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黛玉义姐不好当 强推完结+番外 (巫朝尘)
赖嬷嬷再把茶水茶叶给太医看,太医都说无事,她便只得看太医写了药方儿走了,命人先把药煎了候着。
等到天将傍晚,赖尚荣终于止了泻。
赖嬷嬷命小厮们又给他擦了几遍身,又在屋内熏香,才重新试着叫他。
赖尚荣醒了。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青梅”掉下眼泪。
此时一睁眼,天已经黑了,他身子光着,躺在丫头屋里,旁边只有赖嬷嬷、王婶子和小丫头小厮,就是没有青梅,屋内一股又香又臭的味儿。他脑袋发晕,身上发虚,不由又惊又怒:“这是怎么回事!”
赖嬷嬷把事告诉他,问:“荣儿,上午到底是怎么着?”
赖尚荣听完紫胀了一张脸,不答赖嬷嬷的话,只问:“那壶茶呢?”
“茶水查过了,都是好的。”赖嬷嬷说。
赖尚荣心内只觉得蹊跷,不肯信这话,又让请别的太医来。赖嬷嬷无法,只得答应他,方哄他先把药吃了。
不一时,又一个太医来,细诊了赖尚荣,也没诊出什么,说是赖尚荣体虚,也说了让他少近女色,多加保养等语。
赖尚荣气得发昏,可这回连赖嬷嬷都不肯再听他的请太医了。
祖孙两个闹着,王婶子劝着,就到了赖大赖二几人回家的时辰。
赖大听得这事,并不疑是“青梅”做的,只说:“你心思不正,被酒色耽误了身子,竟还把主意打到主子家的丫头身上,实在是不懂事!”
喝命:“来人,把他给我捆上!打!”
赖尚荣不服:“什么主子家的丫头,分明是咱家的丫头!”
“你还犟嘴!”赖大更添一重怒。
赖嬷嬷忙道:“他今儿也遭了大罪了,何必再打?非要把孩子逼死不成?”
赖大道:“娘,这时不管,非叫他惹出大祸再管?他这不懂事也不是一次两次,我看还是让他早些改了的好!”
赖大媳妇也心疼儿子,劝和几句。赖二与赖二媳妇自然也是劝。
乱了一时,赖尚荣被人抬回前院先养着,赖大且把板子存下。
见赖大消了气,赖尚荣也不在场,赖大媳妇才慢慢道:“娘,老爷,我倒有一事不解。荣儿既然是去找青梅的,又说他睡着之前,青梅还在屋里,怎么青梅不把荣儿在哪儿回给娘?”
赖嬷嬷道:“你们不大知道,青梅是个胆小老实的性子,平日就连话都不多说一句。荣儿忽然找她,又忽然睡着了,她怎么敢说?”
想一想,赖嬷嬷又道:“左右我去西府也容易,哪日碰见她,问一句就是了。”
赖大道:“两个太医都说了是他自己瞎闹成这样,和一个小丫头什么关系!”
赖大媳妇笑道:“不过请娘问一句,安心罢了。若她真有不妥,也好早日告诉了西府老太太才是啊。”
这厢赖家几人议定。而赖尚荣在自己屋内咬牙切齿,到底把这事记在了“青梅”身上。
已是将近亥初,荣国公府各处的灯大半已经熄了。
林棠把打来的热水取了一部分,剩下的好生盖上。她用青盐擦牙,洗脸上了面脂——青盐和面脂也是荣国公府给丫头发的,便脱了外头衣裳,钻进被窝里等着。
没过半刻钟,门开了,一个穿着月白的夹衣,下面淡藕色裙子的小丫头进来,栓上门笑道:“青雁!我回来了。”
才听熟悉“青梅”这名字,又被改了名字叫“青雁”,林棠反应了一瞬,才笑道:“雪雁姐姐,那壶里给你留了热水。”
中午和鸳鸯琥珀等吃了饭,林棠就被带到贾母正房内,给贾母行礼。
贾母为林黛玉的病担心一上午,才歇一会儿,就见到林棠,听琥珀请她给林棠改名字,她心中对林棠已经模糊了,便叫林棠再抬头。
这一看,贾母也觉得林棠的眉眼似是有那么些许像林黛玉。
但贾母并没把话说出来,只道:“上午才见大雁飞过去了,你就改叫青雁罢。”
青雁。林棠在心内品这两个字。
青梅的“青”字让人恶心,就好似等梅花开了,梅子熟了,就能任人采摘一般。
但青雁的青是颜色,也可以说是天空,虽然是鸟儿,却比青梅强太多了。
雁的意思也不错。
林棠再行礼,谢贾母赐名。
等林棠起身,琥珀笑道:“那青雁不是和雪雁成一对儿了?正好儿她们两个住一间屋子。”
贾母也笑了,问:“怎么让她们住一起了?”
琥珀如此这般解释一番,问贾母是否要改。
贾母道:“既然紫鹃雪雁都愿意,这不是什么大事儿,就这样很好。青雁你先带着。”
琥珀便带林棠出去,说:“虽说你针线好,可到底好到什么样儿还得我看了再论。这几日你别的事不用管,只管先做件东西出来。你做得好,我才好和老太太说。”
林棠并不多话,只问:“姐姐,那我在什么地方儿做活计?”
见“青雁”这样懂事,一句话也不多说,让做什么做什么,琥珀着实喜欢。
她见过太多掐尖要强的丫头了,没几个有好结果的。
说句不好听的,连鸳鸯姐姐这样得老太太信重,也从不抓尖儿,别人能有几个及得上鸳鸯姐姐?
老太太把“青雁”交给她带,“青雁”能好,她也省事。
琥珀笑道:“你就在屋里做,若天暗了,早些点蜡烛。下午我不跟着你了,你要茶要水或是去什么地方儿,可都认得路?”
“下午戌正三刻吃晚饭,吃饭我再叫你,晚上你还是和我一起吃。等明日一早,你起来先就跟着雪雁。”琥珀嘱咐完毕,便让林棠自去。
林棠就认真坐在屋里,做了一下午荷包。
针线缎子是一个小丫头给送来的,林棠挑了象牙白的素缎子为底,绣了一簇簇的海棠花,碧绿的叶子,嫩粉的花瓣,连花蕊都用浅黄的线勾出来,看着又素净大方又热闹。
不管是青春正好的大丫头们,还是喜欢热闹的贾母,都会喜欢这个荷包。
至于林黛玉的病……
林棠只能说,她才到荣国公府,并不是黛玉身边的人,连黛玉睡的碧纱橱她都进不去,何谈给黛玉喂水喂药?
但时间还长,她可以慢慢筹划。
雪雁坐在桌前摘耳环拆头发,洗了脸又洗脚,一面问林棠些闲话,什么习不习惯,吃了什么,做了什么等。林棠都答了,发现雪雁是个活泼的性子。
她没问雪雁林黛玉的病如何。
话说了差不多,雪雁吹灯上炕,躺在林棠旁边,忽然问:“我听你似乎有些南边口音。你家乡在什么地方儿?”
回忆涌现,酸涩又溢满了胸口,林棠忍住不属于她的哭音说:“我恍惚记得是在姑苏。”
“那可真巧了!”雪雁浑然未觉林棠正在落泪,“我们姑娘就是姑苏人!”
她又问:“那你本姓什么?怎么到了京里来了?”
第8章 不满
林棠不知道出现在她脑中的记忆是否真的可信,也不知道这是属于原书里晴雯的,还是专属于她的。
在记忆中,她能模糊的看到一个种着数株海棠树的院子,院子虽然不大,但海棠盛放如红云一般,院子的另一边是两株梨树,洁白的梨花也开了满枝。
风吹树摇,落英缤纷。
她——或者说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儿坐在海棠树下。一位看不清面容的女子坐在她旁边,拉着她的手,一起去接飘落的花瓣。
“这是海棠,就是咱们茜棠呀。你看海棠多漂亮,和咱们茜棠一样漂亮。”
“茜棠,你把这朵花儿绣完,娘带你往寒山寺去上香,好不好?”
后来,小女孩儿长大了一岁,或者是两岁,在上元节被爹娘领出去看灯会——
“你是什么地方的人!”
“姑苏。”
“再说一遍,是哪儿的人?”
“是……是金陵,不是,是京城,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你叫什么?”
“忘记了。”
“你爹娘叫什么?你姓什么?”
“……我忘了。”
“你的针线是和谁学的?”
“是和谁……”她茫然的说,“是和嬷嬷学的吗?”
被痛苦掩盖的记忆一层层揭开,林棠心惊于她所受过的虐待,又觉得这段记忆和原书中葫芦庙出身的门子所形容的拐子很像。
有一种拐子,专拐五六岁的儿女,等这些孩子长到十一二岁,就将他们带到他乡去卖。
原身生得美,本该和英莲一样再养一两年才单独卖出去。
但一开始拐她的拐子不知是为了什么,竟远走千里带她入了京,又把她转手给了京中的人牙子。
而这副身体生得太好,针线也好,人牙子总拿她做得好为由打骂别人,所以原身到了人牙子手里后,有不少女孩儿恨她。
那些人虽不敢明着的欺负她,却会暗里抢她的饭菜,弄坏她的衣裳鞋袜,趁她睡觉的时候把她那边的窗子打开一条缝,寒冬腊月冷风朔朔,让她发起高热。
林棠记得开窗子的就是那个剪她荷包的丫头。
她本以为这也算给晴雯报仇了。但现在认真回想,人牙子似乎本不想这么早把她卖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