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邢夫人难得靠谱一回,却到了筵宴的时辰。于是女官上来请示后,不管是邢夫人还是元春都不得不结束这个话题,再次起身去游园用宴。
这一次游园,元春直接将宝玉,贾兰和探春叫到跟前。宝玉叔侄在前面引领,王夫人扶着元春,探春扶着贾母,四人微有尊卑差距的带着众人又游了一段省亲别院。
又是诗,又是词的改名,改牌匾,不过这一次因为没有薛宝钗在,所以也没谁注意到元春对‘玉’二字的不喜。
当然了,又因为没了黛玉和宝钗,元春叫姐妹们做诗的兴致都打了折扣。
不说旁的,荣国府的三春一个擅字,一个擅棋,还有一个爱画画的。在诗才上,真的没谁出奇。
好在宝玉和贾兰还能写两首诗,看起来还比较像那么回事。
……
新版的大观园虽然少了一块会芳园的面积,但是怡红院和栊翠庵却仍旧被保留了下来。
不过位置和大小都有所改变就是了。
此时游了园,又做了诗,还见了一回荣国府的那批僧尼,元春一行人就按着早前的流程开始听戏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娘们几个才能借着戏音,悄悄的说上几句贴心话吧。
一边是叫元春抓紧时间赶紧生下龙嗣,宠爱什么的都是虚的,只有孩子最踏实。有了孩子,才算是在宫里站稳脚了。
元春点头,她在宫里过日子,比老太太和太太更知道母凭子贵的重要性。应下这个,元春又问起宝玉和贾兰那书到底是怎么读的。
这一下就将老太太和王夫人问住了。
老太太原本就不怎么关心宝玉的学业,后来被凤姐儿拿捏住把柄后就更只知道吃喝玩乐,得过且过了。
再一个,老太太想的很明白,她一把年纪了,宝玉还是十岁初头的小娃娃,等到能享宝玉福的那天,估计她坟上的草都能长老高了。与其逼着宝玉上进,叫宝玉恼了自己,还不如及时行乐,叫宝玉陪着自己,死了也念着她的最好。
而王夫人呢。
一方面因为贾珠的早逝,而百般疼爱宠溺宝玉。一边又因为这一年多来全身心的投入到筹建省亲别院的事上,所以多少忽视了宝玉的学业。
此时见元春问,只得硬着头皮说宝玉这般是因为家里破事不断,又请不到好先生之故。
“母亲好糊涂,如何没有好先生?林姑父不是赋闲在家?他是前科探花,学识自是不下于人。咱们与林家何等关系,请了林姑父教导宝玉读书,岂不便宜。本宫听说忠顺王府的哥儿都拜在林姑父名下……”
“不过一个庶子,岂能跟”她的宝玉相提并论。
“住口。”元春不等王夫人将话说完,就连忙喝住了她,“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话。”当今还是庶子呢。
再是庶子,也得看是谁家的庶子。那忠顺王府的长子,就算是庶子,也是正经的皇家子嗣。
宝玉是什么,如今的宝玉只是已故荣国公之嫡孙,宫中贾嫔的胞弟罢了。
哪怕不想承认,也必须明白,宝玉的身份太低了。
被元春喝住,王夫人脸上多少有些无光。可一想这也是自己说话不忌,又是亲生母女,倒也没放在心上。
只是对于元春说的要请林如海给宝玉教书这事,王夫人心里是一千个一万千不愿意的。
无他,还是因为贾敏。
元春到还不知道王夫人的这份小心思,只一个劲的说着宝玉的学业如何如何上心,又说实在不行就送到书院去。
“纵使我求了当今恩典,宝玉也得打好底子才能入国子监读书。”从今天宝玉的应对和做的诗里,元春就彻底明白了一个有天赋的学渣是什么样的了。她到是想立时给宝玉求个恩典,叫宝玉去国子监读书,可是能去国子监读书的自来有两种人。
一来是家有爵位,父兄官职荫封进去的。一种就是各地学才兼备,在各省秋闱中占了鳌头的。这两种,宝玉一样都不占,送进去了也不利于他的成长。
所以元春的意思便是先给宝玉打个好底子,学得差不多了,再将人送到国子监去渡个金。
然而这话在王夫人耳里却又变了个味。
能走捷径,干嘛还要累着宝玉呢。
总之关于宝玉的这个问题,就说不明白了。
好在难得回来一趟,也不能光说宝玉的问题。元春又问起了探春的事情。
探春跟黛玉茗妩同岁,今年也不算小了。若是相看亲事,也是时候了。再一个除了探春的事,就是他们二房和大房的那些个官司。
总听外人传来传去,到底如何,总得问问她老娘吧。
王夫人能说贾琏与袭人这事是她算计的吗?
不能呀。
她还指望她亲闺女给她做主呢。
于是假模假样的说了几句贾琏如何如何,凤姐儿如何如何。悲悲切切的样,若不是贾母心里清楚明白,说不定还真就像元春一般,不明就里的相信了。
元春是知道自己父亲没了官职,母亲没了诰命后在府中势弱。但她没想到自家父母已经被人欺负到了这种地步。
气得元春攥紧拳头到指甲都断了,却也只能强忍着这股气。
不行,不能冲动。女官御史都看着呢。
不过这笔帐,她记下了,咱们来日方长,慢慢的算。
第一百二十五章
出宫省亲就跟汇报演出似的, 走足了流程,便该拍拍屁股走人了。元春回来一趟不容易,王夫人为了她闺女这趟回来也是千般不容易。因此, 对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省亲,这娘俩个尤为的不舍。
咋不多待一会儿捏~
不过对于为了这次省亲折腾了多日的其他人来说, 他们是巴不得元春回宫呢。
真真应了那句——早走早解脱。
嫔位的奉比不得妃位,没了娘家补贴的元春手头也紧。听了一回戏,也只是意思意思的赏了一点。哪怕之后赏赐贾家诸人,也比原着寒酸了不少。不过又困又累还冻得直打哆嗦的众人也都是满心欢喜的将赏赐收下了。
可以了,流程都走完了, 姑奶奶您就放心回宫吧。
于是就在众人热切的眼神下, 时辰一到,元春便又带着宫里出来的人晃晃荡荡的走了。不过这次走的时候,倒没说明年省亲时不可太奢靡这一类的话。
就为了几个时辰,劳民伤财的折腾一年多,这要是春晚也就罢了,不过是个皇家妾室回娘家...啧啧, 没看到现场版的茗妩撇着嘴说酸话。
黛玉瞄了她一眼, 一边低头核帐, 一边问她, “那祛疤的药, 可得了没?”
“正叫晋小胖试药呢。”茗妩见黛玉问,先将那药到了哪一步说了,又郑重向黛玉请示:“等出了正月,我回那边住几天。”陪陪吴嬷嬷,再好好的松散松散。
骑马, 打猎,撒欢的玩几天。
黛玉一听茗妩这么说,就知道她打了什么主意。不过心里念着这些日子茗妩确实憋坏了,倒也痛快的批准了,“也使得,不过月中前必须回来。”
“知道了啦。”
话落,黛玉继续核查家中帐目,茗妩继续翻她的那些药书,想要在里面找到更好的药方配伍。一时间,屋中安静的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和偶尔响起的算盘珠子响动。
这种安静一直到晋小胖和林小弟的出现才被打破。
元春省亲时见贾敏没来,心里又惦记着叫林如海给宝玉教书这事,所以林家这边的礼很有些‘礼贤下士’的味道。
贾敏与王夫人等同,林如海与贾政等同,黛玉姐弟则依宝玉与三春的例。
其实不外乎一些宫绸宫缎,银锞子以及新书,笔墨。
这份厚赐于昨日便送到了林家在京城的宅子里,今儿一早城门一开,林家下人就将‘赏赐’快马加鞭的送到了庄子上。
东西一送来,贾敏就吩咐人送到了内院。林家下人一听说送到内院就直接送到了黛玉这边。黛玉瞧了一眼又问了来历,便让人将茗妩和晋小胖林小弟叫了过来。
茗妩没什么事,黛玉一叫就从她的小药房同来了。到是晋小胖和林小弟这对师兄弟不似茗妩这般清闲,两人正跟着林如海上课呢。
所以茗妩先到,那对师兄弟则等下课了才过来。
这会儿师兄弟一过来,黛玉便叫人给他俩倒热茶暖身子,然后才将元春的赏赐指给他们看。
挑喜欢的拿吧。
在茗妩看来,元春赏的宫绸和宫缎花样相当的老气了,不是什么富贵长春图样的就是福寿绵长的。这种样式的料子,估计也就贾母和王夫人这种上了年纪的女人才穿得出去了。
茗妩都怀疑元春是不是将内务府压箱底的绸缎都挑出来了。
晋小胖扫了一眼,没甚兴趣的坐在一旁喝茶吃茶点。而林小弟则拿了本新书翻看。
无论是现代还是这个时空,茗妩都被黛玉娇惯着。晋小胖再是庶出,也是忠顺王府的庶长子,吃穿用度上绝对比宝玉还要精致富贵。他看不上这些东西也是情理之用的事。而林小弟,还太小了。
也因此元春这些赏赐,没在林家翻出一个浪来就沉没了。
“凭白无故的,元春为什么要赏赐林家?”茗妩拿起一枚银锞子在手里颠了颠,想到影视剧里的大侠一甩胳膊就将银子钉在了墙里的操作。便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猛的甩了一下胳膊,只见‘嗖’的一声,茗妩手里那枚银锞子就被她掴进了房中的一根木柱里。“炫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