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黛玉义姐不好当 强推完结+番外 (巫朝尘)
已然是奴婢之身,就算“林温”是个罪大恶极之徒,她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海棠树,梨树……”喃喃念了几遍,林如海难掩激动。
敏儿当年给岳母写信时,他们一家和温堂弟分隔两地,敏儿从未去过温堂弟家里,就连他也是这两年去过了才知道,温堂弟院子里仍种着垂丝海棠,他们夫妻一直想把女儿找回来!
“孩子……”林如海站起来,牢牢的盯着林棠不放,“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
看林如海如此情状,电光火石间,一个从来没被林棠考虑过的可能浮现在了她的心头。
她脑海中一片空白。
“林茜棠。”林棠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她闭上眼睛,泪珠从她光洁的皮肤上划过。
“我叫林茜棠。”
林如海跌坐回椅子上。
林黛玉站了起来。
“爹爹!姐姐真的是……”林黛玉站在原地,想走到林棠身边,又觉得不敢面对她。
林如海哑声道:“大约真的是她。”
她是谁?他们父女究竟在打什么哑谜?她的父母和林如海有什么关系?
涉及自己的身世,林棠心中难得泛起焦躁。
“姑老爷,您既认得我的父母,那家父家母现在何处,您可知道?”她忍泪问。
记忆里,她这辈子的父母感情和睦,就算她是个女儿,也不似她上辈子的父母那样视她为草芥,他们极疼爱她,视她如珠如宝。
是她生来就没有福气,所以不管在什么时代,什么地方,都得不到父母的疼爱吗?
林如海本就正又愧悔又遗憾,听得林棠此问,他面色更灰败了两分,一时没有说话。
“爹爹,您快说啊!”林黛玉急得扯林如海的袖子,“姐姐还等着您说呢,您不说,我就说了!”
到了这个世界后,这是林棠头一次心甘情愿的对人屈膝。
她深深拜下,恳求林如海:“若姑老爷知道我的身世,还请姑老爷……”
“你不当叫我‘姑老爷’。”林如海开口了,“你该叫我一声伯父。”
林如海竟然是她的“伯父”吗?
她曾经猜测过,她父亲姓林,林如海也姓林,又都是姑苏人士,可能彼此之间相识。但她从来没有想过她可能是林如海的亲戚。
怔了不知多久,林棠抬头问:“可是,我听人说,您并没有兄弟姊妹。”
不管是在书里还是在宁荣二府人的口中,林如海都没有什么男性近亲。
“你父亲与我本是一脉,他的祖父与我的祖父是嫡亲的兄弟。林家支庶不盛,你父亲就是我在族中最亲的堂弟了。”林如海叹道。
宗族关系过于复杂,林棠在心中算了好一会儿,才算出来,问:“那您与我父亲,便是宁荣二府敬大老爷和赦大老爷的关系?”
林如海点头,他心情平复了些许,见林棠还拜在地上,忙道:“玉儿,快把你姐姐扶起来。”
林黛玉忙下来对林棠伸手,林棠还没从她身份的变化里回过神,就这么把手递给了林黛玉。
“姐姐,我……”林黛玉心中多少话,只说不出来。
林棠还有一定要问清楚林如海的话:“请问姑……伯父,那我父母现在究竟在何处?请您告诉我。”
林黛玉想及从一开始林如海就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心中隐隐不安。
明知人已经认了回来,再瞒也瞒不了多久,林如海在官场上对多少心思各异的官宦盐商都应付得来,此时却对两个小女儿不敢开口。
“雪雁,你去着人叫林丰、林茂、曹华三家人,让他们把温老爷家里来的那两个女人请来,再让厨房拿热热的牛乳茶,各色点心送来。”他先吩咐在堂屋的雪雁,又道:“你两个先坐。”
林黛玉定要林棠坐在上首,林棠坐下,她自搬了椅子坐在林棠旁边。
两个人的手紧紧交握,林棠喝了一口林如海亲倒的茶,说:“请伯父只管和我说,便是家父家母都……不在了,我早些知道,也好早日守孝,全了做女儿的心。”
林黛玉立时把林棠的手握得更紧。
两双澄澈的眼睛望着他,林如海见再拖不下去了,只得道:“棠丫头,我实话告诉你,你父母确实已经……俱不在人世了。”
“怎么会这样?”林黛玉比林棠先问了出来,“姐姐的父亲是爹爹的堂弟,当比爹爹要小,叔叔婶子怎么会都离世了?”
林如海叹道:“那年棠丫头走失了,她父母几乎散尽家财去寻,寻了几年未寻着她,她母亲又有了身孕,似乎因养得不好,未及生产就……她父亲,哀毁过甚,也在去年走了。”
分明这一对父母只存在于她的记忆里,但听到他们因为挂念她身子不好,连再得的孩子也没保住,最后双双早逝,林棠仍觉得一阵阵的心酸让她的心不断的抽痛着。
所以,虽然她不是原本的“晴雯”,可她终究还是没有家,也没有家人吗?
林棠身旁,林黛玉正凝神思索。
林如海感叹着起身:“你们姐妹坐一会儿,我去拿些东西。”
这件屋里只剩下林黛玉和林棠,林如海去找东西,雪雁与林家的几家管家还尚未到,林黛玉不再犹豫,抓住她们两个单独在一处的时机,忐忑开口了。
“姐姐,我想……你愿不愿意在这里住?我是说,姐姐孤身一个在外不妥,我也没有兄弟姐妹,若有了姐姐一起,我也不再是孤单一个了。”
林棠正哭着,却对林黛玉笑了一笑:“若论心,你我这么好,我自然愿意和你在一处。可我爹娘没了,我尚未服孝,只怕在这里不便。”
“这有什么!”林黛玉松了口气,“姐姐愿意,这都不算什么。只要姐姐没有厌了我……”
“我为什么要厌你?”林棠问。
外间门口,林如海对林丰林茂曹华三家人在嘴边竖起食指,轻轻“嘘”了一声。
“我被拐的时候你才一两岁,还不知会不会说话走路。我到了荣国公府,虽然是服侍人的奴婢,但因服侍的是你,从没受过什么委屈。终究是拐子可恨,并不与你相干。便是爹娘失了我,想必伯父伯娘也未少相帮家里。今日我知道了爹娘,还都是因你时刻记挂着我,和伯父提起。”
林棠的眼泪滴在林黛玉的手上,她抽噎着认真道:“所以,我应该谢你,为什么要厌了你?难道今日知道我原是清白人家的姑娘,便要自怨当日不该服侍你,倒把咱们往日的情分忘了?这我成了什么人。我被拐了这些年,本来只想赎身出去,从没想过真能找回家里,还得了亲人。你不必多心,三四年了,你当知道我不是因一时微贱,就从此自轻自贱的人。”
林黛玉此时方安了心,不禁道:“其实还是我不好,若我早日想到叔叔的名讳和爹爹如此相似……”
“你想什么呢?”林棠破涕为笑,“咱们从京里走的前一日,我才告诉你我爹叫什么,你怎么早日想到相似?”
林棠本意是想安慰林黛玉,可听得“从京里走的前一日”这话,林黛玉却想起来:“姐姐还说你没受什么委屈!分明那日老太太还因我骂了你一顿,这怎么能叫没受委屈?这三年,因你替我拦着宝玉,老太太早看你不喜欢了。还有你被拐子拐了的那几年,不知受了多少磋磨……”
“我才好了,你怎么又哭了,招我哭?”林棠把林黛玉一把搂住,两个人如在荣国公府那晚一样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屋外,卫嬷嬷听得鼻子发酸,悄声说:“老爷,棠姑娘才找回来,姑娘身上一向弱,棠姑娘也才十二三岁,只怕哭久了对身上不好。而且温老爷家的人见过棠姑娘,认准了是不是,也好给棠姑娘安排屋子,调理人手。”
看林如海点头,林丰便故意弄出脚步声推门声,请林如海进去。
林如海进到屋子里,林棠和林黛玉才分开,各自拭泪站起来。
“都坐,坐罢。”林如海心里感慨万千,再看林棠时已然没有怀疑,只有欣慰和心疼了。
“你父亲离世之前,特将家中家业托付给我,或许有朝一日还能找到你,让你有些嫁妆财产,不至一无所有。”林如海坐下,指着两个林棠眼生的中年女子道,道,“她们二人,一个是你的乳母,一个是你母亲的陪嫁,你父亲走前,将家中大半奴仆都遣散了,只余了几个人。有她们二人见证,我把你家财物归还于你,也算对得起你父亲了。”
那两个女子都难掩激动的看着林棠。
林棠确认她从没见过这两个女人,但新的记忆涌现出来,她试探着问:“白嬷嬷?柳嬷嬷?”
“是,是咱们大姑娘!”柳嬷嬷这么说完,和白嬷嬷上前两步,给林棠跪下磕头。
“总算找到姑娘了!老天有眼,可惜老爷和太太都……”
林棠一手一个把两位嬷嬷搀起来,不知该说什么。
林如海从袖中取出一叠纸张,道:“棠丫头,你过来。”
林棠依言过去,看林如海一一和她说:“这是你家中两处姑苏宅子的房契地契,这是你家在乡下的良田,三个庄子共计一千二百亩地,这三个铺子暂租出去了,去年的出息是我收着。你父亲是二十来岁中的举,祖上传下许多财产,你母亲持家有方,本来家中不少积蓄,但那几年都散尽了,所余不多,并你父母的遗物,家里账册,贵重些的都在这里,其余仍锁在姑苏,由我这里派去的人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