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见识的力量。”扬了扬小脑袋,春纤一脸高深莫测和大度。
不是姐说呀,这话也就是问姐了,换个现代人你问问,人家还不得说你是不是有病呀?
谁让在现代,各种材质的鱼缸中,玻璃鱼缸最便宜也最常见呢。也许这话在现代人听来就像是在问人家‘你吃饭用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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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被春纤暗示了一回土包子的黛玉在炕上爬呀爬,爬到春纤跟前,用力的在她腿上掐了一下,然后迅速一个翻滚,又滚到炕的另一边。心满意足的回头看疼得呲牙咧嘴的春纤一眼,心情美美的唤来紫鹃一会儿回一趟林府。找一个好看一点的鱼浅,再叫林管事给她弄些好看又好养活的鱼来。
鱼浅,是那种整体不大,看起来也不蠢笨沉重,易出搬动的矮小鱼缸。这种鱼缸是最适合入在屋里养鱼的。
精致好看,又不笨拙。
“林姑娘大安,史大姑娘来了,老太太叫姑娘们过去呢。”荣庆堂那边一个跑腿的三等丫头被放进了屋子,一进来就笑嘻嘻的对赖在炕上的黛玉说道。
“这么快?”刷的从炕上坐起,黛玉一边穿鞋下炕一边催春纤给她梳头。
身上的衣服也因为在炕上滚来滚去出了不少褶子,紫鹃见了,连忙又拿了套衣裙给她换上。
手忙脚乱收拾完,黛玉提着裙子就往外跑。春纤不愿意离开暖屋子和总是诱惑她的大火炕,到底是不情不愿的跟了上去。
“我来了许久,也不见你来,以为林姐姐还在生我的气呢。”荣庆堂的花厅里,史湘云站在中间正说着热闹,听见丫头们小声说林姑娘来的话,转头就看见‘姗姗来迟’的黛玉,当即一副‘有口无心’的抱怨了一回。
“再没有那样的事。”黛玉见众人都到齐了,也知道自己来晚了,笑道,“都是自家姐妹,谁还能那般较真。我是那样小气的人吗?”
不妨告诉你,我小气起来时都不是人了。
上次史湘云来,没住在贾母这边而是跟黛玉住了小院,转天就弄坏了林如海随信捎来的两样小摆件。
黛玉虽然有些心疼,却也没放在心上。不想史湘云这回提起来,到觉得她小心太过。
寄人离下的人就是这样小心翼翼。
唉~
春纤一见黛玉这般,就知道她那敏感的神经又在史湘云这里摆工了。
平时挺聪明一小孩,怎么就灯下黑了呢。
其实原因是什么,春纤也能想到。只是正是因为这般,她才越发的不喜欢史湘云。
每每来了荣国府就说她如何如何可怜,叔叔婶婶带她如何如何冷漠严苛,她每日不得闲,成天做针线云云。
黛玉是个心软的娃,还有着一段在极度灰暗,落差极大的碧纱橱寄人离下的生活经验,直接叫黛玉感同身受。心忖,她只娘没了,就过得那么不容易了,云丫头那么小就父母全无,岂不是更不容易。于是对史湘云同情的不要不要的。
要春纤说,这姑娘就是个会卖惨的。
悲惨人生,坚强乐观。
多好的人设呢。
有些事,有些亏只有自己经历了才会在下一次遇到的时候避开。春纤心忖这个史湘云再有心机手段,能给黛玉造成的实质伤害也不会太大。既如此,这个学费交的也算物美价廉。
不但如此,事后她还可以拿此事好好的揭一回黛玉的短。叫她总说自己只比蠢货聪明一点。
哼~
一屋子的人,除了贾母与邢王两位夫人,其他人的年纪都不大。
李纨扫了一眼姐妹跟前上窜下跳的宝玉,一时间又想到了被她拘在屋子里读书的兰哥儿。
从她立志守节的那天开始,兰哥儿就是她这辈子唯一的指望。她不敢有丝毫放纵他玩乐的心思。
扭头看一眼立在老太太下首,侍候老太太吃茶点的凤姐儿。李纨不禁回想当年她新婚入府时的情景。
若不是成了寡妇,这个家也轮到现在的琏二.奶奶吆五喝六,发号司令。想到自己那位好婆婆,再想想现在还看不清现实的凤姐儿,李纨心里冷笑,用这种隐隐的,还未发生的事来变相满足自己生活中的各种不如意造成的忿恨心思。
这种心情就是那种‘我就眼睁睁的看你往坑里跳,看着你倒霉,看着你摔断腿’的兴灾乐祸。
等你过得不好了,我就满足的超度了。
收回落在凤姐身上的视线,李纨转头看宝玉,眼底闪过一抹光。
赵姨娘想要的,她未必不想要。
谁还没点私心呢。
之所以不动,不过是等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那一刻罢了。不过赵姨娘那里最近还是得再加把火才行。
荣国府的姑娘小爷今儿都没上课,此刻齐聚荣庆堂表演一出彩衣娱亲给贾母看,倒也算是件正经事。
少时,用过了午膳,姑娘们又带着赶都赶不走的宝玉一起去了梨香院探宝钗的病。
薛姨妈一见来了这么多人,又连忙唤人备最好的茶,上最好的茶点。随即又一连声的叫人备席面,晚上带着宝玉和姑娘们一块用晚膳。
“多谢姨妈赐饭,出来前老太太还叫我们晚膳陪她用呢。”探春虽不年长,却是三姐里的发言人,听到薛姨妈的吩咐,连忙说道,“老太太还说,看看宝丫头如何了,要是大好了,晚上一块来。大家一起。人多用饭,吃的也香甜。”
“多谢老太太惦记着她。昨儿就见好了,一整夜都不见咳喘。今天到现在也不见咳声,想来是大好了。她也念着老太太呢,早起就要给老太太请安去,还是我按了下来。叫再养一天,明儿就随她出门玩去,可巧你们今儿就来了。”
薛姨妈笑容满脸,看着就是个和气人。此时说了一通话,还不忘叫姑娘们吃茶,叫小丫头再送些鲜新果子来。
史湘云坐在姐妹中间,看一眼薛姨妈,眼里有说不出来的孺慕。
是不是又在心里想‘但凡 ’了?
黛玉拿了个桔子,习惯性的往身后一丢。被黛玉投喂的春纤视线从史湘云身上扫过时,不知怎么的又想到了她那个经典的‘但凡’。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之亦然。
很少有人能够把握好羡慕的尺度,一个不好,就成了嫉妒。
黛玉与史湘云身世相同,命运却不同,谁又能说得清楚年少的史湘云不是嫉妒黛玉呢。
说起来这姑娘也只是七岁的小孩,有些心眼,叫自己活得更好,本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只是总踩着别人那就不太好了。
摇了摇头,春纤决定这几天还是少出门的好。不然本就喜欢脑补的她一定能登基脑补帝。
众人在梨香院里正说话呢,英莲带着一个婆子一个小丫头从临街的角门走了进来。
那门虽是荣国府的角门,但却是薛家通向外面一惯用的门。此时英莲带着人来探病,走的自然也是这个门。
进了屋子,给薛姨妈行了一个晚辈礼,又给屋里的姑娘小爷们行了个同辈礼。虽然众人都知道这位原是薛家买过的丫头,但人家现在归家了,不说是甄家旁系的宗人,便是薛蟠未过门平妻,他们也不能坐着受了这个礼。于是纷纷起身还了礼,这才复又坐下。
等众人都落坐了,英莲这才轻声细语温柔的说道,“听大爷说姑娘病了,心里惦记的紧......知道家里什么都不缺,便做了两样点心,给姑娘吃个新鲜。”
“难为你有这个心,同喜。”薛姨妈唤了丫头将装点心的食篮接过来,又态度比之前微微冷淡了三分的问候英莲的母亲,“家里都好?你妈也还好?”
“都好。多亏奶奶慈悲,大爷照扶,我们娘俩不用回南,也能在京都安定下来。”
封氏跟她闺女说,坏人她来做,好人由着英莲来就行。毕竟将来英莲是要嫁进来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好现在就撕破脸。
而叫英莲时常上门请安问候探病,也是封氏的一点小心思。她想让英莲在那一房进门前,多在薛姨妈这边刷刷好感。
所以哪怕薛姨妈等人对封氏极是看不惯,但对英莲的印象却还都不错。
宝玉就是个人来疯的性子,以前他就听说过英莲,也巴巴的跑到梨香院见过本人。这会儿再看到英莲,宝玉那看到美人,不,是看到年轻女人就迈不动步的毛病又犯了。
歪着头,背着一只手,围着地中间的英莲转了两圈,那副德行,别说春纤了,就是黛玉宝钗等人看了都替他臊的慌。
越看越猥琐,这还没能不能有点出息了。
英莲被宝玉看得双颊范红,可怜巴巴的看薛姨妈。
她见过这样的人。
这种人都被统称为登徒子。
若以前薛姨妈还觉得宝玉年小,没多少男女大防,但今儿这一幕,就着实扎心了。
再怎么瞧不上英莲,那也是她薛家未过门的媳妇。做为表弟,这么看你表嫂,你就没觉得于理不合吗?
“昨儿下了一夜的雪,我便想着园子里的景色一定很美。正巧云丫头来了,咱们一道瞧瞧去。”顿了顿,宝钗为难的看向薛姨妈:“英莲难得来一回,妈?”
薛姨妈一听宝钗这么说,连忙接道:“你们自去玩去,叫英莲留下陪我说说话,我也正好有话要嘱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