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镜在阳光下微微一闪,映出远处屋舍上方的丝丝邪气,只一眼,申虚子就面色严肃起来,抬脚迅速往那边走。
与此同时,林吹梦和章姥姥已经来到了一户人家的院门前。院门上贴着两个门神画像,当即眼珠转动盯上了她们,准确来说是盯上了树妖章姥姥。
随便闯进别人家自然是不好的,但是眼见箭头指着这院子。林吹梦实在等不及了。这画皮竟然躲在别人家里,莫不是还想上演昨晚还是一家五口的惨剧?
心随念动,一阵风起卷着林吹梦和章姥姥就越过了门神,直接穿墙飞到了后院的一处房中。那是一间书房,两侧都是书架,塞了不少书,在这个时代能有这些书,也算是殷食人家了。
章姥姥嗅到那股熟悉的妖气,早就警惕起来,落地之后手中已经多了两把樟木剑。别看章姥姥年老,但双手剑可是使得相当不错。
只是刚一落地,她们一眼扫去却没看见人,正疑惑着,忽然听见屏风后头一对男女卿卿我我的声音传来。
“嗯~大白天的,不要摸啦~”
“美人,你这么美,我是怎么都爱不够的。”
两句话说完,就有啧啧的水声传来,因为是白天,光线透进来后,林吹梦可以清楚的看见屏风后头的两个人影凑在一起用舌头狂甩对方嘴唇。间或还仿佛章鱼吸盘一样发出啵的一声。
瞬间,章姥姥脚步一顿,林吹梦面色沉默。系统看了都不忍感慨:【啧啧,你还担心这人性命,结果对方和画皮在这嘴都要亲烂了。】
林吹梦:……出门斩妖除魔前,也没人告诉她会有这种场面啊。
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不该冲上去了,不过眼看着只是几个呼吸间,屏风上的人影动作越来越……咳咳……她实在忍不住了,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想法。金箭头化作一道狂风,唰的一下掀翻了屏风
。
没了遮挡,屏风后头的一男一女这才察觉到了林吹梦和一直收敛妖气的章姥姥。
“啊!有人!”
衣衫半褪的男人在突然的狂风中忽然看见书房多了两道人影,吓得惊叫一声,随后抓起塌上的被子就把自己裹成了个粽子,半点没有分给同样香肩半露的小美人的意思。
这一幕看得林吹梦眼睛一疼,都奔放到干得出在书房白日宣淫的事情了,你至于裹得那么紧吗?谁稀罕看你啊!
另一边的陈画没有多注意林吹梦,而是不可置信的盯着章姥姥道了一句。
“是你?!”
这树妖怎么这么快就找来了?根本没休养几个时辰的陈画眉头一皱,没有和这树妖缠斗的意思。她抓起把自己裹成粽子的张元就朝着章姥姥就推了过去。自己则想要从窗户蹿出。
章姥姥一个转身躲开了飞扑来的书生,眼见那书生撞出门外,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她语气讥讽道。
“呵,这种家伙也就你下的去口。”
画皮与她分别才几个时辰,就能勾引到这男人,而且光看面色就知道这男人肾水不足,这显然是个好色之徒。加上刚刚那只顾自己的做派,这男人实在够让人倒胃口的。
至于要逃走的画皮?章姥姥半点不慌,毕竟她可是向林姑娘许过愿的,虽然不知道林吹梦的具体实力,但她就是有种自信,就算是千年画皮也不过是林姑娘抬抬手的事。
而事实上,林吹梦站在那甚至连手都没抬。只有她才看得见的金箭头摇身一变变作一条暗红的绳索,活蛇一般先是圈住陈画的脚踝,随后猛地一拽一缠,一个五花大绑的粽子就出现了。
“这是什么东西?!”
陈画一惊,奋力挣扎起来,但是却不知为何她浑身妖力仿佛消失了一般,仿佛一下子成了普通人,根本无法挣脱束缚自己的绳索。反而把自己弄得越发狼狈,本就香肩半露的她越发衣衫不整。配上红绳不由多了一抹香艳之色。
林吹梦下意识的就暗道不好,果然马上就听到系统拉长语调道。
【噫~红绳子,不可以涩涩哦。】
林吹梦:……好吧,她承认她不正经了,她忏悔。
这时,急匆匆的脚步声和惊叫声响起。
“啊!”
“这是怎么了?”
林吹梦顺着被撞开的门一看,就见一对穿着朴素的老夫妻外加一个年轻妇人正惊慌的看着这里。而他们边上的那个道士,正是她前不久才见过的申虚子。
趴在地上的张元看见父母和妻子来了,赶忙抬手。
“娘子,娘子快扶我起来。”
然而陈氏却只是隐含厌恶的看了眼他,随后把追过来的两个孩子往身后一拉,警惕的看向书房内的三人,对着申虚子道。
“道长,她们就是你说的妖怪吗?”
老夫妻也仿佛没听见儿子的求助一般,只紧张的挡住小孙子和小孙女,眼巴巴的看着申虚子。
“不,妖物应该只有一个。林姑娘和那位老人家快些躲开,那是妖,观其浑身血气,应当还是吃过人的妖!”
申虚子看见房中的三人也是一愣,随后一手八卦镜一手拂尘的他当即快步进去,有些惊愕的看了看被捆住的清秀女子。又看了看手中的八卦镜。随后他后知后觉的看向林吹梦和章姥姥。
“这妖物……怎么被捆住了?”
章姥姥下巴一抬,与有荣焉道。
“自然是我家姑娘出的手。”
申虚子一愣,随后惭愧的对林吹梦行了一礼。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以为姑娘是凡俗中人。却不想姑娘竟然有如此法力。”
他本来还想着那雷击木落在凡人手中
实在可惜,现在想来倒是他傲慢了。
申虚子的心境不错,没有多纠结此事,而是皱眉看向了被捆着的陈画。
“不知林姑娘之后打算这么处置这妖物?”
林吹梦闻言眼神微冷。
“这画皮妖之前杀人挖心,害死了一家五口,自然得以命抵命,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有些事情需要盘问。”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申虚子严肃的点点头。
“如此害人的妖物,必须斩杀。”
另一边的章姥姥早就收了双剑,扛起了陈画。
“林姑娘,我们这就走吧。”
林吹梦正要点头,边上却传来惊慌的声音。
“等等,几位高人且等一等!”
林吹梦扭头一看,就见那个年轻妇人绕过躺在地上的丈夫上前了两步。她惧怕的看了眼被捆着的陈画,陈画此刻虽然还是个清秀美人的模样,但是脸上的戾气和凶气却让人望而生畏。
可即便是这样,这妇人依然张口就道。
“感谢几位高人救命,帮我们抓了这妖物,几位不如迟些再走,我们家这就设宴,好好款待几位一番。”
后面的老夫妻对视一眼,随后也赶紧点头表示就该如此,他们这就设宴款待,事后还要准备厚礼给几位高人。
林吹梦疑惑的看了眼他们。
“不必了,我们还有事。”
申虚子也在一边摇头,表示他来得晚,也没做什么事。这些都不必了。
“不不不,应该的。”
妇人紧张的揉搓手指,但却坚持要款待林吹梦等人。拒绝了两次后,林吹梦终于反应过来。这家人的重点似乎不在款待,而是在于……留下他们?
“你们不想让我们走?为什么?”
这话一出,本来就紧张的妇人身形一僵,竟是眼眶红了起来,老夫妻中的老头子踌躇了一下,站了出来。
“非是我们和几位高人耍心眼,实在是……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随后,林吹梦就听老头子沉痛的看着还趴在地上的张元解释起来。简而言之,就是他和老妻生的这个儿子不是个好东西,早几年虽有些好色,但还算是个有才学的青年,也考取了童生。但是后来不知从哪认识了些狐朋狗友。就彻底移了性情。不仅好色还沾上了赌。成天花天酒地、烂赌一气。前途没了,名声也彻底坏了。
“……他名声坏了不要紧,关键是我那还在学堂的大孙子。他今年十六,最是勤学好问,已经考取了童生,明年准备进场试试看能不能考中秀才。”
老头子抹了把泪。
“做学问的人名声最是要紧,他平日本就因为他父亲的拖累被旁人讥笑,若是他父亲好色到了被妖物迷惑、把妖物带回家这事传出去了,我那大孙子的名声必然要被彻底连累坏了,到时候怕是连进场一试的机会都没有了!”
林吹梦倒是没想到还有这种情况,章姥姥则是不耐烦道。
“那也不必担心,这画皮身上的人皮还好好穿着呢,我们带她出去,就算被旁人看见了,谁能知道她是鬼?”
这话一出,老夫妻和妇人全都抬头看向了申虚子。
申虚子:……
中年道士尴尬的摸了摸胡须。
“那个,之前贫道救人心急,又不好强闯,所以为了展示贫道不是骗子,就在他们家院门口小露了一手。”
林吹梦侧眸:“具体如何?”
申虚子越发心虚的低声道:“我先是和他家人高声争执了几句,随后以八卦镜吸纳日光,照亮了……咳咳……半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