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生第一次动情,却还没等它开花结果,哦不,愣是小芽也没冒出来就被生生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
“妖儿……”那便是他见到她开口
说的第一句话。她听得是心里更是酸溜溜的。
妖儿吗……可惜……她并不是他的妖儿。
于是,她心里因为他憋着一口气,便打算彻彻底底将他无视之,却不想自此开始了五天悲壮且万分惨烈的血泪史。
除却她晚上休憩的时间,那位大仙的身影几乎无处不在,如影随形。
她去上修行课,他便会安静地端坐在角落的一隅,搞得室内授业的师者诚惶诚恐,每每讲几句话都会不自觉地瞄他几眼,生怕自己说错一句。最热闹的要数那一众女弟子了,愈发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起来,一张张小脸个个都是五彩斑斓,桃红,粉红精彩纷呈,看得人是眼花缭乱。
她去广场练习御剑,他也会默默地立在凰儿的背上,静静地注视着她,弄得她是愈发的心神不宁,有好几次御剑都差点从半空中摔下来。
晚上她回西厢房,他便会自觉地在她房门口止步。樊铃儿原本以为他会回自己的朝华宫休憩。谁知,有一日,她半夜被一股强烈的尿意憋醒。打开房门一看,竟发现那方方正正的石墩上依旧端坐着一席蓝衫身影,愣是将自己满满的尿意给吓没了。
脑子里冒出的想法将自己的心尖吓得一颤,前几日这人该不会一直是这般样子守在这里至天明吧,难怪无论自己是起得多早,多想避开他总是不能如愿。
……
为此她的身心可谓饱受摧残,被人像牛皮糖一样黏着愣谁也不好受,偏偏这颗“牛皮糖”她还打不得骂不得,就连向他摆个脸色都感觉自己做像了件十恶不赦的坏事。
被折磨了五日,她终于忍受不住就开始酝酿语言该如何既委婉又含蓄且又不伤害人家脆弱心灵的情况下,告诉他这样的行为是不对的
……
“那个大仙,我要去天尊爷爷那里听他讲解道法的玄妙……”言下之意便是,道法很是枯燥乏味,您就不要跟着了吧。
水华:“我陪你……”
……
“那个大仙……我要去映雪师傅的宫殿清修去……”言下之意便是清修讲究心静,不宜被外人打扰,您还是自便吧。
水华:“我陪你……”
……
“那个大仙……我要去沐浴……”言下之意已经是不言而喻。
水华:“我陪你……”
樊铃儿:“……”口中隐隐有白沫吐出。
……
不大不小的花厅内,一蓝一红两道人影正各自站在一角对峙着。蓝衫人影神情淡然闲适,红衫人影却是满脸隐忍,头顶隐有火光冒出。
她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已经十天了!整整十天了!!那人都是这般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她用尽了方法,结果还是甩不掉他。
忿
忿地盯上一旁甚是欢脱的小凰鸟。心里愈发来火,定是这只死鸟在报复先前被她赶出房门,若不是有它,自己怎会一而再再而三被这位路痴大仙找到。
凰儿被樊铃儿充满怨毒的眼神吓得当即悲鸣一声,连蹦带跳地躲到了水华身后,然后微微探出半个鸟头,仰头觑着它,神情很是倨傲。意思便是:我有靠山哟,你能奈我何!
……
樊铃儿气不打一处来,只觉得体内的火气蹭蹭地朝头顶窜了上来。不行!今日一定要有骨气点怒斥他们一顿。
打定好注意,樊铃儿双手随即插上了柳腰,一副泼妇骂街状。可是却在破口大骂的紧要关头,神情又软了下来。她……还是下不了口啊……
樊铃儿哭丧着脸道:“大仙……您饶了我吧,你告诉我,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我错了,我改还不成吗……求您了,别在跟着我了……”
偏偏水华只消一个动作和五个字便将樊铃儿满腔想要发泄的苦水给堵了回去。
水华两边唇角轻勾,淡然道:“我要保护你……”
樊铃儿一愣,只觉得原本钢铁般的心瞬间又柔软了下去。整个人甚至有些飘飘然。无奈,只得抓乱了一头乌发,大叫着:“神啊!救救我吧!”夺门而去。
……
樊铃儿不知自己究竟是跑了多久,只觉得自己一路下来都是连滚带爬甚至连腾云驾雾之术都用上了。
得空往身后瞄了一眼,发现没见到那一仙一凤的身影,樊铃儿不觉得长舒一口气。
天不知何时变得有些昏沉。樊铃儿心里一惊,先自己是一直闷着头跑,竟在不知不觉中迷了路,但是心里却没有一丝慌乱。摇了摇头,神情显得有些无奈,只怕不久之后,那两个家伙又会追上来了吧。
樊铃儿目光流转了一下四周,心底泛起了阵阵疑惑。奇怪,这天霞山上的诸景哪处不是草木茂盛,仙气四溢的,还偏偏这处有个例外。
放眼望去,干燥的地面上竟看不到一点绿意。周围的环境甚至有点扭曲变形。正前方,一个硕大的八卦图文莹莹泛着金光,死死压制着后面几团死寂的黑雾。
看着眼前的情形,樊铃儿也知晓了大概,这地方怕是被人下了结界。只是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需要人花费那么大的精血布下这庞大的结界将它关押在里面。
……
身后传来一阵凤鸣声,樊铃儿的额头上隐隐滑下几道黑线。他们……果然来了……
脸上挂上嬉笑转向身后的水华,随后便僵硬在了原地。只见面前人的脸上已不见先前闲适淡然,而是一脸凝重地盯着前面的某一处。
樊铃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在结界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有一道深深的
划痕,此时正汩汩地向外冒着黑气。
樊铃儿心神一凛:这结界竟然破了道口子。
水华看着那道裂缝,眉头渐渐拢了起来,随后重新踏上凤背冷声道:“去紫穹殿……”
樊铃儿看着凰儿载着那道人影缓缓飞向天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腾云向他们追去:“大仙,等等我……我不记得回去的路了……”
……
明月初升,万籁俱寂,丝丝虫鸣清晰入耳。
天霞山的某一处卧房。一人正死死压抑着自己的哭声:“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呵呵呵……”一阵笑音划空传来。
那人神情一凛:“是谁?”
一团白雾逐渐升腾起来,最后聚拢在一幅画像前。那画像已经破烂不堪,尤其是脸部布满了长长短短的刀痕。
“呵呵呵……看来你也讨厌她那张脸……”声音空灵悠远,却分外的清晰。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对你来说很重要吗,你既然这般的讨厌她,我帮你如何……”
“你帮我?你为何要帮我……”
“因为……我和你一样……分外的讨厌她那张脸!!!”
……
☆、第五十一章 横祸
作者有话要说:稍微有点卡文。。。不过还好。。写出来了
半夜,樊铃儿照例打开房门。方方的石墩上已看不到那一席清癯的身影。自那天分别之后,那人便再也没有像尾巴一样跟着自己,就连人影也见不到。
这本是件令她高兴的事情。谁知,她的心却变得愈发的空落落,整个人也无精打采的。更严重的是,就这短短的几日,她便养成了这半夜开门看石墩的习惯。见上面没人影,她就会带着一丝落寞的情绪进入梦乡。为此,樊铃儿自己得出了一个结论:她一定是得病了,而且是——神经病……
犹记得当日他离去时凝重的神色,她便知晓一定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于是,她便向清涵旁敲侧击地打听后山那处结界的事情。当时,清涵的神色明显一凛,却没有多作言语,只是留给她了一句话:“那处地方听说是上古时代留下来的,是天霞山的禁地,你以后还是别去了好……”
人都有一颗好奇心,人家越不想让你知道,你却偏想知道得更多。于是樊铃儿便打算单刀直入,直接问紫穹殿的那个老头,谁知却扑了个空。守门的清流说,天尊他老人家一大清早便与水华上仙赶往九重天宫,说是找天君商议大事去了,至于是什么大事他也无从知晓了。
她听了顿时火冒三丈,恨不得将这紫穹殿烧了个精光。平日里不找那两人,他们却总在你面前转悠着,如今要找了,两个人却一个人影也找不到。
樊铃儿带着满腔的怒火走出了紫穹大殿,遥遥看到那耸立云间的盘龙顶,水帘幕上看到的一切又清晰地呈现在脑海中,心里无端又泛起了一丝酸涩感。
双手不禁地握起了双拳,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入夜,西厢房的窗外飞快的闪过一道人影。“吱呀”房门被人轻轻从里向外推开,樊铃儿探了探头,随后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
溶溶的月色,清辉照影,竟洒满了整个院落。空气中透着几分噬骨的寒意,樊铃儿裹了裹身上的外袍,随后脚下腾起一朵祥云向盘龙顶飞去……
盘龙顶的拱殿内,先前被水华打开的地道又重新合了起来。看着那尊塑像,樊铃儿心神一动:像!真像那个路痴呆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