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茗妩也没想做什么,她不是圣母,也不是救世主,没那个责任和义务。有些同情心,但不足以叫她主动将麻烦揽下来。她就是想看看封氏,或是高价买上她两件绣品。至于旁的...她想,如果见到姨妈了,知道了大致的时间走向了,也许她会帮些力所能及的忙。但在那之前...茗妩只想先看看封氏的情况。
“不曾来过。”海潮朝递过来的零嘴摇头,他对茗妩喜欢的甜腻腻零嘴并不感兴趣,陪茗妩闲扯了半天,终于决定不逗茗妩玩了,直奔主题的问道,“你有话就直说吧。”
真,真讨厌。
就跟身上装了个测谎仪似的,茗妩感觉站在海潮面前都有些无所遁形。“我想在大如州多呆几日,好好领略一番大如州的风土人情。”
茗妩想了想,将比较贴近心思的理由说了出来。但很明显这话在测谎仪面前,仍旧有些不够看。
海潮也不说话,就歪着头看茗妩。一副‘继续呀,我等着看你怎么往下编’的模样。
茗妩:“……”
这人真是太讨厌啦。
第三十九章
这一刻,茗妩有一种自己就是个小丑,正在班门弄斧的即视感。跺了跺脚,瞪着海潮一脸的气恼,“到底要不要留下来嘛?”
恼羞成怒后的样子,真是又娇又蛮。
海潮耸耸肩,“那就...留两天?”
茗妩眯起双眼,摆出一副‘我很冷傲’的样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海潮一眼,“其实就算我不说,你是不是也打算要留下来的?”
海潮一乐,双手向上一摊,什么都没说,却比什么都说了还要气人。
茗妩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抓起自己放在桌上的那包零嘴就大步离开了。
等茗妩气呼呼的离开,海潮才站起身,先是伸了个懒腰,然后走到桌前,继续去看茗妩的那本《茗冈练习丛》。
结合一些书去看这些题,海潮总能用两三种办法将那些练习题解开。不过不套进那些所谓的公式,每种解法都相对复杂些罢了。
但殊途同归,只要最后的答案是一样的,解题的过程就是一种享受过程。
这本练习册海潮已经吃透了,他正准备让茗妩将下册弄出来。刚刚海潮就有这种想法,但话到嘴边却又收了回来。
很突然的,就不想跟茗妩这么交易了。
心思回到练习册上,时间便在不知不觉间溜走了。不知过了多久,六子来敲门问他晚饭在哪用,海潮才从书中抬起头来。
“其他人呢,都用了吗?”放下笔,海潮起身去洗手,一边洗手一边问六子。
六子见问,便将其他人情况一一跟海潮说了一嘴。
“茗姑娘和吴嬷嬷已经在房里用过了,几位镖师都在大堂等着爷呢。”顿了顿,六子又说道,“我刚好像看到茗姑娘带着吴嬷嬷出门了,也不知道要去哪,不过五福已经跟上去了。”
五福就是白天赶马车的护卫,跟六子一样都是贴身侍候海潮的,不过五福身手比六子要好一些。
海潮皱眉,“下次那丫头出门...你也跟过去瞧瞧。”
瞧啥?
瞧能帮你配药的茗姑娘会不会出事?
六子没敢这么问,只低低的应了一声,便跟着海潮去大堂了。
一楼大堂,几位镖师将主位留给海潮后,便叫店小二上了壶茶,听堂中先生说《水浒传》,听到激动处,还会高声叫好。
海潮下楼与几位镖师道了声久等,便唤店小二点菜。
菜都是极好的,味道虽不及家乡风味,却也是难得的美食。海潮还点了一壶酒,一壶酒几个人分着喝,正好一人两杯就没了。
用饭时,海潮跟几位镖师说了要在这里多呆几日的决定。又笑着请几位镖师自在行事,不必时时拘在客栈云云。
自打海潮单挑了大雁岭,他在镖师心里的地位就无人可以撼动了。这会儿海潮说要在大如州多留几日,也没谁觉得这般安排有什么不对。
饭毕,海潮先是在大堂与其他镖师听书,可随着天色转暗后,海潮便坐不住了。站起身与镖师们说了一声,带着六子走出了客栈。
好在刚走出客栈,就看见茗妩仨人回来了。
“少东家。”
“爷。”
“哼。”
不用想都知道后面那个‘哼’是茗妩发出来的。海潮见茗妩这般,就知道那会真将人逗恼了。于是弯腰视线与茗妩齐平的说道:“听说西街有灯市,从这里过去不过两条街。嗯?”
“今天是什么日子?”茗妩本来都想好不理海潮了,不过海潮这句话一出来,就直接将茗妩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都进腊月了,想必是跟年节有关吧。”虽然他们越走越暖和,但却改变不了离除夕越来越近的事实。
一听说腊月,茗妩才一副终于想起来什么的模样,“那岂不是说你们今年也要跟我们一样都在路上过除夕了?”
“是呀。”可能是听出茗妩话里带出来的歉意,海潮立即随棒上的说道,“唉~,每逢佳节倍思亲。尤其是干我们这一行的,刀口舔血,不容易呐。”
茗妩:“…我怎么感觉你又在套路我呢?喂,套路一个六岁的孩子,你的良心都不会心痛的吗?”
海潮被茗妩问的一怔,然后迅速打量了一回茗妩,“原来你才六岁吗?我还以为你只是生的,”矮小些。
海潮这话没说完,但手却在茗妩头顶和自己的腰处比划了一下,那意思明显的傻子都看明白了。
茗妩气得伸脚就去踹海潮,海潮向后一躲,又迅速转了个圈,从一侧转回茗妩身后,两人就在客栈门前动起手来。
不是什么生死仇敌,茗妩下手也有分寸,不过再有分寸,小姑娘心眼小起来也是要人命的。
她专打海潮身上几处最吃痛的穴位和麻筋,海潮又不可能真的跟茗妩动手,不过是躲闪和推挡,这样一来,还真被茗妩给收拾了个酸爽不已。
都说医毒不分家,能炼出宿花眠那种药的人,又怎么可能是温柔善良的小可爱呢。
当然了,海潮也是后知后觉的想起来,那天晚上茗妩镇定的可怕。
打闹了一通,还是吴嬷嬷看着不像样子,出声拦了茗妩。然后茗妩小脸一扬,下巴一点,拉着吴嬷嬷往刚刚海潮指的西街方向去了。
“那是谁家的小公子,生的粉琢玉雕的竟还有这般伸手。”客栈里有几个客人指着走远的一行人笑道。
客栈里的镖师见问话的不过是普通人,对视一眼继续听书。
早上出发时,茗妩就换上了一身吴嬷嬷给做的男童衣裤。反正她如今也才六岁,正是雌雄莫辨的年纪。
穿上男童的衣裤后,茗妩就发现行动间舒服多了,也自在多了。吴嬷嬷也不拘着茗妩,由着她在外面转悠。只是叫吴嬷嬷想不通的是茗妩竟然专门往绣坊里钻。
进去转上一圈,再问一回有没有苏绣,一看就是经年绣娘绣出来的那种。不想这一逛一问,竟然就逛到了天擦黑。
……
华灯初上之时,海潮一路与茗妩打打闹闹的到了西市,正寻思着买一盏漂亮花灯哄茗妩开心呢,一回头却发现茗妩不见了。
第四十章
发现茗妩不见了, 海潮脸上的神情瞬间凝住,回身走了两步,他发现不见的人不单单是茗妩, 还有吴嬷嬷, 六子, 五福, 以及刚刚还喧哗的西街花灯闹市。
心中慌乱不已,面上却仍要强做镇定的海潮认真的打量周遭环境, 缓慢的转了一圈后,一颗心开始急速下坠。
这是什么鬼地方?
视线不及一丈远, 只能看清脚下方寸之地。目之所及皆是雾蒙蒙一片,雾里似有光, 却又感觉遥不可及和阴冷。海潮站定,先是看向光的方向,随后便闭上眼睛, 原地转了七圈, 然后睁开眼睛朝前迈步。
直觉给选择方向是背光而行的,海潮心中却没有半分迟疑。他感觉不到危险,不管是站在原地还是朝前走。
一边走,海潮还在心里回想着这样怪力乱神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怎么发生的?
茗妩都要吓炸毛了,好伐~
好端端的来西街看花灯, 她正指着面前的莲花灯对吴嬷嬷说话呢, 走在她前面半步远的海潮就直挺挺倒了下来。
吓得茗妩还以为他怎么了呢, 眼睁睁的看着海潮倒下来都没敢躲。护着海朝的头被海潮压在下面时,都差点将茗妩一路走来吃下肚的小食给压得吐出来。
事情发生在转瞬间,等六子和五福反应过来时,海潮压着茗妩, 茗妩压着吴嬷嬷,直接叠了罗汉。
“爷?爷?”
“爷你怎么了,您别吓小的呀。”
六子一边哭,还一边在心忖海潮从小到大总能化险为夷,躲灾避难的本事。咋这次出门就不灵了呢,“我的爷呀,您这到底是怎么了呀。”
“别嚷嚷了,先扶我起来。”茗妩看着六子和五福围着晕过去的海潮又喊又叫,暴躁的朝二人吼了一声。“扶我起来,我好给他看看是怎么回事。”
一听茗妩这话,两人就瞬间想起了茗妩制药的能力。虽然不知道茗妩医术如何,但他们心里却想着能制出那么厉害的药,想来医术也是懂一些的。他们整个镖局的人都被下了封口令,不会将茗妩制药的事传出去,但心里却隐隐高看了茗妩许多,再不敢将她当成普通孩子那般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