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兽血有什么毒性?”伍儿保持骑压他的姿势,怒问。
“你自己去感受。”墨隼不动声色。
伍儿怀疑地盯着他,除了伤口微痛之外,她并没有其他感觉,是否她多疑了?
才这么想着,眼皮渐渐沉重,她瞌了瞌,用力睁大眼睛,抵御昏沉之感。
墨隼静看着,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魔宫八脚兽的血能不能加重她的魔性。
伍儿不停眨眼,奈何头昏眼困,实在抵抗不住,一头栽下,伏倒他胸前。
“朝儿?”墨隼轻唤,伸手环抱住她的腰。
“嗯……”伍儿异常困倦,只残余一丝丝清醒,坚持道,“我叫伍儿,不是朝儿……”
墨隼单手抬起她的脸,想喂她魔血,伍儿在迷糊间仍应变机敏,转开脸庞,埋头闷在他胸口,紧挨着不动。
墨隼拧眉,眸光幽暗变幻,深沉难辨。即使她身染兽血,依然散发着浅淡的少女幽香,她呼出的热气熨着他胸膛,勾起他的绮思。她的血不可能有催情作用,难不成这是他身体的原始反应?抑或是,血液相溶使他对她更添亲近感?
无论是哪种原因,他此刻全身燥热是铁打的事实。
目光落在她雪白的颈子上,心间又是一动,忍不住凑上唇去,轻轻吻了吻。
“走开……”伍儿挥挥手,以打蚊子的手势拍在他脸上。
墨隼被她一扇,心生薄怒,不再碰她。
伍儿此时已神智混沌,体内一股仙气压制着魔气,同时掩盖她的元丹,这种强行压制令她的肉身产生些许痛苦,不由呓语出声:“是谁在打我……痛……”
墨隼凝神细听。她觉得痛?是否亭兮在为她抵挡一切外力入侵,阻止她入魔?
“痛……热……”伍儿蠕动,脸庞紧贴在他颈窝,但发现他的肌肤已不清凉,翻滚身子,趴伏贴到黑石上。
她体内气息紊乱,又热又痛的感觉十分难耐。墨隼看着她不断扭动,愈觉心烦意乱。他的身体对她有欲望,这一点已无法否认。他从不自认君子,既然有此生理需要,占有了她也无妨。只是亭兮的残魂附身于她,他若做了什么,亭兮应会感应到,这样一想,心里难免有疙瘩。
“朝儿。”他到她耳边低语,“霞光佛珠在何处?告诉我。”
他的嗓音拉回伍儿一丝心神,她迷蒙地回道:“我没有输……”
墨隼闻言挑眉,继续低声蛊惑:“你已经输了,你感觉到痛是因为受到神器制约。”
“我输了?”伍儿轻晃着头,喃喃道,“我没有动情,我没有爱上大魔头,怎么会输……”
墨隼眸光一沉,心中掠过隐约的失望。霞光佛珠没有显露,这场赌局他虽未输,却也没有赢。
他挪近,伸手将她捞过来,抱在怀中,诱哄道:“明日迎战,你我都有危险,把神器给我,我会保护你。”
伍儿逐渐苏醒,靠在他怀里假寐,不答话。他擅于谋算,她与他较量总是吃亏,可她已经尽力,希望将来师父不会怪她。
“朝儿,朝儿。”墨隼唤着她的新名字,似乎刻意而为,又似喜欢这个名,连唤了两声,才接着道,“刚才我告诉你我的第一世,现在说第二世给你听。”
伍儿不吭气。他缓声说着,“第二世,我仍是孤儿,不知父母是何人。沿街乞讨长大,瘦弱多病,经常被其他乞丐欺凌。有一天,我行乞到一家大宅门前,那家的主人恰好要出门,见我衣衫褴褛病弱不堪,便好心将我收养。”
他的语气淡然,听不出悲喜,伍儿却觉凉气透心。他的第一世那般悲惨,第二世会有好运吗?
“那家主人是城中有名的大善人,五十开外,早年丧妻,后来未再续弦,没有子嗣。”他说得徐缓,云淡风轻的口吻如同叙述旁人的故事,“我十岁成为他的义子,过了五年富足日子,上私塾读书识字,有小厮婢女伺候。五年后元宵节的那一夜,府中大排筵席,热闹喜庆,我初次尝酒,不胜酒力早退。回房休息不久,有人一身酒气地推门入内,正是我那好义父。”
他顿了顿,半晌没再作声。伍儿忍不住出声,追问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他有断袖之癖,且偏好少年男宠。”墨隼冷声一笑,“府中宴请的宾客皆是他的同好,在我被囚禁起来后,这些人齐齐来看好戏。”
伍儿一颤。他遭辱了?
“幸而我习惯随身携带小刀,当日怒而拔刀,连砍十一刀,杀了十一人。”他摊开手掌,看了一眼。当时手中染满湿滑粘腻的鲜血,那刺目的红,深深映入眼帘,刻进心底,再也忘不了。那是他第一次杀人,一口气连杀十一人,杀红了眼,杀怒了心。
“再后来呢?”伍儿轻声问。
“在场共有十二人,剩下那人力气奇大,回过神之后一脚将我踹飞,我头撞墙壁,头颅破碎,脑浆迸裂而亡。”他依然语调平淡,清寒而无起伏,“每一次轮回转世,饮过孟婆汤,我仍记住前世种种。”
伍儿默默无言。记住了才更可悲,能够忘记反而幸福。
“还要听吗?”他的嗓音低浅了下来,把头搁在她的肩上,双臂抱着她,仿佛需要慰藉。
“别说了。”伍儿摇头。他对她说这些惨痛的往事,是为了攻心,她很清楚,心上却微微的泛疼。他最终成魔,或许原本并非他所愿,只是世间一桩桩惨剧发生在他身上,逼得他生出了魔性,一世比一世深重。
“好,不说了。”他将她抱得很紧,微不可闻地道,“不要挣扎,让我抱一会儿。”
伍儿僵了僵,想要推开他的手停在他背后,慢慢垂下。明知是攻心计,她还是感到心中恻然,不忍于此刻狠狠推开他。
墨隼垂敛眸子,遮掩眼中复杂的神色。前世遭遇是真,流露脆弱是假;想抱她是真,抱得这样紧是假。真真假假,只为诱她入戏,无需分得历历清晰。
第五十七章:逼上梁山
一夜时间并不长,他一直抱着她,每每她要挣脱的时候他就适时开口,低声讲述九世的遭遇。字句间血腥味渐浓,戾气渐重,一幕幕人间炼狱的画面经他云淡风轻地勾画出来,更让人心惊肉跳,震撼哑然。
九世的记忆不啻为一种酷刑,漫漫岁月洗涤不去他心尖上的狰狞伤疤。世间的罪恶、龌龊、凶残,永远被他牢记,从此不再轻易相信人性,不相信天地有正气。他只相信自己,相信惟有自身足够强大才能掌控命运,不再遭人辱,不再被人欺。
他的话里没有自怜意味,只有无穷的讥嘲,无尽的森凉,无限的寒厉。历经一世世的艰难险阻,他从未曾想过自尽,心志极其坚韧,竭尽全力与天意博斗,可是,最终都逃不过死于非命曝尸荒野的结局。
伍儿安静地听着,心生微疼之感。心中一疼,手腕上便蓦地一烫,仿佛火星沫子溅到肌肤,令人陡然惊了一惊。
“苍天负我,我便与它为敌。”说至尾声,墨隼拂袍站起,冷冷道,“所谓的正道,又何曾有过真正的慈悲心?今日我就带你去见识他们虚伪的嘴脸。”
他捉住伍儿的手,周身涨起魔光,穿梭魔宫浮上沼泽地,踏风而去。
天色刚亮,一轮红日沉在山峦遥遥的那端,初露一线金光。晨风沁凉,徐徐吹过清澈碧蓝的逍遥湖,漾起一圈圈涟漪。湖岸草地上,千人迎风而立,仙姿飘逸,神色凌然。
梵山仙门的玉机子站在最前列,沉声对门下弟子嘱道:“魔头生性狡诈,等会儿切莫冲动,见机行事。”
看押陆沼的两名弟子恭声回道:“是,师父。但那仙门叛徒若是来了,我们杀是不杀?”
玉机子眼色一沉,淡淡道:“如果她有悔过之心,最后就留她性命,再送回霁月山,交由霁宸上仙处置。”
“若她冥顽不灵?”弟子问道。
“当杀则杀。”玉机子眼光转锐,轻喝一声,“魔头来了!”
湖水中央添了一抹黑色,墨隼虚踏在水面,俊脸清寒,剑眉稍稍上挑,冷酷之中带着一丝嘲讽。伍儿立于他身侧,遥望岸上的同道仙友。
“陆沼!”墨隼扬声,嗓音破风传去,“他们可有蓄意折辱你?”
“魔君!”陆沼被押在地,身上捆绑着仙绳,扬起血迹斑斑的脸,吼道,“这些混蛋,废我魔功,让我求死不得!属下对不住魔君!魔君只管杀了他们,无需费心救属下!”
“是否梵山的人废你功力?”墨隼眼刀猎猎,划过陆沼身后的那一群人。
“不错!就是这些混蛋!”陆沼愤怒答道。
墨隼轻微牵动薄唇,勾起冷冽的弧度,右手突然一振,衣袖鼓荡,无形冰刀激射而出,眨眼间陆沼身后倒下十个仙门弟子。
他的动作太快,以致众人未及防范,下一瞬,仙门中人反应过来,立时发出怒吼声:“魔头!你未免太残暴!我仙门先礼后兵,约你交换人质,你竟无故狠下毒手!”
“人质?何来的人质?”墨隼拢了拢袖,冷淡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陆沼既然栽在你们手中,就不再有脸回魔界。等你们杀了他,我自会替他报仇。”
陆沼闻言红了眼眶,竟是感激涕零的神色,大有士为知己者死的壮烈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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