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嫂!”叫了一声后,她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像往常打招呼那样说声,‘张嫂,告辞了’,还是明知故问‘张嫂,你一夜没睡啊’。
张嫂的目光从蓝雨的脸上移到,她身后的包袱上,声音沙哑的问“小雨,你能不走么?”
蓝雨摇摇头,无论如何她是不会再留下来了,不仅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不愉快,而是,她终于想通了,人和妖不应该长时间生活在一起,她没有勇气告诉别人,她是妖。
见蓝雨摇头,张嫂自嘲道:“小雨姑娘是个善心人,被我这样的无知妇人连累,差点被人害了,怎么可能会原谅我,而留下来呢。”
“不是的,我没有恨过你,更谈不上原谅,张嫂,其实我很感激你,想当初我只不过给了小哲一点银子,却得到了久违的温暖,我觉得我很幸运,云姑一家居心不良是他们的事情,与你无关的,我选择离开是有我自己的原因,不能说的原因。”蓝雨不希望张嫂背负着愧疚过一辈子。每个人都有自己待人处事方式,张嫂选择以德报怨不能说是错。
“对小雨来说,这也许是举手之劳,对我们一家来说却是无以为报的大恩。不过现在争论这些没什么意义,小雨你放心,昨天坐在这里想了一夜,我想通了以后不会再这么糊涂的做人,为了小哲,小中,也为了像小雨你这样的好心人不会被连累,以后会坚强做人的。”张嫂神情坚定,要不是遇到小雨,她一家也许早家破人亡了,靠别人的善心不能过一辈子。
蓝雨欣慰的点了点头。
张嫂想把小哲小中儿叫起来跟蓝雨告别后再走的,但蓝雨拒绝了,她答应一找到落脚点就回来就给张嫂写信,她最怕离别的场面。张嫂便坚持给她下了碗面条,再烙了几张饼让她带着路上吃。
蓝雨走出院子就再没敢回头,她知道张嫂一定在望着她,她怕自己忍不住跑回去。背着包袱走在大街上,她在一家店铺门前停了下来,是青娘的店铺,青娘算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也该跟她告别一声。
一大清早,店铺还没开门,蓝雨静静的站在一旁的屋檐下。默默看着经过的人,在青娘的店铺开门前,经过这里的最后一个人如果是女人的话就她以后就顺着大路往东走,如果是一个男人的话,就往西走。
“小雨,你这么在这里?”蓝雨看对面看得入了神,没注意两旁,听到喊声转过头来看,眼前浅浅笑着的正是青娘,她今天穿的一身嫩绿色的衣裙,整个人显得特别精神。
“你这是?”青娘看到蓝雨身上的包袱,又想站在门口谈话不方便,忙叫小丫头开店门。
进入内堂坐下后,蓝雨之间说明来意:“青娘姐姐,我要离开这里了,你是我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临走想来跟你告个别。”
“怎么忽然就要走了呢?昨天都没听你提过,出了什么事情,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我这个做姐姐在这樊县也算有几分脸面,好妹妹你要遇到什么麻烦说出来也许我能帮上忙。”青娘难得遇到一个投缘的朋友,自然舍得不得蓝雨走。
“没有,我能遇到什么麻烦,只是忽然有点事情要办。”蓝雨找了个含糊的借口,希望青娘不要追问下去。
青娘心想小雨最大的麻烦应该是云姑,不过云姑的儿子被抓进了大牢,云姑自顾不暇,应该给不了她什么困扰。
心里虽然有疑问,但青娘没有强人所难的追问下去,只关切问:“决定去那里了么?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
开店门前,最后见到的人是青娘,就是往东了,东边最近的城市是望城,当下蓝雨就答道:“去望城,听说那很繁华。”
望城啊!离这里两天的路程,快马的话不到一天。青娘经常到望城去进货,对那里算是非常熟悉,思量了一下,问道:“小雨在望城有亲戚么?如果暂时没有落脚处,可以到我表姐那里去住段时间,我表姐人很好的,我这就给她写封信。”
“不用了,这太麻烦了。”蓝雨忙阻止她,平水相逢,打搅人家不太好。
“没关系的,正好我有点东西想送给表姐,小雨你帮我带去给她好不好?其他的事情你可以到了以后再决定。”青娘便说便招呼过小丫头,拿纸笔出来。
盛情难却,蓝雨便想去看看也好,能让青娘觉得好的人想必不难打交道。
写完信,青娘又从店里拿出一个锦盒,说是一些这里盛产的药材,递给蓝雨,又帮蓝雨雇了辆马车,车主是个憨厚的中年人,青娘唤他庆叔,并告诉蓝雨,庆叔的老婆和女儿都在她的店铺里帮忙。
蓝雨明白青娘这是在安她的心,毕竟一个女孩子跟一个陌生人一起上路,是有点担心的。
坐在马车里,掀开车帘看着越离越远的的樊县城门,蓝雨想起了当初骑着一头小毛驴进城的情景,想起小哲,小哲连两文钱的草料钱都不舍得买,宁愿出城割,弄得满手是伤,后来她就找把毛驴卖了,又想起小中儿缠着她要她抱的样子,还有张嫂第一次卖香包,给她买昂贵衣料的样子。
越想越觉得不舍得,可她不能回头,虽说答应了张嫂,找到落脚地后就会给她写信,可这一别,再见面恐怕就不容易了。
为了摆脱这种悲伤的情绪,蓝雨没话找话的跟庆叔聊起天来,可惜庆叔不是个多话的,通常都是问一句答一句。比如
“庆叔,你经常去望城么?”
“一个月两到三次吧。”
“庆叔,望城好玩么?“
“我没去玩过,都是送完客人,然后买点东西就回来了。”
很快蓝雨就觉得无趣的很,看见路旁长着一种柔韧的青草,便叫庆叔停车,去采了一小把,编起草蚱蜢,很久没编都生疏了,反正也是打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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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美丽的少年
小金在车里呆不住,从车窗溜了出去,也不走远,就在附近,时不时叼着一个熟透了的野果回来,他现在知道小蓝喜欢吃这种东西,真奇怪她以前都不吃的,听小蓝说她现在附身到人的身上,必须要每天吃很东西才能维持。真麻烦,不明白小蓝为什么要附在人身上,不过小蓝好象不喜欢他问这些,也不喜欢提以前的事情,他就不提啦,只要小蓝高兴就好。
太阳快落山了,庆叔说出来晚了点,天黑以前到不了最近的村了,必须找个背风的地方歇一宿,生一堆火,这周围都是茂密的山林,若是碰上凶猛的野兽就麻烦了。
庆叔本来还担心蓝雨一个小姑娘,知道要在荒山野岭呆一宿会害怕,没想到这个看似娇弱的女孩子,没有丝毫惊恐的样子,只“哦”了一声,表示已经知道了。
小金又溜了回来,趴在蓝雨耳朵上悄悄告诉她:“小蓝,前面开着黄色小花的草丛里趴着两个人,一个已经死了,另一个也快要死了。”
什么,蓝雨大吃一惊,说话间马车已经驶过小金所说的草丛,顾不到细问小金,蓝雨大喊:“停车”
庆叔一勒缰绳:“蓝姑娘,什么事情啊?”
蓝雨没有回答,不等庆叔过来扶她,就自己跳下马车,庆叔忙跟在她后面,蓝雨在草丛边上停了下来。她看到草叶子上有点点血迹,不注意看看不出来。
蓝雨的心忍不住怦怦跳了起来,想到小金说还有个活人,便一咬牙,拨开凌乱的草丛一步步朝里面走去。
没走几步就看见,两个血肉模糊的人,躺在草丛里,其中一个甚至背砍下一只手来,血淋淋的断手还紧急抓着旁边一条马鞭。
到底是在有了心里准备,蓝雨好容易忍住尖叫的冲动,庆叔也吓坏了,不过看见蓝雨一个小姑娘都没叫,他也强忍住大喊的冲动,哆嗦道:“蓝姑娘还是快走吧,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啊!”
这都血肉模糊的样子,估计也不能活了,蓝雨正想走,却看到其中一个人的手指动了动,忙叫到:“庆叔,你快看,这个人没有死。”
看到蓝雨还要凑上前去,庆叔顾不得男女有别了,一把拉住他:“蓝姑娘,看他那样子,不过是剩一口气拖着罢了,救不活的,我们赶紧走吧,让人看见就麻烦了。”
庆叔说得没错,古代官府也讲考绩,地方悬案多了,对一方父母官影响很大,特别是这类一看就像盗匪所为的的凶案,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随便抓几个人严刑逼供是最常见的破案方法。
到底是一条人命,蓝雨犹豫着,那人似乎有点感觉似的,挣扎了一下,整个身子翻了过来,露出一张十分秀气未退的脸,要不是这少年的衣服被劈烂了大半,露出平坦的胸膛,蓝雨几乎要以为这是个女伴男装的姑娘了。
少年美丽的容颜决定了他的生死。人很容易对长的好看的异性心生好感。蓝雨也不例外,她弯腰把少年扶了起来,庆叔阻止不了,叹了口气也过来帮忙。两人合力把少年扶到到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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