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些女兵,大多也只在较为太平的营盘训练, 并不被人看重。
元春并不觉得不满, 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只要叫她们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 相信现在这些寂寂无名的女孩子,定然能叫大干国的文武百官,狠狠的跌一回眼睛。
如今,只静待时机罢了。
这一日,元春刚打发了黛玉和司徒瑶出门,妲己就突然出现:“元春,你那小表妹的父亲,命不久矣了。”
元春悚然一惊,急声道:“怎会如此,端午的时候,我还打发了太医去为他看诊!”
“我并未见过林如海其人,并不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只是林黛玉眉眼间乌气沉沉,家中定然有人性命垂危。她母亲早亡,又没有什么兄弟姊妹,可不就剩下林如海一人了,所以此人必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妲己的本事,元春是深信的,闻言忙求道:“还请苏姑娘救救他吧,玉儿她本就失了母亲,若是父亲也不在了,日后怕是难过。”
妲己皱了皱眉头,轻声道:“并不是我不愿出手相助,只是人命有时尽,生死之事乃是后土娘娘与十殿阎罗掌管,我插不得手。若是放在封神之战前,倒还可以面前动点手脚,现下即便是神仙,也都是各处规矩森严,容不得半点倏忽错漏了。”
元春闻言无法可想,只得暗地里盘算,想要为黛玉筹谋一二。
只是这谈何容易,单只林如海的身体状况,元春就无处可知。好在司徒晟也颇为关注江南盐政,一直派了暗卫跟在林如海身边,故此在大夫屡次上门问诊之后,宫中就收到了江南的密报,言说林如海有咳血之症。
咳血在大干国乃是绝症,且林如海又素来多病,这一遭恐怕是艰难了。
念及此处,司徒晟便摆驾未央宫,和元春一一道来,末了道:“林卿为国尽忠,朕心中也深为感念,如今他病的这般严重,恐时日无多了。他那个女儿,朕这些年看着,被爱妃教养的很好,如今也该叫她回趟扬州,也叫林卿瞧一瞧,好放下心来。”
元春心思电转间,忙跪下道:“陛下圣恩,臣妾替姑父和玉儿领受了,只是玉儿她一向心思细腻,如今姑父又……臣妾害怕她小小年纪郁结于心,想跟陛下求个恩典。”
元春入宫十余年,时时刻刻谨慎小心侍奉,从未有过僭越之举,故此司徒晟也不以为忤,笑着让她说来。
“玉儿年幼,瑶瑶和她自小一起长大,姑侄两个甚是投契,此次去扬州,还请陛下恩准瑶瑶同去吧。一则是尽了臣妾对姑母和姑父的心意,二来有瑶瑶陪伴玉儿也能有个说话的人,三么也让瑶瑶见识见识陛下治理的江山,开开眼界。”
司徒晟沉吟片刻便允了:“爱妃想的周全,既如此便按你说的办吧,瑶瑶今年也十岁了,圣人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很该去见见世面。至于林卿家的女儿,你多多给予赏赐,再派两个忠厚稳妥的嬷嬷跟着,不可薄待了她。”
元春自然笑着应下,送走司徒晟后,便立刻找了黛玉和司徒瑶过来,如此这般说了一通。
黛玉自然泣涕不止,瑶瑶也忙去安慰,元春劝说了几句,就叫她们二人下去,自己忙着为两人打点行装。
这一去少说要两个来月的时间,一应的衣物配饰不说,还有随行跟着的人,都得细细安排妥当。好在元春身边不缺得用的人手,抱琴是她的掌事姑姑,不好随意出宫,但是青芸也是资历很深的嬷嬷了,已经是正五品的贞容,出去也不会丢了脸面。
除此之外,还有两人的贴身宫女,随同公主出行的鸾驾依仗,人手倒是足够了,只是要防备着有人暗中安插人手。
忙忙碌碌好几日,元春才算是把一切打点完毕,因着林如海病的重,一路南下的时候,船上挂了公主的名号,以最快的速度前行,不过三日的功夫,便到了扬州。
自此,黛玉自然是每日在林如海床前侍奉汤药,闲下来的时候,便是翻阅医术,和太医商讨药方等等。瑶瑶陪了几日,见他们父女情深,倒是不好时时打扰,故此时常换了名目,带着贴身的护卫宫女,出门赏景游玩。
不过赏景是假,收拢人脉才是谁不知道真的,整个江南地界,谁人不知道公主驾临扬州。所以每每司徒瑶出门,或是上香或是逛街,总能“偶遇”几位夫人姑娘,和许多人“一见如故”。
司徒瑶面上故作不知,心中却一清二楚,这是有人假意试探,或者说来投靠的。
她白日里游山玩水,回到林府之后,便把所见所闻讲于黛玉和林如海听。司徒瑶性子娇憨,言谈爽利,那些山水美景经由她口中说来,莫名又动人许多,叫林如海和黛玉父女两个甚是神往,连汤药都好似不那么苦了。
这样一来,越发助长了司徒瑶的兴致,更是说的滔滔不绝。。
而在外人看来,这位深受恩宠的小公主,许是被昭妃娘娘保护的太好,实在是有些不知世事,天真单纯的紧。每日里除了吃喝,便是玩耍闲逛,好似这世上浑然没有烦心事儿,不论是对着贩夫走卒,还是世家贵妇,都摆着一张盈盈笑脸,让人一见就暖到了心里去,也不外乎陛下偏疼于她。
借着这层遮掩,司徒瑶却已经和林如海密谋好几次,互相交换了京中和江南的消息。
林如海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想必是撑不过中秋节了,他唯有一女黛玉放心不下,自然想要元春和司徒瑶照拂一二。而这些年来,元春母女对黛玉属实不差,他都从黛玉口中得知了,一应吃穿用度都和司徒瑶一样,除却没有公主的名号,也算是元春亲自教养大的了。
如此,自然要投桃报李。
林如海隐约知道昭妃有问鼎太后之位的心思,他虽然不懂为何此处前来的是公主,而不是二皇子,可未央宫上下一体,想必都是一个想法。且皇子毕竟打眼,又和玉儿男女有别,公主便很好了,林如海并无怨言,反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自己在江南一带的人手悉数交付。
与此同时,江南盐商中立身颇正的几位,也借着林如海的名头,和游山玩水的司徒瑶搭上了线。
盐商豪富,而司徒瑶日后想要更进一步,便少不了钱财的支撑。故此对于这些送上门的钱袋子,司徒瑶来者不拒,统统纳为己用,以待后来。
江南的事情离得太远,不论是元春还是妲己,都只能通过暗卫的口才能知晓一二。既然鞭长莫及,元春也对司徒瑶的手腕心机十分放心,便暂且不管江南的情况,一心应对京城的风浪。
无他,贾蓉之妻秦可卿的身世被揭露出来,司徒晟勃然大怒。
秦可卿其人,明面上是秦业的养女,实际上却是废太子遗留下来的血脉。只是她母亲身份低微,只是当初废太子宫里的一届宫女,偶然得了废太子宠幸,便有了身孕。
那时候废太子还未失势,太子妃也没有孩子,自然容不得她,知晓废太子没有,便借故把人发配到皇庄上去了。后来风云骤变,不待太子妃出手,东宫就败落下来,秦可卿的生母才生下了女儿,自己却难产而亡。
废太子留下的人手,想要保住他的血脉,便把人送到养生堂中,抹去了她的身世由来,又转手交道秦业府中充作养女。
后来元春进宫,贾蓉做了司徒瑞的伴读,成婚之际探知了这个消息,便想借一步拉拢废太子留下的人手,便把二人凑做一堆,结为了夫妻。可现下不知何处出了差错,秦可卿的身份居然暴露了。
此事事关贾家,元春是不能出言多说什么的,只得闭紧了嘴,一句不发。好在还有个皇后,为了大公主,她早些年便和元春联手过一次,如今这次,是还了元春的情分。
皇后不得陛下宠爱,但二人也是结发近三十年的夫妻,这些年她又沉迷礼佛,她的话司徒晟是很能听得进去的。
故此在皇后的温言软语之下,司徒晟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又兼之秦可卿只能算是个私生女,实在掀不起风浪,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她。连带着宁国公府,也不曾受到什么训诫,且为着贾家并不知情的缘故,还给了些赏赐加以安抚,此事便算是过去了。
元春刚刚松了口气,司徒晟却又突然传下旨意,允许后宫嫔妃归省,扰乱一池春水。
第77章 我要做女皇:十一
京中凡有女儿在宫中的, 无不欢欣鼓舞,只以为这是莫大的恩宠。
元春初始也很高兴,只是妲己却泼了她一盆冷水:“这次省亲, 你回不得!”
“为何回不得?陛下下了明旨, 昭喻上下,凡是家中有可接驾之地的妃嫔,尽可以回家享受天伦之乐。”
元春的声音急切, 自从她十五岁进宫至今已经十四载, 除了宫宴和每年大年初一外命妇朝拜外, 不能得见亲人一面, 心中如何不想念。
妲己自然明白,但却不能不点醒她:“国库空虚,这次省亲你以为是为了让你们共享天伦之乐吗?是为了找那出头的椽子!皇家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那但凡是大兴土木之家,岂不都是贪腐之辈, 不然那钱财哪儿来的?总不能是天上掉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