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两道小眼神看向,竟然是自己随手丢窗边的麦包。“不是这个,这是我买来当早饭的......”觉得不好吃,就随手放一边了。后半句贺兰不敢说,“谁告诉你们那是留给你们的。”
“它们!”两只小脑袋一昂,齐齐看向小波特。
小波特委委屈屈眨着眼睛,讨好地贴近贺兰,蹭蹭,再蹭蹭,“兰......”
贺兰掀开被子,光着脚跳下床,在房间里找了一圈,从沙发椅上找到小波特吃剩的食物,又从自己床底找到被推进去的食物盆和水盆。
“谁做的?”
“兰......”小波特扭捏着身体,“我们就是和它们玩玩。藏起来了。”
“什么!”小灰立即炸毛,翅膀都不扇了,直接跳下来,用鸟嘴往小波特身上咬,“有你这样对待师傅的,教你吃,教你飞,教你玩儿,你们,你们竟然这样对我!”
小笨用翅膀扫扫眼角,像是看着不孝儿子的母亲抹眼泪。
小波特被咬得东躲西藏的,“谁让你不看看我们一眼,光顾着找兰。我们好不容易才学会飞呢,就想飞给你看看。你就一眼都不看,兰不看我们,你们也不看我们。”说着说着,小波特也不躲了,眨巴着眼睛,水珠在眼眶里晃啊晃啊。
小灰停住嘴,上上下下打量了小波特几眼,“那你们飞几步来看看。”
“才不飞呢,为什么要给你看。”小波特一扭身,肥屁股对准一人两鸟。
贺兰拍拍额头,是自己疏忽了。小波特们学会飞行正好是这几天的事情,自己天天早出晚归的,难得两只现在才发小脾气。
把小灰和小笨放到食盆和水盆边,示意它们先吃饭喝水。
盘腿坐地上,把两小东西抱在怀里,亲亲被咬伤的地方。其实小灰也没下力气咬,只是蹭掉几根羽毛罢了。小波特扭捏着身体,就是不看贺兰。
“大毛团,小毛团。”
“不准叫!不准叫!”小波特立即转过身,一脸“凶相”对准贺兰。大小毛团是潘立给小波特起的名字。潘立觉得它们一身毛,摸上去就是毛绒绒的线球,提议干脆叫大小毛团。小波特不敢反驳潘立,委屈地当着潘立,林果果,贺兰面前接受了名字,却私下一再强迫贺兰不准这样称呼它们。只要贺兰一喊大小毛团,小波特就会瞪眼,咧嘴,露小牙,绷紧全身的毛,一脸“凶相”对准贺兰。
抱着又亲一口,“是我不好,忽略了你们。”
被骗转身的小波特,扁着嘴,“兰,你心情不好,我们可以感受到的。这里,”小翅膀捂着胸口,“这里很不舒服。”
第五十二节
把小波特捂在胸口,软软绵绵的两团,温热的小身体,跳动的声音似彼此相通。
小灰和小笨丢下食物,蹦跳着过来,靠上贺兰。虽然闷声不吭,但彼此的心跳却渐渐接近,一下一下,仿佛共用一个心脏,心意相通。
曾经,贺兰还是懵懂小孩时,为了窗台上的麻雀偷吃自己的花生米,而用书本拍打,驱赶。当麻雀哗啦一下飞走,落在远处的树枝下看着自己时,自己莫名感到心痛,内疚。
贺老爹拉着贺兰,摸摸女儿的小脑袋,“麻雀是鸟类中最害羞的家族。愿意和人亲近的都是从雏鸟或是刚出窝,未长出原毛的小鸟,由人类养大,方和培育人亲近。你看那边,那是已经长出原毛的麻雀,它愿意接近你,表示他认同你。这对于麻雀来说,是非常难得的。”把花生米放到贺兰手上,又向树枝上的麻雀招手,“把这些给它们,并且向它们道歉。”
贺兰听话地伸出小手,送到麻雀嘴边,忍着掌心传来的痒感,“它们能听见我说话吗?”
“只要你说,它们就能听见。”
“嗯,那个,对不起。”贺兰小心地用国语说了一遍,想想又用g市当地话说了一边,“对唔住啊。”
万物有灵,而鸟类的智慧,灵性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聪慧如小灰,小笨,当贺兰彷徨时,得到抚慰;无助时,得到开解。与鸟为友,与鸟为伴。何以做到?感悟一触即发,心随意动。细线滑出身体,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迅速成长,分解,聚合。细线穿过小波特,穿过小灰、小笨,一圈圈缠绕,直至重新没入贺兰体内。
贺兰抱起小灰,亲亲小翅膀,“谢谢你们。有你们陪伴,真好。”一只一只抱起来,亲亲翅膀。
小灰别扭地抖动小身体,“一身灰的,想亲也等我弄干净身体再亲啊。”
“小灰,你怎么脸红了。”小笨像发现新大陆,小脑袋凑近小灰,灰色羽毛覆盖下,一点点嫩白染上淡红。
“去去。哪有脸红,那是血管。”
“但你上次明明不是这样说的。”小笨的倔脾气发作,非得捉住小灰看清楚。两只小波特也在一边帮忙,扇翅膀,动爪子,非要让小笨揪住小灰。
看着四只小家伙打打闹闹,贺兰拿起一直闪亮蓝光的显示仪。卡蓝半身像迅速成型。
“兰,我等你一整天了。”先是一个夸张的苦脸,再来一个放大的笑脸,“难道你都学会了?啧啧,不错嘛。威廉说要邀请你到小鸟天堂走一圈,卡茨罗那女人听见,也要跟着去见识见识。她一去,瑞雅也要跟着去。所以我们大家统统要去。明天9点,湖边草坪集中,别迟到哦。”再来一张大笑脸,手指摆在脸颊边比划出一个横v。
贺兰忍不住心里呕吐了一下,装00后还是要有点天赋的。
小灰和小笨劳累了好几天,唠唠叨叨和贺兰说清楚贺老爹的话,小脑袋就一点点地,不久就睡沉了。小波特休息了一天,现在还不到睡觉时间,两只小家伙巴拉巴拉学小灰,小笨说话。
“这里的鸟说的是那个山嗷嗷的土话,叽里咕噜,难听死了。”
“就是啊,你看我们家的燕子,说的吴侬软语,多好听啊,还有喜鹊,说话声听着就舒服。这里的鸟好冷淡啊。我们问路,它们就冷冷看了我们一眼,叽里咕噜一串,也不理你懂不懂。”
两只小波特又是摆姿势,又是装腔学调的,怪模怪样哄得贺兰哈哈大笑。
等小波特闹够了,乖乖睡觉。贺兰走到落地窗边,喃喃谢语随细线传递。森林间夜起的小鸟吱吱喳喳鸣叫回应,一起一落。宁静的夜晚添了两分热闹。
二楼一侧房间,潘立站在厚重的窗帘布后,看向远处窗边纤细的身影,捂着耳朵,慢慢跌坐在地上。
g市市郊的高速公路,一辆辆黑色轿车飞快略过公路指示牌,凌晨准点来到g市某小区大楼前。
睡眼惺忪的保安看见面前一排黑色无牌轿车,猛吃了一惊,一手按上对话机,未等用力,只觉得一阵电流迅速传过身体,浑身抽搐倒地上。
黑衣西装人安静无声下车,把保安拖回保安亭。戴黑手套的手在开门键盘上按下几个数字,小区大门慢慢打开。
六个黑衣西装人走进小区,进入电梯。数字一层一层跳动,最终定格在顶楼。
小区外,一辆轿车里,一对年轻夫妻慌张地把手放在大腿上,身体不断发抖,但就是维持着动作不感改变。
男人艰难地咽口吐沫,“你们,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一根漆黑的枪管悄悄对准男人的脖子。
男人抿紧嘴唇,生死关头,压力大得让人发疯。男人突然向身边的女人喝骂,“都怪你,一家人都是神经病。”
女人反驳,“怎么可以怪我。你和我结婚的时候,不是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留在我身边。”
“哪个男人结婚前不是这样说。你有病啊?”
“我有病?我就是有病才看上你,我就是有病才和你生儿子。”女人挥舞手指甲,扑向男人。
黑夜里一只大手悄无声息穿过窗户,一手握上女人脖子,在男人惊骇的目光中,女人挣扎了两下,慢慢软下来。
“不好,不好,不好杀我。”随着女人下滑,背后黑漆漆的枪管露出狰狞的原貌。
白手套的手指轻轻一扣,男人瞳孔猛一放大,僵硬的身体慢慢瘫软在椅上。
车外,走进小区的六名黑衣西装人快跑出来,当先一个,跑到车子旁边,压低声音,“都跑了。”
白手套玩弄手中的迷你枪,“负责监视的人呢?”
好半响,才有黑衣人跑过来,低声回答,“在旅馆找到他们。据他们自己招认,已经睡了足足一天。”
“蠢材!”
黑衣人齐齐垂下脑袋。
“把他们送去第九区。剩下那些人不要动,监控所有往来电话。”
“那个保安......”
白手套眼神一转,锋锐得如同出鞘的剑,“送去第九区。”
“是。”
第五十三节
城堡湖边草地成为临时停机坪,螺旋桨旋转刮起的风吹得草坪划出一个个圆圈,远远站立守候的人衣袖被高高吹起。
曹直,曹敏等人当先走上一架直升机。施鸣孤独走在最后,与贺兰擦肩而过时,悄悄说了句,“已经向组织报备,剩下的事不用担心。”施鸣脚下不停,靠近曹直等人的直升机时,郭镇突然往外挪了一个位置,刚好占了最后一个位置。施鸣苦笑,转身走向剩下一架无人搭乘的直升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