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黛玉义姐不好当 强推完结+番外 (巫朝尘)
贾宝玉知事无法改了,只得站起来,低头说:“老祖宗,是我一时没扭过来,不是不听您的。”
贾母把他搂在怀里,笑道:“你我还不知道?惯是说笑就笑,说恼就恼了的。”
吃完早饭,邢夫人王夫人各自回去,李纨也带三春出去了。
贾宝玉心里到底不痛快,嚷嚷说头疼,回自己屋里闷头睡觉,任袭人等怎么劝,也是闷闷的。
王熙凤先没走,笑道:“宝玉和秦氏的弟弟感情好,上学一年了,他们小孩子,猛然说不许见了,舍不得也是有的。”
“你说的这话我何尝不知道,可我往日看错了人,秦氏罢了,她弟弟怎么也不知道廉耻检点!”贾母想到贾璜之妻说的话,心里便是一股火起,“好好的宝玉,都让他带坏了!不是璜哥儿媳妇和我说,我还不知道!”
王熙凤知这贾璜媳妇便是去岁和贾宝玉秦钟闹了学堂的金荣之姑母。
贾璜也是宁荣二府的嫡派,和贾珍贾琏一样也是“玉”字一辈的。贾璜之妻惯会在尤氏王熙凤面前奉承,王熙凤喜好排场,因她奉承得好,往日也肯看顾她些。
去岁学里怎么闹的,王熙凤后头也一五一十的打听了,也知道璜大奶奶本想和尤氏告秦钟的状,可那时候秦氏才病了,她去了一趟,没敢说什么,又回家了。
现贾蓉和秦氏和离,秦氏住在荣国公府里,连过年都没露面,王熙凤一想,便知道是璜大奶奶看秦氏失了势,所以又把旧事提起。
她好容易保下命来的人,岂能轮得到别人作践?
“怪道呢,我说那日璜大嫂子怎么和老太太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原来是说这个。”王熙凤趁机笑道,“我虽然没亲耳听见,也知道她说了什么。老太太不如也听我一句?”
贾母问:“你有什么说的?难道她还敢和我撒谎,那秦钟并没勾着宝玉做那等事,也没和学里的学生们不干不净?”
王熙凤笑道:“这我倒没说的。可璜大嫂子的侄子也未必多清白。不怕污了老太太的耳朵,他原也是别人的‘好朋友’,图人家的吃穿银钱,百依百顺。后来人家有了新朋友,他心里嫉妒,故意找事儿,所以才闹了那一场。我猜,璜大嫂子未必敢和老太太说她侄子也是这样呢。”
贾母沉了脸,问:“我倒不知,咱们家族学里竟这么乌七八糟的了?”
王熙凤心里警醒,说:“我也听得了些风言风语,大约是太爷年纪大了,学里学生太多,约束不过来,所以偶然会出些事故,但都是小孩子们打闹罢了。”
贾母道:“你不必和我打马虎眼!你知道什么,都说给我就是了!”
王熙凤无法,只得又说了些贾家族学里的情况。
贾母越听面色越沉,最后连王熙凤都不敢开口了。
“你去罢。”贾母心中恼怒,却并未当即发作,“去找琏儿来,说我有话要问他!”
王熙凤只得着人去找贾琏,先同他说了贾母因何生气,笑道:“我想着这是个机会,一会子老太太说不定就让你去查族学了,你顺带多查出来些家下奴才背主的事,不是顺理成章?”
贾琏不禁摇头道:“你也太薄情了,璜大嫂子平日还不够顺你的意?族里的人知道这事因你来的,不是恨上你,就是恨上我了。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罢。”
王熙凤脸色变了:“不是秦氏都闭门不出了,她还来落井下石,在老太太面前嘴碎,我闲的没事干了,还管这事?她怎么不先饶人?往日她来,我哪回没给她些好处,她便去宁国公府,大嫂子和秦氏以前不理她了?自家都不干净,还和老太太说秦家,我倒要看看她脸皮这么厚,到底是有几张脸!”
贾琏皱眉:“你从前和秦氏好,是因她是蓉儿媳妇,你们娘们儿好,到底是一家人,璜大嫂子是外人。现下秦氏不过没处去,借住咱家,你倒因她折腾咱们自家人?”
深吸几口气,压住想把秦氏住在荣国公府的原因告诉贾琏的冲动,王熙凤问:“是不是珍大哥和你说什么了?”
看贾琏不答,她冷笑:“老太太还等着二爷呢,二爷快去罢!等二爷回来,我倒要好生和二爷说道说道。”
贾琏果然被贾母问了半日族学如何。有王熙凤的话在前,他不敢撒谎,只得问什么答什么了。
贾母气得立时命人叫贾珍贾政来,骂了他两个一回,说:“祖宗怕族里的孩子请不起先生上不起学,特设了教育子弟的族学,如今倒成了方便他们做腌臜事的地方!珍哥儿,你是族长,既然知道,怎么不管?二老爷,我看你更逍遥,我在里头不知道,你在外头竟也不知道?”
贾珍先不敢和贾琏对眼神,唯唯道:“老祖宗,我这就去管他们!再不让他们胡作非为!”
贾政也是才知道族学竟成了这样,心下羞愧难当,又气子弟不争气,现在贾母面前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低头领骂。
贾母骂一场,哭一场,叹一场,才命他们散了,又吩咐贾政:“快些请先生到家里!再不许宝玉去那等地方读书!”命贾珍:“有敢在族学里乱来的,都撵出去不许再来!”
一起目送贾政远了,贾珍贾琏才一道往外走。贾珍问:“老太太怎么突然想起问族学里的事了?”
贾琏无意在贾珍面前说王熙凤的不是,道:“是璜大嫂子,还记恨去年她侄子和秦钟闹了一场,前几日在老太太面前提了。老太太因此不许宝玉再和秦钟上学。今日宝玉不高兴,凤丫头劝了几句,老太太问出别的,所以才闹得这样。”
贾珍冷哼:“我说呢,老太太享福高乐,怎么关心起族学了。”
贾琏把贾珍送至门口,看他骑马走了,自往院里回来。
“你提起珍大哥,是什么意思?”他问王熙凤。
王熙凤白他一眼,说:“秦氏住在咱们家里,是老太太亲自发的话,问了珍大哥珍大嫂子都是愿意的,老太太才这么吩咐。珍大哥是不是同你说,我手伸太长了,本来该把秦氏打发回家,是我可怜秦氏,苦求了老太太,所以才让她过这边来,不是媳妇也不是姑娘,不成个样子?”
“你怎么知道?”贾琏一惊。
他说完,才发现是被王熙凤套出话了。
王熙凤冷笑,半真半假的说:“我怎么知道的?珍大哥那个性子,和你差不多,见了平头正脸的就放在眼里,何况秦氏这样的人物。她从前是儿媳妇,珍大哥不好动,现在她不是蓉儿媳妇了,若送回秦家,珍大哥三日五载的去一趟,秦家还敢报官不成!他自己答应了秦氏过来,现在又后悔,我看不上他这样!何况秦氏住过来一个多月,身上确实好了不少。我同她好了一场,现在她不是我侄儿媳妇了,我明儿就认她当女儿,看谁还敢打她的主意?”
贾琏听这话虽然荒唐,但确实像是贾珍能做出来的事,不言语了。
王熙凤被贾珍背后算计了,越发要说得痛快:“珍大哥真没脸,看上前头的儿媳妇,得不着手,就离间兄弟媳妇。让二爷和我远了,他能得着什么好处?”
她话太扎人的心,贾琏劝道:“差不多就罢了,咱们已经说开了,珍大哥也是色迷了心窍,一时糊涂了。”
“那二爷就没糊涂?”王熙凤斜着眼看贾琏。
“我也糊涂,也糊涂。”贾琏服软。
王熙凤得了这话,气方暂平。
但想到她不过把要死的秦氏挪到荣国公府,还替贾珍好生善后,手里多了他一个把柄而已,他不谢她就罢了,还这么暗里算计她,心里又起火,心道不报这个仇,她也不是王家的姑奶奶!
秦氏不挪过来也是一个死,贾珍难道还想和病得那样的秦氏怎么着?
贾珍平白多了个麻烦的差事,还是贾母吩咐,不得不做,又有贾政时不时的问,只能扯贾琏一起捏着鼻子在族学里早晚呆了几日,先和薛蟠贾蔷等说了贾母之意,让他们收敛些,又狠狠敲打了别的小学生们一回,心里恼了贾璜夫妻,也更对王熙凤不满了。
想也知道,贾璜家的婆娘在老太太面前说再多,也抵不过王熙凤一句话。不是王熙凤为了维护秦氏,他哪来的这些活儿?
他好容易和贾母贾政交了差,才有了空儿想往尤家去一趟,看望尤氏的两个妹子,却听尤氏面无表情的说:“凤丫头求了老太太,认了秦氏做女儿。这么一来,秦氏在西府里更名正言顺,也显得咱们家有德,蓉儿再说亲也无碍。不然骤然远了秦家,不许宝玉和秦钟上学,让人觉出不是又是麻烦。有想结亲的人家看蓉儿前头的媳妇还在家里住着,也不像样。”
贾珍一口气噎在喉咙口,上不去也下不来,最后说了一句:“琏二奶奶才多大,就有这么大的闺女了,真是有能耐。”
尤氏不理贾珍的刻薄,道:“我看这样不错。总不能让大太太认秦氏当女儿,那不是错了辈了?”
贾珍被尤氏这一刺,也无心再去尤家。他冷哼一声,甩袖出去了。
尤氏并不关心贾珍去了哪里,只慢慢往榻上坐下,凭一股心气撑着没哭。
秦氏算有了好结果,凤丫头就算是为了和大爷打擂台,也会让秦氏过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