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到你会做坏事。”花了六天,刚找到点卧底线索的安室透开心不起来,他语调轻飘飘的,可能是跟欧洛丝相处久了的缘故,语气也带上了点讽刺的味道,“不过我没想到你黑进我的银行账户就是为了雇佣所谓的杀手把这里的家具全部打烂。”
子弹不是朝着他来的。
虽然安室透也不知道欧洛丝为什么不直接让那些人对着他开枪,但此时在报纸上玩数独游戏的少女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这令安室透很想把房间里的监控拆掉再不管不顾地揍她一顿。
门铃在这时响了两声。
“你又做什么了?”安室透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尽量平静地发问。
“Surprise。”欧洛丝头也不抬地简单回复,“一个惊喜。”
“……”安室透深吸了口气,“欧洛丝。”
“怎么?”
“我听得懂英文。”
欧洛丝向后靠了靠,听见这句话抬起眼看他。
“我知道。”她十分恶劣地说,“所以我只是单纯地不想告诉你答案。”
安室透冷笑,决定今天晚上就把她的红茶全部冲进下水道。
凭借着这几天的经验,他几乎能猜测到一打开门是怎样的地狱。那或许是一群拿着机关枪的黑衣人,也有可能是来送炸/弹的外卖小哥。
安室透已经习惯了。
他开始安慰自己,也许能把这当成所谓的晨练。
这么想着的安室透在打开门的下一秒挥出拳头——
戴着墨镜的松田阵平一愣,他下意识地偏头避开,不是很能理解自己为什么要被自己的同期莫名其妙揍一拳。
安室透:“……”
安室透:“删掉。”
他的话是对身后的欧洛丝说的。
欧洛丝:“有备份。”
“备份也删掉。”
“你在害怕吗?”欧洛丝问。
她在假装删除的前一瞬不动声色地按下了发送键。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安室透皱眉,紧绷的神经拉到极致,“你用了什么方法把他叫到这里?”
“泰晤士惨案。”欧洛丝展示了自己的杰作,“受害者是金发,他们被绑在椅子上,四肢被打碎,我只是稍稍在上面修改了几笔。”
松田阵平踩着脚下的木屑走进:“她一直都这么气人?”
“这要看你对气人的定义。”安室透严谨地回答,锐利的视线却没有从欧洛丝的身上移开分毫。
松田阵平把之前拉下的枪栓重新拉上。
“这么说她知道以前的事了?”松田阵平得出结论,毫不客气地挑眉,“我说,小妹妹,威胁人可不是好习惯。”
“我没有威胁人。”欧洛丝在煮开的热水里放进自己的茶包,“我只是觉得他需要有人来帮忙打扫房间。”
松田阵平念出短信上的字:“[降谷零在我手里]——你认真的?”
“他的确在我手里。”欧洛丝说着,开始用勺子把茶包戳下去。一连三次,她的行为刻板而模式化,就像是对于这件事有什么执着一样。
然而就在松田阵平以为她要戳第四次的时候,这家伙像当初抢了少年侦探团的吃的时一样放弃了。
在审讯室里和受害者家属吵架。
擅自动用警方资源破解电脑密码。
诱导重要的犯人跳楼死亡。
松田阵平坐在餐桌的对面,手肘搭在椅背上,回过头问从卧室里找出扫把的安室透:“我动手的话你可以当做没看见吗?”
安室透:“……不可以。”
他完全不想自己的好友被欧洛丝报复的场面。
不过从目前的状况来看,欧洛丝没有要拿松田他们做筹码的行为。
为什么?难道说她受到了什么束缚?
仔细想想,欧洛丝迄今为止好像从未伤害过警察。
安室透敏锐地察觉到这点,随后发现欧洛丝又在摆弄她的手机。
“离我的银行账户远一点。”安室透说。
“我是在学习。”欧洛丝头也不抬。
【你又在捉弄他们了吗?——S.W.】
她避开安室透的目光,删掉了邮件的回信和之前发出的讯息。
安室透这才记起来最近帝丹高中好像要开学考了。欧洛丝称病请了很长的假,但考试还是要在网上完成。
“你要学什么?”安室透问。
欧洛丝懒散地掀起眼皮:“基础格斗与技巧。”
安室透:“这好像不是考试科目。”
“的确不是。”欧洛丝奇怪地抬眼看他,“难道你以为我在为了那里的考试发愁?”
安室透反复思考上次的爆/炸为什么没有损伤她的声带。
“那不是正好。”松田阵平咬了口三明治,“这家伙的手臂没有一点训练过的痕迹,你用一只手就可以放倒她。”
安室透侧过脸去:“你为什么在吃她的早餐?”
松田阵平疑惑地低头看了眼:“你做的?你什么时候会做饭了?”
“很早以前。”安室透敷衍地回了一句。
“还有,我劝你待会
走的时候检查一下身上。”
“炸/弹?”
“窃听器。”安室透冷静道,“你根本不知道她会把窃听器藏在什么地方。”
松田阵平被面包噎了一下。
他的神色微妙,犹豫了半天,最后迟疑地说出了个“鞋底?”
“是洗发露瓶子的内壁。”安室透说这话的时候仿佛开阔了新思路,“还有领夹型,垃圾型,酒瓶瓶塞型的。”
其中大多数是欧洛丝自己造的。
安室透觉得如果能纠正这家伙脑袋里那些奇怪的观点,她说不定真的能成为一位厉害的情报人员。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我知道违和感哪来的了。”
“什么?”
“比起监管人,监护人这个词大概更恰当一点。”
当着愣住的安室透的面,松田阵平懒洋洋地说道。
“萩说得对。zero,你看起来像极了一个恨铁不成钢的老父亲。”
欧洛丝:“……”
安室透:“……”
安室透:“我才29岁。”
欧洛丝:“他讨厌我,我也讨厌他,所以我并不赞同你的看法。”
安室透气得磨了磨牙,开始用波本的语气冷嘲热讽:“那真是谢谢你。”
欧洛丝点头:“不客气。唇角下撇,看来这次是真话。”
安室透皱了皱眉,记起上次对她说“谢谢”的时候。
“你一直在分析我的表情?”安室透问,他感到不能理解,视线落在她的额头,“你的脑子还没坏掉真是个奇迹。”
“Well,我也不想做这种无意义的事,但我控制不了。”略微的停顿后,欧洛丝毫不在意地做出了回答。
她的动作慵懒,一身家居服柔和了她的危险气息。
“我说过了,我还在学。”
第10章
安室透沉默。
有那么几秒,他几乎真的要把欧洛丝当做普通的小孩子看待了。
“你是怎么知道降谷零这个名字的?”但紫灰色的眼睛沉寂进黑暗,安室透站在原地,突然提出这个问题,“公安的数据库里没有我以前的资料,不要再用你那套黑客技术搪塞我。”
“还有之前我们的行动计划,就算能推测出我们想要杀了你的目的,你也不可能那么快地做出反应。”
像琴酒那样谨慎的人,在行动前一般会制定三套方案。
甚至连安室透都是在他们行动的前一个小时才从贝尔摩德那得知最后定下的是哪一套。
“组织里谁是你的联络人?”
僵持的氛围中处处弥漫着火药味。
景光。
知道他在组织里,又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只有诸伏景光。
但安室透知道,诸伏景光是不可能会轻易地将他的名字告诉别人的。那家伙是宁愿死也不愿意拖累别人的类型,除非欧洛丝福尔摩斯做了什么。
【“以前没有人能和她对话超过五分钟。”】
安室透回忆起麦考夫福尔摩斯的提醒,半眯着眼,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那位先生想除掉你的原因。”
“这个命令是在四年前下达的,但公安对你的监管在七年前就已经在秘密进行。你从那时起就知道他们会动手,为什么?”
安室透无疑是位厉害的侦探,他不到几秒就得出结论,一颗心却猛地坠下去。
“回答我,欧洛丝。”
安室透步步紧逼道,尖锐的视线刺进那双浅蓝色的眼睛。
“你为他们做了什么事?”
欧洛丝福尔摩斯是组织的叛徒——如果是基于这点,那么很多事情就能够解释了。可一旦这个假设成立,景光的现状就变得不容乐观。
[叛徒苏格兰已被处决]
朗姆当时发了一条这样的讯息。在那位先生下达抓捕欧洛丝福尔摩斯之前。
组织对待叛徒从不心慈手软,那时还是波本的安室透没从琴酒的脸上找到破绽,却清晰地知道倒在地上的那具尸体并不是诸伏景光。
手上的枪茧位置不对。
就是从那一天起,诸伏景光下落不明。
安室透企图得到答案,但欧洛丝却在这样凝重的氛围中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