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吃了赶紧回去吧,宫里发现了不好。”
林宥递了一瓣柚子过去,圣上倒是没有水溶的矫情,接过来吃了。
“发现了便发现了,如今没什么了。”
这是尽在掌握的意思?
“那就好,毕竟是您的家。”
又低声问:“那个药?”
圣上微微挑眉,他倒是没想到林宥会问这个。
“不想装了?”他问。
林宥笑:“水溶这个年过的肯定不太好,在家不定怎么辗转反侧想怎么同我说呢。”
他乐着呢,头上就挨了一记。
“小小年纪,怎么那么多心思?”
说好听了叫聪慧,蛛丝马迹就心有所悟,常人所不能及,可到底慧极必伤,也不知他夜夜可能安睡?
“要不让黄唯给你配点安神香?”
林宥捂着头愣了一下,又犹豫道:“水溶这都同您说了?其实我觉得过两年就好了。”
“说。”
完了,自己这是聪明过头,不打自招了。
“就是夜里听不得声音,也不能有人,不然就会惊醒。”
“声音?雪落的声音呢?”
圣上盯着他,一如当年,林宥心一抖,老实交代:“若无风就无事。”
有风就会惊醒。
圣上良久不语。
“南蛮,我不该让你去的。”
圣上眼神复杂,他该不顾及那么多的,就是给林宥凭空弄个候又能如何?
“姐夫,我挺好的,真的。”林宥低低的说了句。
“我只是长大了。”
门外无声无息站着的萧一被这话扎的心忍不住快跳了几下。
他再也见不到那个无法无天的小公子了。
“我给你个国公之位吧。”圣上道。
林宥吓了一跳:“别,姐夫,您如今正是关键时候,松懈不得,也任性不得。”
“而且我一个侯就够得瑟的了,您不还留着水溶以后给我撑腰么,我俩加一块,您该担心别人才对。”
圣上缓缓吃着柚子,林宥继续剥柚子。
再未说话。
说什么呢?说你不要一下子长大?你要慢点?匀着点?
他小的时候总是惹事,闲不住,惹他阿姐落了多少泪。
如今知道待自己在乎的人处处体贴,却又忘了待自己好些。
最后萧一进来行礼,圣上该回宫了。
圣上这才起来,道:
“老三明年就去尚书房了,如今最爱揪鸟毛做帽子。”
林宥乐了,“可他应该不认识我啊,回头还得重新认识。”
“认识。”
“老二画了你的画像,给他贴房里了。”
“真的?这小子还挺有心。”
“嗯,画的挺像,就是很丑。”
很好,那他见我该是很惊喜的!至少他会发现,我舅舅不丑啊!
送走圣上,林宥搓搓手上的柚子水,正要回去歇着。
忽的萧一出现在他面前,依旧无声无息,恭敬疏离:
“公子,圣上说,您的药不能停。”
林宥…
我不是公子了,我是侯爷,所以你说的不是我。
林宥到底怯萧一那张脸,跟他贫不起来,只正经的回道:“有劳,遵旨。”
作者有话说:
突发奇想,要是大结局我把哥哥写死了…
你们会怎么样?
哈哈哈…
一个总是想作死的作者…
第56章 忠仆还是拿捏
◎凤姐当时就笑道,“不若把袭人开了脸,给宝兄弟放房里便是。”◎
再说湘云, 初五那日,便去了荣国公府。
宝玉被林宥打的伤,用了好药, 外伤已然没事了。
心里虽又怕又恨又叹,可袭人她们日日精心伺候, 又有姐妹们来往探望打趣,终归面上看不出什么了, 只无人时想,
林妹妹不知在家如何了?她有这样凶悍的哥哥, 真真是遭罪了。
待湘云来了, 住在碧纱橱,俩人嬉笑玩耍, 如此几日下来,越发亲近了, 宝玉倒也无瑕叹气了。
这日灯节, 宝玉想着今儿可出门看灯,可云妹妹她们去不得,不如自己做些灯来, 陪她们在家赏玩也好。
于是清早天未亮便起来往碧纱橱去,湘云睡的正酣, 一截子手臂到肩膀处皆露在外头。
宝玉见了,恐她着凉, 给她盖了盖, 湘云便惊醒了,瞧见是他, 笑道:
“你怎么来了, 什么时辰了?”
“还早, 你且再睡会也好。”
“你既来了,我还怎么睡去?罢了罢了,这就起身吧。”
外面翠缕听了声音来了,见宝玉傻愣愣的不走,笑道:“宝二爷,我们家姑娘要更衣了。”
宝玉这才呆呆的笑笑,外面避出去了,也没走远,在湘云梳妆台子那里就站住了,先看了匣子里的首饰,各色金钗,总觉得不如林妹妹上次带的步摇精致独特。
可这话他是不敢同湘云说的,又看旁的,正看到胭脂,就见翠缕端了盆子出来。
要去倒水,他倒:“你且慢,我一并洗了吧。”
“那我给二爷换点水去罢。”
“哪用如此,我就着这个洗了就好,里面香皂也尽有了。”
袭人来寻他,远远看见这个,脸色不好刚要上前,就见湘云出来了。
对镜理妆。
于是宝玉上前央求:“好妹妹,你一会儿也帮我梳梳头吧。”
“索性我今日也不出门,也不用带冠子的,只绑几根散辫子就好。”
“今日灯节,你怎么就不出门呢?”
“我一个人出去有什么趣儿不如在家里,咱们姐妹们,一同做灯如何?”
“你又就会做灯了。”
“这有何不会????我给你新做的胭脂呢?你倒是说说是不是比外面的好些?”
“倒是好的,你过来,我给你通通头。”
湘云理完自己,站了起来,让宝玉坐下。
袭人看着便不再过来,转身回去了。
在屋子里正觉得不爽快呢,可巧宝钗来了。
要说宝钗自宝玉受了伤,来看过两回,同旁的姐妹们相比着实不多。
现下她来是觉得今日上元节,大家难免要一起热闹一番,又觉得早起无事便过来了。
见了袭人便问宝兄弟呢,可起来了。
袭人却道:“他如今哪里还有在家的心思。”
宝钗知宝玉,该是和湘云闹去了。但仍笑着问袭人,“这怎么说呢?”
袭人道:“同姐妹们再怎么好,也是要有个时辰避讳的,平日里也这样说,他可总是不听的。”
宝钗坐了,看着袭人,细细打量。方道:“你倒是有些分寸的。”
可惜却也不是忠仆谏言,不过是房里人吃醋拈酸罢了。
又想,也是宝玉素日里待人和气,待丫头们都好,样样贴心。才惯的,一个个的竟在他的房里同主子小姐争风吃醋起来。
宝钗原来也不这样想。
纵然她聪慧,可是身份所致,看见了,听见了,也只做没看见没听见,凡事往好的去说,往好的去想。
这样原也没有错,日子总要这样过下去,难不成日日愁苦不成?
可如今她自觉快跳出去了,自然也敢想了。
袭人不知宝钗心思,也在旁边坐下,同宝钗说话。
两人说了一会儿,不过说些针线之类的琐事。
过一会儿宝玉出来了,瞧见宝钗便来说话。
“宝姐姐你怎来的这样早?我们今儿做灯可好?”
宝钗还未说话,袭人却先道:
“宝姑娘来了有一会儿了,可来的也不算早。”
这话里带着气,宝玉也听出来了。
宝钗只在旁边笑着也不说话。
宝玉于是又看袭人:“这好好的又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怎么?我们如今说不得话了?”
宝玉又问了几句,袭人仍是不说。
宝玉觉得没趣,又问宝钗。
“好姐姐,你可帮我说句话,可是又有谁给她气受了?”
宝钗站起来笑着道:“这话我就不知道了,知道了,我也不能说的,你且自己问吧。”
又道:“我先回去了,晚上做灯我再来罢。”
说完径自走了,也不知宝玉和袭人在后面如何如何了。
无非是小意温存,再哄上几句。
却不知袭人这次气得大了,竟然不好哄的。
末了宝玉自己也气着了,“那我也用不起你们伺候了,我自己去了。”
宝钗回了院子,可巧二太太正和薛姨妈说话。
见了她忙问:“宝丫头,可是去你看你宝兄弟了。”
宝钗道是,又说了袭人,竟是个有分寸有见识的丫头。
二太太听了这话沉思片刻。
忽地一笑说:“老太太给的丫头到底是好的。”
宝钗也不知这话,她是何意思。要说二太太,拿宝玉是宝贝疙瘩似的,从来不喜丫头们纠缠拿捏他的。
宝钗倒也不是告袭人黑状的意思,只是觉得宝玉平日里拿这些丫头们实在太过纵容。
平日里赏东西说说笑笑也罢了,可若是被个丫头拿捏住了,岂不笑话。
如今二太太,意思不明,宝钗也不再说,这事儿便撂过去了。
可谁知过了两日,薛姨妈告诉宝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