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总是调侃彭格列是大型慈善组织,但是除了曾经相熟的同学们,在场的很大一部分毕竟还是货真价实的黑手党,所以我现在作为全场的焦点这样被关注议论,说是不心慌其实是不可能的。
就在这个时候,姗姗来迟的沢田纲吉才匆匆赶到了会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作为首领出场的样子,怎么说呢,那种自然而然上位者的气势,哪怕他现在的表情是温和歉意的,也不能够忽视他是mafia教父的这一事实。
“各位,抱歉,刚才有事耽误了一下。”
然后他的目光下意识地转向了我的方向,看到我这截然不同的装扮之后,眼中微微一怔,随即神色一点一点变得柔和下来,“小葵,这件裙子很适合你。”他微微地叹了一声,“非常,非常的美丽。”
我的脸色微红,他和我的眼神彼此旁若无人地交缠,我清楚地听到在场的众人之中出现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大头婴儿突然开口,“来得正好呢,蠢纲,我们刚刚还在谈论你要和神谷葵表演什么节目哦。”
沢田纲吉面上的笑容徒然一僵,仿佛预料到自己接下来悲惨的命运一般,僵硬地开口,“什么……什么节目?”
山本武非常好心地接过了里包恩的话,笑眯眯地说,“是为了庆祝阿纲和神谷重新在一起而举办的彭格列式复合大会呢,大家都非常期待你们带来的表演,对吧,狱寺?”
银发青年没好气地瞪了山本武一眼,“哼,十代目的出色之处所有人都再清楚不过,无论是表演什么样的节目都会完美完成的!”说到这里,他用亮晶晶的眼神看向沢田纲吉,“对吧,十代目?”
沢田纲吉:“……”
彭格列式复合大会又是个什么鬼啦!当初那个脱单大会搞出来的混乱场面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啊!说到底他明明只是想要和小葵好好谈个恋爱而已,结果就连一起去旅行都被里包恩抓了回来,然后现在又要在全场人的面前经历一次社死,里包恩这个家伙难道是一天不看他的笑话他就难受吗?
狱寺隼人看着棕发青年面色不太好看的样子,担心地问道,“十代目,您怎么了?”
随即仿佛是自认为找到了答案,用一种亢奋的语气对他说,“如果您没有想好表演什么节目的话,十代目,我愿意和您一起进行魔术表演!就像国中时期那样!相信我们两个默契的演出一定能够得到所有人的欢呼的!”
沢田纲吉抽了抽嘴角,“不,狱寺君,请务必打消这样危险的念头。”
里包恩这个时候幸灾乐祸地挑起唇角,“那么,蠢纲,神谷葵,你们两个作为今天的主角,想好要表演什么了吗?”
我和沢田纲吉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脸上看到了生无可恋的神情。但是我的直觉上告诉我,如果惹怒了那个大头婴儿,那么将会发生非常非常可怕的事情。而且看到在场的那些彭格列的家族成员,大家都用非常期待的眼神看着我们,如果让沢田纲吉这个boss当众出丑岂不是很尴尬?
我咬了咬牙,不论是做什么,总之现在是骑虎难下了。
我们两个人沉默的时间有点长,在场的有些人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了,里包恩用萌萌哒的声音,看似非常好心地向我们提出了建议,“神谷葵,你如果没有准备好的话,还是可以像六年前那样选择真心话大冒险哦。”
我用茫然的目光看着他,六年前的真心话大冒险?我完全没有印象!是我遗忘的那段记忆中的一段?
沢田纲吉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妙的回忆,紧紧握住了我的手,用非常坚决的语气对里包恩说,“不必了,我和小葵已经有另外准备给大家看的节目了。”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还在他腰间隐秘地掐了一下,这家伙完全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喂!之前根本就没有准备,待会给大家看什么?难道要当众给大家唱一段并盛校歌吗?
我感觉我快要尴尬得抠出来一座迪士尼城堡了,沢田纲吉是怎么在众人亮晶晶的期待表情中还能够维持着这一脸淡定的笑意的啊?这六年的时间完全让这个人的脸皮变得更厚了吗?
但是这个人的情绪却似乎在此时此刻平静了下来,他用澄澈的棕色眼眸专注地望着我,眼中的光非常的温暖柔和,他朝我伸出了手,微哑的声音缓缓响起,“小葵,相信我。”我望着视线中的这双手,神情倏然一怔,随即整颗心便一下子安定了下来,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在了他伸过来的掌心之上。
他朝着坐在一旁位置上的库洛姆小声说了几句话,库洛姆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随即脸上露出好像是接受了重要任务一般的严肃神情,“您放心吧,boss,我会好好完成任务的。”
棕发青年带着我,走向了最中间空着的场地,就在这个时候,整个会场的灯慢慢熄灭,在大家的惊呼声之中,上方的穹顶慢慢变成了璀璨的、盛大的星空,在这片璀璨的星河之下,会场的布置也已经发生了改变,变成了精致华美的舞池模样。
我怔愣了一下,瞬间就明白了他的目的,悠扬的乐曲在此时此刻响起,他牵住我的手,搂住我的腰,带着我在这幻术构建的星空舞池之下跳起了华尔兹,我不自觉地跟随着他的脚步旋转着,几乎醉在了他温柔至极的眼眸中。
“不要在乎其他人的目光,小葵,”他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缓缓响起,“就像那天在电影院之外,在那片星空之下,想象着那时候的感觉就好。”
我的脑海中不由得想起和他重新确立关系的那个夜晚,那个时候我们刚刚看完一场电影,没有精致的舞池,身上甚至连礼服都没有穿,更没有乐曲的伴奏,却可以不曾顾及他人的眼光,就那样在漫天的星空之下共舞。
那样盛大的浪漫,我以为只有那样一次,但是在此时此刻的场景中,却仿佛和那时候的画面渐渐重合了,我的心情慢慢变得愉悦轻松下来,之前一直绷紧的紧张情绪逐渐消失殆尽,眼睛里只能看得见带着我共舞的这个无比温柔的男人。
悠扬的曲子慢慢终了,我将头抵在了他的肩膀之上,慢慢平复着呼吸,他微微低下头来看我,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得仿佛下一秒钟就会吻到一起一样。
在这样旁若无人的时刻,一直温情脉脉的乐曲却突然之间变得激昂起来,我和沢田纲吉同时愣了一下,然后就看到那个可恶的大头婴儿正站在库洛姆的肩膀之上,用非常无辜的表情看着我们,
“这种场合之下,还是热情的探戈最能表达两个年轻人之间的爱火吧。”他用非常可爱的声音对我们说,但是在我和沢田纲吉的眼里,这家伙此时此刻的表情简直就好像魔鬼一样。
“怎么了?不继续跳吗?这是阿根廷最著名的探戈舞曲《一步之遥》哦。”
我:“……”
沢田纲吉:“……”
什么浪漫的气氛完全就没有了啊喂!最关键的是,我完全就不会跳探戈啊好不好!
但是在此时此刻,这样激烈的旋律却仿佛调动了在场所有人的热情,大家纷纷都结伴进入了舞池,有的没有找到舞伴的甚至一个人也开始扭动了起来,这样一来,根本就不限于探戈,各种各种的舞种都有,大家仿佛只是在表达自己的喜悦心情,伴随着音乐自由摆动而已。
“啊,每到这种场合就遗憾不能和花一起,不过就算是跳舞,也要极限地努力不能输给别人的热情!”
“哈哈哈,狱寺,你也没找到舞伴吗?一起跳吗?我可以跳女步哦。”
“啧,你这个棒球笨蛋到底在想什么,谁要和你一起跳啊,如果是十代目邀请我的话那当然就另当别论了……”
场面一时间变得有些混乱起来了,沢田纲吉突然拉了拉我的手,朝我眨了眨眼睛,于是我们两个人就趁着大家专注跳舞,都没注意到我们的时候,就这样手拉着手偷偷溜出了会场。
站在总部前面的花园之中的时候,我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沢田纲吉松了松颈边的领带,也逐渐放松了下来,我们两个人就好像两个逃课的小朋友,彼此对视一眼,随即因为这狼狈不堪的一天而无奈地笑了起来。
他望着我,眼中流露出些许惭愧的神色,“本来打算带小葵亲自参观一下彭格列总部,结果之前积累了太多的文件需要我去处理,就连刚才难得的见面,都被里包恩搞成那样尴尬的局面。”
他的声音一点一点变得低沉下来,轻轻地问我,“小葵,你失望了吗?”
我歪了歪头,瞅着他这副不安犹豫的神态,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慢慢地走上前,随即在他微讶的神情之中,将自己送到了他的怀里,感受到他猛然一僵,随即慢慢回抱住我的动作。
我之前一直对沢田纲吉是个黑手党首领这一事实没有什么实感,但是就在今天,在里包恩的故意安排之下,我第一次和彭格列的家族成员有了接触,哪怕其中有很多人是我曾经的同学,哪怕是以这样一种近乎社死的乌龙方式,但是我确实是切切实实地接触到了这个世界的一角,或许我今后会面对越来越多的危险,但是这却让我觉得自己离沢田纲吉的距离似乎更近了一些,那么我就绝对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