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光仙色 (秋水潋)

南宫睿辰把碗里的药汁的喝干净后，看着一脸梨花带雨的甄宓语，只是平淡的应道：“朕沒事，不用担心。”

南宫睿辰的淡漠让甄宓语心惊，他一向待自己如珠如宝，从來就沒有如此冷漠地对过她，为何这次病好之后，竟会是如此冷淡的态度呢？

“陛下如今沒事，就好了，臣妾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甄宓语抹了一把眼泪，笑得有些尴尬和苦涩。

“皇儿呢？”南宫睿辰看了看甄宓语的身后，并不见那小小的人儿，问道。

甄宓语看出他是可以转移话題，心里蓦然一酸，“臣妾已经吩咐宫女把皇儿送回关雎宫了。若是陛下想念皇儿，那臣妾这就吩咐他们把皇儿带來。”

“不必了。”南宫睿辰阻止了甄宓语接下來的动作，轻轻皱眉，“皇儿也到了该读书识字的年龄，以后就另外拨一些宫婢照顾他，不劳爱妃费心了。”

南宫睿辰的言外之意让甄宓语为之一楞，刚收回去的眼泪又忍不住充满了眼眶，“皇儿不但是沁儿留下的唯一骨肉，而且这些年在臣妾身边，臣妾也一直视为己出，尽力尽力地照顾皇儿，臣妾又怎会觉得费心呢？臣妾愿意一直照顾皇儿，恳求陛下不要让臣妾和皇儿分开。”

“沁儿留下的唯一骨肉？”南宫睿辰重复一遍这句话，似乎别有深意。

甄宓语听得心惊胆战，难道南宫睿辰已经知道了当初甄沁羽死的真相？

“陛下，难道当初您与臣妾的承诺，早已烟消云散了吗？陛下，您忍心让臣妾与皇儿至亲分离吗？”甄宓语焦虑得很，一个激动就碰到了南宫睿辰刚刚愈合的伤口。

南宫睿车忍不住微微皱眉，一脸难受，甄宓语见状不由问道：“陛下，是不是臣妾弄疼你了？臣妾替您看看？”

说着，不由分说地揭开了南宫睿辰的被子，却被南宫睿辰一用力，狠狠地甩开了她。

甄宓语被南宫睿辰震得跌坐在地上，泪水滴答滴答地滑落，模糊了她的视线，他从來沒有这么对过她，他俩自小青梅竹马，他一直待她很好，舍不得大声和她说话，可是如今，为何舍得让她伤心，让她哭泣，还生生地，把她推倒在地呢？

他变了，是他变了，他如今的心里头，已经沒有她的地位了吗？如今盘踞在他心中的，是那死去的云婉兮呢？还是如今代替云婉兮住在云兮宫的殷雪馥呢？

“陛下......”甄宓语痛心疾首地唤了一声，眼里皆是对南宫睿辰的痛心和失望，“陛下，在您心中，如今还有臣妾的位置吗？为何那个女子进宫之后，陛下就变了那么多呢？她明明是太子易的同党，太子易意图弑君谋反，已在天牢自尽身亡，可是为什么，身为他同谋的殷雪馥，却还能留在宫中尽享荣华富贵？臣妾还听闻，陛下病倒之前，就去过云兮宫看她，然后不知何事传召御医去过云兮宫，接下來，陛下就病倒了。若是臣妾沒有猜错，陛下之所以病倒，全都是因为她，对吗？”

面对甄宓语的问題，南宫睿辰只是一直沉默地看着她，他又何尝从未见过甄宓语如此伤心难过的样子？但是如今，她的眼泪已经让他无法为之心痛了。她所做过的一切，其实他又怎会不知？当初甄沁羽为何会难产身亡？当初又是谁陷害婉兮与人私通？如今又是谁故意把南宫世易自尽身亡的消息告诉雪馥？她还真以为，他一直不知么？然而，他就是顾念从前的情分，所以才一直沒有责怪她，沒有夺她份位。

“朕很累了，你先退下吧！”南宫睿辰不想与她纠缠这些问題，她要见他，他已经如她所愿了，只希望她日后，不要再伤害和挑拨他与雪馥之间的关系了。

“陛下！”甄宓语不甘心的扬高了音量，“婉贵人殷氏刺伤陛下，臣妾认为，陛下应该夺去她贵人称号，打入冷宫！”

南宫睿辰沒想到甄宓语竟然敢这么大声地和自己说话，不由目光一寒，看向了她，“朕要做什么，不需要你來教！”

甄宓语不住的冷笑，果然不出她所料，殷雪馥在得知南宫世易死后的消息后，就对南宫睿辰下手了，只是沒有想到，在被殷雪馥刺伤过后的南宫睿辰，竟然还能保她到如此地步！


第一百五十三章 早已变质
“果真是如臣妾猜测的那样，对吗？陛下之所以从云兮宫出來就病倒了，全是因为婉贵人在云兮宫刺伤了陛下，陛下伤口沒有得到及时的处理，所以才会伤口感染，然后病倒，而陛下一直不见任何人，无非就是想要掩饰自己被刺伤的事情。陛下做那么多，全都是为了保住那女子的生命！臣妾这样说得，对吗？陛下！”

南宫睿辰一向知道甄宓语聪明又敏感，见她方才那么紧张地想要揭开他的被子看他，就定是已经怀疑了，但是沒想到，一向在他面前很有分寸的甄宓语，如今竟然敢如此无礼地对他大声说话。

“朕做什么，不需要你來猜想。”

南宫睿辰一而再再而三的冷漠态度，已经足够让甄宓语心寒，但她又怎会甘心？她一直以为，南宫睿辰只会爱她一个人的，但是原來，她错了，天下男子皆是如此，就连曾经为了她愿意颠覆江山的南宫睿辰，也终于有了变心的一日。

“臣妾不甘心！”甄宓语站了起來，一脸不甘，“那殷雪馥到底有什么好的？她不过就是比臣妾要年轻一些，长得比臣妾要好看一些，为何一进宫，就能把陛下迷得神魂颠倒？那么臣妾呢？臣妾又算是什么？陛下昔日对臣妾的那些诺言呢，难道只是欺骗臣妾的？”

过去的那么多风花雪月，到了如今，只剩下互相怨怼了？不，她不要这样，她只想与她心爱的男子一生一双人，白头到偕老而已。难道，难道就这么的难？

“宓儿，你今天太过失态了，你先好好回去想一想，这些年來，你究竟做过什么，想一想，沁儿是如何难产而死的，兮儿又是如何含恨而死的。”南宫睿辰不想与她争论这些问題，只是疲惫地闭上了双眼，略带警告地说了这番话，末了，还不忘提醒，“另外，你不要打雪馥任何主意，若她有任何三长两短，朕绝不会就此罢休！”

甄宓语浑身一颤，整个人在听完南宫睿辰的话语后止不住的一直发抖，原來，原來他一直都知道？既然他一直都知道，那么她也不想再去掩饰什么了，若是她已经得不到这个男人的全心对待了，那么她，还活在这个世上有什么意思呢？

“陛下这么说，定是一早已经知道这些了吧？就是因为这些，所以陛下今时今日才会对臣妾如此冷漠，如此无情？可是陛下，您可曾想过，臣妾做这些，为的是什么？臣妾做那么多，无非就是害怕陛下终有一日会离开臣妾而已。臣妾并不认为臣妾有错，即使错，错的也是陛下您！”

“朕叫你退下！”

南宫睿辰的耐心已经被她磨灭得差不多了，他可以忍受她间接害得甄沁羽难产，即使那是她的亲生妹妹；他也可以忍受她的设计陷害而令婉兮自尽身亡。但是这一次，他就再也无法忍受了。在婉兮死后，他才发现，原來他一直最爱的人，竟是那个天真无暇的婉兮啊！对于甄宓语，他不过是因为从前的种种爱慕，以及内疚而已，况且婉兮的死，又和自己的不信任完全有关，所以他才不得不把对婉兮的爱一直深埋在心底。直到雪馥的出现----才终于唤醒了他对婉兮的爱意，而这一次，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雪馥一根头发了！

“臣妾若是不退呢？”甄宓语倔强地昂着头，毫不畏惧地与南宫睿辰对抗着。

“看來是朕一直以來太过骄纵你了，所以导致你到如今，还沒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吗？”望着这样的甄宓语，南宫睿辰的心情有多难受，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理解了。

“错误？臣妾做错了什么吗？陛下与臣妾明明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却因为陛下您一个失误的决定，臣妾不得不嫁给臣妾完全不爱的先皇！陛下您可曾知道，臣妾在先皇身下夜夜承欢的时候，脑海里想的全是陛下你？

可是陛下却在臣妾成为贵妃后沒多久，就迎娶了臣妾的妹妹，陛下明明知道沁儿一直喜欢着陛下，却还是不理会我们姐妹两的感受，把沁儿迎娶进门。你可知道，沁儿最终为何会死？沁儿会死，完全也是因为你！

若不是因为深爱你，若不是因为知道你一直只把她当做是我的替身，她就不会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也执意要十月怀胎为你生下皇儿！所以沁儿的死，又与臣妾何关？沁儿的死，全都是陛下您所造成的！都是因为陛下您啊！

至于云婉兮，若不是陛下您的不信任，若不是陛下您的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臣妾能把她害死吗？臣妾不过是陷害她与人通奸而已，若是陛下足够的相信她，她会死吗？陛下您可不要忘了，当初可是陛下您亲手把堕胎药赐给她，亲手把自己的孩子害死，也把云婉兮害死的！陛下如今，又怎么能说错的都是臣妾呢？”

甄宓语的话其实也不是全无道理，如今的一切一切，其实都是自己亲手造成的啊！他明明知道甄沁羽的身体不适宜怀胎，但是他还是给了她希望；他明明可以更加地信任婉兮，但是他却对她沒有一分一毫的信任，甚至还亲手把自己的骨肉杀死。一晚堕胎药，死的不止是那腹中无辜的孩儿，还有婉兮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