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在仙 (高楼望月)

何氏也矛盾，女儿胆小畏首畏尾的，没有富贵人家的气派她担心，可女儿胆大包天，像个男孩子一样，也是会惹人笑话，将来怎么找婆家？
“好了，香儿还小呢，慢慢教就行了，香儿的眼力可是不错，不愧是我们杜家的…”杜如海讲了他特意考杜若香，而她一眼就认出石榴钗和绿葡萄胸针是专为沈皇后制造的，何氏果然高兴了，女儿有这个天份，明年考试就不愁了。
……
接下来的几天，杜如海忙过了皇家的货品，开始转自家的店铺，要过年了，凡是手头有余钱的都会打扮自己和家人，正是首饰楼生意最好的时间。
然后就是除夕，再是大年初一，杜家五个孩子全是一身红的打扮，一大早就向杜如海和何氏拜年：“爹爹，娘亲，过年好。”
“乖…”
“过年好…”
杜如海和何氏都是笑容满面，何氏拿出早准备的压岁钱，一共五个红绸缎逢制的小袋子，按年纪从小到大给几个孩子。
杜家极有钱，过年给自己孩子的压岁钱可是大方的很，这压岁钱不是铜钱也不是银子，而是特制的金条。
杜若香她们三个女孩的金条是一样的，正面是盛开的牡丹花图案，背面写着“花开富贵”的吉语。
两个男孩的就不一样，杜家一直希望能出个做官的，这寄托明显在杜长宁身上，所以爹娘送他压岁的金条正面是展翅高飞的大鹏鸟，背面写着“大展宏图”。杜长平则是要继承杜家的，他压岁的金条正面是奔波的骏马，背面写着“马到成功”。
因为每年的压岁钱都不同，所以孩子们更盼着，接到手就马上打开袋子，然后欢呼：“今年的比去年的还要好！”
“那是因为家里的日子一年好过一年，你们放心吧，明年的压岁钱保证更多！”何氏笑盈盈的说道。
大过年的自然要说吉祥话，杜如海满意的看妻子一眼，起身宣布：“压岁钱收好了，我们去饭厅吧。”
“是…”孩子们让爹娘走在前面，自己陆续跟在后面。
杜若兰刻意慢了几步，小心的蹭到杜若香身边，小小声的道：“三妹妹，我可以看看你的金条吗？”
“可以啊。”杜若香痛快的递过红绸缎的袋子。
杜若兰拿出她的，再拿出自己的金条，比比宽度，比比厚度，比比图案文字，再比比色泽，这样反复着，到后面连自己都认不出各是谁的了，才还一块给杜若香。
“我就是看看…”杜若兰冲妹妹若无其事的笑笑。
“哦。”杜若香只当不在意，其实没什么不明白的，她这大姐就是担心嫡庶有别，认为给嫡女的会比给庶女的厚此薄彼，才特地比一比。
其实杜若兰也不想想，以何氏的精明，她偏疼自己亲生那是肯定的，可绝不会把事做在明处，落人话柄。
“三妹妹，你别把这事说出去啊。”杜若兰又小声要求她。
“为什么？”她这大姐一直有这习惯，更确切说是有这毛病，因为杜若兰不是只有这一次才比较，她这大姐是每回发东西都比较，从小时候比到嫁人前，也从没比较出不一样的，但还是坚持不懈的比来比去，素音师父说这个是病态。
杜若兰是从四年前养成这种比较的毛病的，她找上杜若香也有四年时间了，之前杜若香从没问过为什么，总是很乖的把东西递给她，杜若兰就没想着要找什么借口，现在突然听妹妹问，她愣了下才回答：“就是看一下啊，有什么可说的！”
“看一下有什么不可说的？”杜若香装天真。
“你哪那么多问题！？”杜若兰烦了，也急了，声言也大了，更没注意她们已经走到饭厅门口，大家都在。
这是新年的头一顿饭，就算庶出的不能和嫡出的共桌，但一家人还是要在一个屋子吃饭，取个团圆的意思。
周姨娘和张姨娘都在饭厅前候这主人，她们是妾室，地位只比奴仆高一点点，连她们的女儿，因为父亲的关系，地位也在她们这些姨娘之上。
可庶出的小姐地位又低过嫡出的，现在听女儿居然敢大声的、似乎在呵斥杜若香，周姨娘吓的脸色都变了，但地位上的关系，她又不能公然责怪自己的女儿。
听周围忽然安静了，杜若兰才意识到自己举动的不当，一时也慌了。

第十四章 报恩（上）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大姐姐，我们进去吧。”杜若香笑着牵杜若兰的手，周姨娘松口气，小姐妹说话大点声不是什么事，不吵架就好。
于是一家人坐在各自的位置上，说说笑笑吃新年的头一餐。
吃了饭还得男主外女主内，因为上门拜年的客人该来了。
按当地的习俗，大年初一是上男方亲戚家拜年的日子，大年初二是女方回娘家的日子，大年初三是朋友互拜的日子。
杜如海年纪不是杜家最大的，但他是杜家的家主，是杜家地位最高的，所以这大年初一，他们全家得待在家里，等着杜家的亲戚上门拜年。
杜如海带着两个儿子在前面的大厅与杜家的男性亲戚聊天，何氏则带着女眷在后宅接待杜家的女性亲戚。
要说所有亲戚里，何氏最讨厌的人，那就是杜如津的妻子郭氏了，可惜不管是不是过年，只要郭氏上门了，她还不得不笑着表示欢迎。
“大伯母，过年好。”杜如津的大女儿杜若怡恭恭敬敬冲何氏拜倒，磕头。
“乖，快起来，都是自家人，不用多礼。”何氏忙亲自扶杜若怡起来，这女孩比她娘有分寸多了，何氏对她真有些对晚辈的疼爱，“来，这是给你的压岁钱。”
何氏将早准备好的红包放到杜若怡手上，杜若怡不急着打开，先道谢：“谢谢大伯母。”然后退回她娘身边。
杜若怡没打开红包，郭氏可是着急了：“怡儿啊，你还不看看你大伯母给你什么好东西了！”
杜若怡犹豫，在场还有好几位长辈在，她这样打开，人家是会笑她没见过钱呢，还是笑她不懂礼数？
“怡儿！”郭氏不高兴了，这多好的机会，亲戚们都在，如果何氏随随便便给点什么，正好坐实了他们大房欺负兄弟家的，要是的确是好东西，那就是自家赚了！
杜若怡还是打开了，当众违逆母亲不是更让人笑话，红包里面装的也是一块金条，正面是盛开的牡丹花图案，背面写着“花开富贵”的吉语。
杜若香一见就欢笑道：“怡姐姐的和我们的一样。”她还打开自己的红包，果然是大小形状都一模一样的。
“当然都一样，你爹爹定货时就包括所有晚辈的，女孩子都是花开富贵，男孩子是大展宏图和马到成功。”何氏笑得极有当家主母的气派。
“还是你们想的周到，真是疼惜晚辈…”杜如海的三堂婶赞叹。
“是啊，是啊！”别的女眷也附和，因为她们的孩子也是有份的，赞扬起来也多了分真心。
郭氏对这红包也满意，可一看见几乎所有人都围在何氏身边献殷勤，她又不高兴了，论长相何氏也不是什么大美人，还没有她好看，无非是人家命好，投胎当了嫡女，要不怎么能嫁给杜家的嫡长子？
嫡庶的差别是再努力也追不上的，就像今天，她知道要来主宅拜年，所以给两个孩子好好打扮的，都是花大钱的，尤其是女儿那身火红的锦袄，还滚了一圈貂皮毛，本来谁见了都说这衣服不错。
可到了主宅，杜若香她们也是一身火红的锦袄，可她们的锦袄那织锦上还绣着缕金的许多蝴蝶，乍一看衣服就好像金制的，而如果只有杜若香一个人穿，郭氏心里还平衡点，人家毕竟是家里最小的，也是目前唯一的嫡女，偏爱些也正常。
可杜若香三姐妹全是一模一样的穿着打扮，就连头上发带的珠子都一样大小，别人见了都说何氏贤德，对庶出的女儿都这么好，郭氏却总觉得何氏来这一出是专门针对她的，因为如果她们不搬出去，那么以何氏日常表现出来的一视同仁，这衣服首饰少不了杜若怡那一份。
谁让你们哭着喊着往外搬？
看杜若香三姐妹的衣服实在刺眼，郭氏就想大过年的给何氏添点堵，她笑着开口了：“不是听说皇后娘娘怀上皇子了，这宫里怎么都没动静？不会是消息错了吧？”
传回这消息的人正是何氏，她表情极认真的答道：“消息是皇后娘娘的嫂子亲口说的，至于宫里为什么不公开，皇家的事真不是你我能议论的。”
“正是，他二叔家的，这宫里的事可不要随便议论啊！”谨小慎微开口附和何氏的是杜如海和杜如津的爷爷的庶长兄的遗孀，今年八十有二，论辈分何氏和郭氏都得管人家叫大奶奶。
大奶奶一开口，郭氏不得不陪上笑脸结束着话题，但心里还是不屑，一样都是嫁给了庶子，也就年纪大点，居然就倚老卖老的当众说她！
在场有点分寸的女眷都不会拿皇家的事当解闷的话题，何况大奶奶也开口了，于是大家说说笑笑谈论起衣服首饰这类安全的话题。
何氏也没让郭氏给堵着，尤夫人是皇后娘娘的嫂子，她说的话自然能信，毕竟沈家造这种谣没什么好处，宫里不宣布也不代表这消息一定就是假的了，女人怀孕头三个月是最不稳当的时候，何况皇后这一胎不知道有多少想下黑手的，晚宣布比较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