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心口到四肢,都在痛。
尤娜可以有无数种方法离开这个地方,也同样有无数种方法一瞬间解决掉那个机械人,可脑海中巨大的信息量和尖锐的情绪却将她压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这样会死的。
死有什么不好?
不……她需要冷静下来。她需要分析,除了死亡阴影的笼罩,还有什么是导.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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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死用指甲掐着掌心的嫩肉,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忆起了,提姆把她一个人放在这里,毫不犹豫地转身去救一个陌生男孩的景象。
***
韦恩大厦。
布鲁斯照常在董事会议上闷头睡觉。
只不过今天他怎么也睡不着,心没来由地紧张起来,甚至心跳都比往常加快了几分。
这不正常。
布鲁斯心中微沉,想起现在在外的提姆和尤娜,刚想要给他们拨出电话或直接联络提姆,便通过落地窗,窥见了 外面的混乱一角。
……那似乎是一个巨大的,拥有强劲火力的机器人。
这种破坏程度,已经抵得上小丑的一次大规模行动了。
布鲁斯拿着手 机的手 猛然一紧。
他刷地站起来:“提姆他们现在还在外面,我需要去找找他们,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结束,散会!”
没有人有异议,他们也都有自己牵挂的亲人与利益,更何况那个怪物现在是在离他们较远的地方,可谁知道它会不会马上就移动到这边来。
人流逃窜着,布鲁斯的车却逆着人流,往混乱的中心开去,定位器上的显示让他的心沉到了谷地。
不是他不相信提姆不能保护尤娜,但在这种程度的灾难面前——
人类显得尤为渺小。
他告诉自己要深呼吸,不能慌,他一慌就全完了 。
他必须亲自到现场确认他们的安危。
提姆和尤娜,无论哪一个,都绝对不能出事。
***
人的大脑思考的速度是很快的,尤其是在混乱无序时,翻滚过的信息难以计数。
提姆在看到炮弹准备好的那一瞬间,便迅速转身,顾不得身份暴露的危险,也来不及考虑自己会不会受到炮弹的牵连,朝着尤娜的方向提起最快的速度飞奔而去。
他在开始行动之前,不经意对上了 她的目光。
那其中是一片死寂,仿佛永夜之下的泥潭,充斥着让人窒息的绝望。
黑沉压抑,无法散去的绝望。
他心脏猛然抽痛起来,不明的情绪让他甚至无法思考,此刻只知道一件事——
要去救她。
至少要让她知道,是有人来救她的。
——有人会在她陷入危险时,拼尽全力,孤注一掷,不顾一切地去救她。
热浪已经传来,伴随着极响的破空声。
尤娜闭上眸子,第一次如此放松过。
她甚至有点想笑。没来由得想笑。
一切都结束了 。
一切都将归于死亡带来的无边黑暗中,什么也不会剩下。
……
天地间似乎寂静了 一刻。
预想中的痛苦并没有到来,热浪倏地离了 她很远,她只能听到巨大的爆炸声——而这声音被抛在了她的身后。
如同突然被人按了 音量键,那原本可以将人震到眩晕的爆炸声便一下子变得微不可闻。
只有猎猎的风声在她耳旁奏响,她却没有受到强风的吹拂,仿佛有人小心地把冷风与她隔了 开。
尤娜可以感受到,自己在被人像保护易碎品一样轻柔地抱起来,力度如同在抱一只小猫,安全感却通过来人胸膛上的热度源源不断地传过来,甚至一瞬间安抚了 她的情绪。
通身的神性如此明显,温柔却显而易见。
“精神囚笼”的副作用……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而是暂时性被掩盖,被一种极为温柔的物质包裹了起来,哄闹脾气的小孩一样耐心地安抚着。
尤娜抬眼,看到自己被猩红的披风柔和地遮挡起来,隔绝了 热浪与高空的冷风。她已经离地很远,肌肉线条流畅完美的双臂将她轻易托起,让人放心地放在了合适的位置,没有用力,却牢固得让人生不起任何担忧之心。
她突然失语,心脏快速跳动起来,泪腺被一瞬间刺激到,又被她硬生生憋住了眼泪。
她一瞬间明白了这个人是谁。
俊美如太阳神阿波罗一般的神明认真地注视她,没有解释自己远在大都会,向来不怎么插手 哥谭的事 为什么会及时过来,也没有说他有多么辛苦地救人,刚结束一场搏斗想休息一会也义无反顾而来,将她在炮火之下安稳保护。
他只是垂眸用清晨天空般的蓝色注视她,歉意而又温柔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
他迟到了整整九年。
好在这一次,他赶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放假啦,快乐,提前发出来w之后还是九点哦
●娜娜心态的转折点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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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开场
从看到超人的那一瞬间, 尤娜就明白,他 是为了她来的。
——他 记住了她的心跳。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一个有着钢铁之躯,被奉为神明的人, 会记得她的心跳……整整九年?
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无论是吊桥效应还是其他,心跳一声快过一声,仿佛理智一下子被冲垮, 缠得她无法呼吸。
九年前,她在绝望中自嘲地想,真是讽刺啊, 明明身在大都会,她却连呼救都做不到。
可九年后,超人把她炮火中护起来, 为她从希望之城大都会来到布满阴霾的哥谭,告诉她,是有一个曾与她毫不相识的人一直在找她的。
有人在这九年里一刻不停地关注着那个心跳, 明知她可能已经死去,也 仍然没有放弃过, 于是便在她放弃伪装、遇到危险的第一时间, 赶来救她了。
超人突然看到怀里的小姑娘面无表情地落下了眼泪。
她只是沉默着, 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往下掉, 死寂得让人心里发闷, 却能感觉到,火焰烧灼过的尘灰里,出现了崭新的绚丽羽毛。
超人见过被他救了之后,劫后余生又哭又笑的;也 见过满脸通红,不敢与他 对视的。
他 唯独没见过, 如同拖着折断的羽翼独自前行也 绝不任人摆布的幼鸟般,又像高贵又傲娇的猫咪遍体鳞伤,就是忍住不说,被揉揉头细心哄哄后,才会委委屈屈地、悄无声息地展现柔软又脆弱的一面,偏偏还要套一个虚张声势的坚硬外壳,让人的心也 忍不住抽痛起来。
那双瑰丽的眸子氤氲在雾气中,犹如清晨被沾染了霜气的蓝色妖姬,与他完全不同的蓝定格在他眼睛里,那其中的晦暗一寸寸褪去。
“如果想哭的话,可以不这么压抑自己。”你可以放开哭的。没人会嫌弃你,他 更不会。
“我刚顺手砸穿了那个机械人。”超人轻柔地擦了擦她的泪水,说出来的话的内容却并不温柔。
他 空出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以后都不会有事了。无论何时,你遇到危险,我都会在瞬间赶过来。”
“你无法呼救,这没关系。我可以听到你的心跳。
“只要你的心跳在这世界上一天,我就永远能找到你。”
超人回想起九年前的相似场景。
那时他晚了一步,以为自己的速度可以支撑他 救下女孩的性命,返回时却只剩下了消失的心跳。
废墟里找不到她的遗体,档案里也 没有她的信息,就好像她是一个被抛弃的流浪儿,一个不招人喜欢的边缘人物。
超人不会不喜欢他们。
然而她却是在绝望中死去的。
从金发少年那里,他 了解到他们是从哥谭逃出来的流浪儿,而女孩是一个哑女,从小不能开口说话。
她会不会一直在盼望着超人先生来救她,结果等啊等,等到的却是失血过多而亡。
她可只有六岁啊。
每每想到这里,他 就莫名烦闷起来,像是心头最柔软的地方压了一座大山那么难受。
彼时还成为超人不久的善良的小镇青年,将这一切都归结到了自己身上,逐渐成为了心里无法触及,却无比醒目的执念与伤痕。
如果不是那个反派要来找自己,她也不会受牵连,孤身一人被埋在废墟之下。
可他不相信女孩真的死了。
没有人找得到她的遗体。
就算只有亿分之一的可能,超人也选择了相信她还活着。九年里,他 无时无刻不在寻找着那道心跳声,后来甚至已经演变为了一个习惯,一个下意识在地球上,寻找一个本应该在九年前死去的人的习惯。
像是魔怔了一样,当看到一个年纪差不多大女孩时,他 还会恍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