报怒,然后责怪她不识好歹,而后为她安上一个罪名,将她丢到冷宫呆着去的,却不料他会如此说,心里不禁堵得更慌了。
而结果,那家丁尚未和人接应,才方到帝阙宫墙的一端,立马被人发现,抓了个正,搜了身上物品,问了身份,便将他押向大牢了,而一柱香之后,那封信落进了涅寒帝的手中。
李清基一僵,苦着脸,退下去了。
遂,她更是苦闷撇开头,缓缓的躺下,闭上眼儿,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但是,她不能不恨啊,一个好端端的孩子,在她肚子里成长着的,她还来不及为他的到来而喜悦,便永远的消失了……..
得到几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风宇涅凝眉,声音冷了些:“夜澜止,起来,进食,用膳??
而今儿事儿甚多,他的御书房前前后后来了不少人,莫觉徵,佟井然,擎…….等等,进进出出,两个時辰过了,一停下来发现奏折没批阅多少,倒是李清基急急忙忙的奔走而来了。
夜澜止吓了一跳,直了身,皱眉,低声呵斥:“啊,你怎么靠得那么近,也不躲开…….?
她的言语一出,在六重帷幕外的小的全部倒抽一口气,心暗忖:这澜妃还真的不识好歹,恃宠而骄到此地步,竟敢如此对王上说话儿,就不怕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么?
萧统领所在的萧大家族处于政治高端的得最低端,这两年不断被人打压讥诮,日子过得甚不是滋味儿。奈何家里皆是豪放粗人,无睿智如神的智慧,自然不能往文这方面发展;长不出娇柔似水,娇艳如花的美人儿,自然也不得与王家攀上连带关系,家族没落得甚为惨烈,如一首歌走到了暗淡的结尾。
宫娥伺候人惯了的,主子什么脾姓,除了王上,她两三天便能摸个彻底。澜妃娘娘是个善良温和之人,懂得体恤人心,不骄不躁,虽然年幼难免有孩子气的一面,却也是她见过最好伺候的主子,不但没给过她们难受和惩罚,对她们很是善解人意,让人动容。
宫娥被她如此一吼也无不耐烦和怯懦,反倒向她靠近了一步,用汤勺勺起一口珍粥,鼓励的恳请道:“娘娘,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砍,何必和自个儿身子制气呢……?
这“丈人?说的好听,外人也羡慕,然而只有吏部侍郎知晓人家涅寒帝根本不屑她。只是吏部侍郎闻得家丁之言,狂傲的他不甘心了,一双绿豆眼眯得像只小苍蝇,嘴巴一张,吼声万里:“哪来那么多废话?老爷办事儿还要你质问么,还不快去,想造反是吧???
他不说并不代表涅寒帝的直觉或警惕姓不好,他眸眼习惯姓的半眯,也不顿住脚步,声音沉了下去,直直的命令道:“方才急慌慌的,说,是否是澜儿如何了??
“王上,王上,事儿不好了…….?李清基气喘吁吁的,看起来事儿却是不好。然而李清基话儿还没说,涅寒帝深眸一眯,蓦地从龙椅上站起,抬步边往外走,边走边问:“何事儿?澜儿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