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饰性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耳朵,心里将自己这种不含蓄的表现怪罪于海潮那一干江湖人头上。
都是他们带坏她啦~
其实早年不知道自己老娘和姨妈这段经历时,茗妩每每翻看红楼这本书,就有一万个想不明白。
宝玉到底哪里好?
后来网上流行了一句话,叫‘全靠同行衬托’。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 茗妩就一脸恍然大悟的想到了宝玉。
兴许这位就是因为贾赦,贾政, 贾琏,贾环以及宁国府贾珍父子,贾瑞等等人的衬托才叫他看起来那么与众不同。
实际上九岁就跟袭人玩妖精打架的人又能好到哪里云。若将宝玉放在他处, 说不定他得被人比成渣。
垂下眼眸, 收敛心神。茗妩不叫自己将过多的注意力放在宝玉身上, 而是继续与黛玉说起了秦可卿。
“听说病了好几个月, 最重的时候滴水不沾牙,好些时倒还能进两块枣泥山药糕,反反复复, 时好时坏。听说有名的太医郎中都请了个遍。听那意思,仿佛还有什么心病……”黛玉以为茗妩学医, 会对那些奇怪病例好奇,便特意一字不落学了一回那荣国府婆子的话。
人家好奇的不是这个啦~
张了张嘴,茗妩想要派人去打听一回, 但想到人死为大,犯不上因为自己的好奇心就叫人再议论往生者是非。于是便抿了抿唇,打消了这个念头。
“吃不下东西...”茗妩歪头,不太确定的猜测,“保不齐还有厌食症。”
厌食症?那谁晓得呢。
合上手里的帐册,黛玉对坐在对面不知道想些什么的茗妩问道:“你明儿是不是还要去那边?”
“再去几日,便不用日日去了。”小心翼翼的说完,茗妩就又问起了黛玉明儿是不是要去宁国府那边应个卯。
古时丧礼相当的麻烦。以林家跟宁国府的关系,不光明天的三天要去祭拜,之后的头七,三七,五七这种日子也都要去打卡签到。
好在贾家的祖坟在金陵那边,这边只要将棺椁送到城外的庙里寄存,丧事就算告一段落了。不然还得有圆坟,上梁,百天祭等等的事要忙呢。
“叫人先将路祭的东西准备出来,回头要用。再去跟太太说一声……”黛玉对茗妩点头,完事又转头吩咐丫头给她找套素色的衣裙明儿穿。
“你去做什么?”吩咐完丫头就见茗妩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当即就拉下脸来,“什么好地方,凑什么热闹?也不嫌晦气。”
自古白事就叫人觉得不吉利,黛玉自是不肯叫自己的心肝宝去给秦可卿这个远方小辈上香。
茗妩:“…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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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府,荣庆堂
袭人一脸担心的坐在宝玉床头,一边喂宝玉吃药,一边嗔怪的说宝玉,“昨儿吐了那么大一口子血,唬了我一跳。”吓得她心肝脾胃都跟着打结了,生怕一个不好,就被老太太乱棒打死。
“好姐姐,叫你担心了。”宝玉任由袭人喂药,两只手则伸到袭人腰侧,抱着袭人的腰软软的说起了当时的心痛。“她那样的人,花一般的容貌,雪一般的……”
呸,这也是一个隔房的叔叔说的话。
凤姐儿挺着肚子从荣庆堂里出来,刚走到宝玉窗下就听到宝玉在那里难过的说什么香销玉毁,天妒红颜以及对秦可卿的容貌身段等等的描述。
那话说的,听的人都替他臊的慌。
以前咋看都觉得宝玉还只是个孩子,天真懵懂。可如今再看,就发现宝玉小小年纪就跟贾琏似的生的一颗怜花惜玉的心,还一副面目可憎而不自知。
再想想他小小年纪,竟然还伤心的吐血了...当初老太太病得七死八不活的也没见你吐一口,一个隔房侄儿媳妇就伤心成这样,真是不知所谓。
自打避出府的事一出来,尤其是马道婆被屈打成招,将王夫人给供了出来后,凤姐儿就没再盼过他们二房一个好。凤姐儿不说恨毒了宝玉,也是巴不得宝玉赶紧步上他亲哥的后尘,死的不要不要的。
这会儿听了宝玉与袭人的谈话,心里鄙夷嫌弃,面上也是毫不掩饰的带了几分出来。
“哎呦,宝兄弟还是积些口德的好。人死为大,可不兴这么作践人的。”帕子在嘴角按了按,凤姐儿冷笑了两声便站在窗户外朝着窗户里的宝玉喊话道:“
知道的是你心思多,存了见不得人的心思。不知道的还以为蓉哥儿媳妇怎么了呢。一年大,两年小,好歹别将规矩都学到了狗肚子里去,没的叫人唾你。”
说完也不等屋里的人什么反应,便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回她和贾琏的小跨院了。
凤姐儿原本与秦可卿的关系还不错,都是年轻小媳妇,虽然差了辈份,但却同样的伶俐,所以很是亲近。可自打二月份两人去了一回林家后,秦可卿就有心远着凤姐儿了。
而洽在这时凤姐儿又被逼着出了府。于是一来二去的,凤姐儿便以为秦可卿是个能只富贵相交,不能患难与共的。
也因此,哪怕是顺利的再回到荣国府,二人都没再私下里联系过。后来凤姐儿陆陆续续听了些秦可卿的消息,可关系淡下来了,也就不怎么上心了。
其实早在八.九月间,秦可卿就病了,凤姐儿挺着肚子就是没去看一眼,理由都是怕过了病气。
她怀着身孕,也没人说什么。如今细细算下来,二人最后一次见面竟然还是同去林家那一回。
那夜,凤姐儿睡得迷迷糊糊,秦可卿便来找她说话。原以为只是个梦,不想醒来后便听到了云板声,一时间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这两日,凤姐儿一直在琢磨着秦可卿梦里说的事。
不会临死还想要坑她一把吧。
不是,她俩有那么大的仇吗?
还有她那话是怎么说来着,是‘眼见不日又有一件非常喜事’。似是想到了什么,凤姐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由轻笑了两声。可随即又思觉不对景的皱起了眉头。
明知道她书读的少,还说了一大串咬文嚼字的话儿,这不是诚心羞辱她呢嘛。
再说了,就她俩后面那王不见王的关系...还能叫‘好了一场’?
啧~
凤姐儿带着她那些个个求表现的嬷嬷大丫头们,浩浩荡荡的在府里走了一圈,算是完成了今日的孕妇活动量。
回到房间,支走平儿,凤姐儿压低声音问已经成长为她心腹的几人,她要找的那个男婴儿找到了吗?
宫里出来的嬷嬷办事还是很老道的,见凤姐儿问便连忙将她们这边的安排说了一回。
小孩子不好作假,为了不叫人看出来,她们找的都是跟凤姐儿月份相近的孕妇。一共找了五个,大概率上也会有一个是男婴。
等到这边发动了,那边就服催产药,保准误不了凤姐儿的事。
凤姐儿闻言,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安插进荣禧堂的人手,再好好的敲打一番。”
闻言,一个大丫头站了出来应了一声又退了回去。
就在凤姐儿带着宫里出来的人玩宅斗,想要利用别人的儿子摁死王夫人时,她训宝玉的那些话也传了出去。
先是荣庆堂的主人老太太,其次是荣庆堂里住着的三位贾家姑娘,之后消息便以荣庆堂为中心,一路刮过荣禧堂,东大院,梨香院再以波音七四七的起飞速度刮向宁荣街。
流言进入宁国府后,又因为此时宁国府里人来人往,所以不过一天半日的功夫,林家那边也得了消息。
不过消息传来传去,几经删改后,早就失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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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府这里,自打病了一场后,老太太就亲自接手了管家大权。但她到底上了年纪,又当惯了甩手掌柜,管了些日子后便想了个招,叫李纨带着三春以学习管家的名义给她打起了下手。
这一招也不知道是学至王夫人使唤凤姐儿,还是原本就出至她的手笔,后来叫王夫人学了去。
三春开始学管家后,在府中的地位到是明显涨了不少。迎春凡事不预出头,但她屋里的下人却是蹦跶得最欢。惜春要么不开口,要么说出来的话就能噎死人。倒是探春的精明伶俐机变也被她的两个姐妹凸显了出来。但随之而来,不少问题也陆续冒头了。
一是荣国府的财政问题毫无保留的暴露在了三春眼里,原来他们家早就是寅吃卯粮,打肿脸充胖子呢。
如此看来,倒也怪不得二太太想方设法的捞银子。
二一个便是荣国府那些惯会阳奉阴违的下人们,专拿这些抹不下脸的姑娘给自己做脸,不服管教的很呢。
这次凤姐儿毫不客气训了宝玉一通,话里的东西又着实叫人难以启齿,到是给了探春一个发作那些下人的机会。
用宝玉做筏子,老太太也会支持她们动手的。只要这一次的杀威棒打下去,接下来再管家就没那么难了。
这边探春和姐妹们商量如何磨刀霍霍,梨香院那边薛姨妈和宝钗在听了府里传出来的消息后,面面相窥。最后薛姨妈才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早前儿,我还以为那孩子自来胆子小,猛的听到消息吓到了。哪曾想…”还有这么一番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