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黛玉义姐不好当 强推完结+番外 (巫朝尘)
但贾家不行,余下还有谁家,可以不顾哥哥,与她结为夫妻,共同进退?
薛宝钗不怪薛蟠连累了她,只遗憾她是女儿身,不是男子,不能出去做一番事业。
谁知天地钟灵毓秀,生出清宁伯这样一位奇女子!
清宁伯事业才刚起步,身边缺少人手,她侥幸被取中,还让清宁伯特为她改了选聘告示,来任她为七品少史。
薛宝钗感念清宁伯知遇之恩,也知这是她唯一能重振薛家的机会。
看薛姨妈回过神来面色大变,她忙笑道:“本来咱们家进京就有送我待选之意。我本不能参选了,如今蒙清宁伯之恩,封我为七品少史,和郡主伴读的品级是一样的,妈妈怎么倒不为我高兴?”
薛姨妈急道:“这如何能一样?做公主郡主伴读不过几年的功夫,等公主郡主们出宫开府成婚,伴读们也要各归家去。虽耽误了几年婚姻,但有服侍过公主郡主的名声,婚事反会更顺,且还能常与服侍过的公主郡主府上往来。这你一到了清宁伯府,她办的那些事,岂会轻易放你去成婚?就算清宁伯放你,人家见你婚后还要日日住在清宁伯府,如何照管家里,孝顺公婆,养育子女?想要和咱家结亲也无意了。这是耽误了一辈子的大事,你怎么不和我商量,私自办了?”
薛宝钗只好说:“妈妈,我既要去做这个少史,自然已经准备好不成婚了。”
薛姨妈大惊,跟着便急得眼泪下来了:“宝丫头,这如何使得!”
薛宝钗甚是无奈:“妈妈总觉得我还能找个好夫婿出嫁……求妈妈别再骗自己了,您细想,哥哥的人命官司终归是隐患——妈妈别说舅舅如何,只看甄家从前如何,现在又是如何,再看贾家和王家从前比王家薛家还好,这几日的事您不是也亲见了?有哪家愿意让出息的男子娶一个亲哥哥打死过人,官司未明的媳妇?连这里姨妈这几年都不给准话,何况别家?您就算定要让我嫁人,难道愿意让我嫁到一个比咱们家差几倍的人家去?”
薛姨妈哭道:“都是你哥哥这个混账种子对不住你!等他回来,我定要好好儿的拘束他!”
薛宝钗叹道:“妈妈就算狠心能从现在起约束哥哥,也平不了以前的事。而且妈妈一向肯纵着哥哥,我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一去清宁伯府上,清宁伯看我得用,或许愿意庇护薛家,让我能把各处生意收拢回来,哥哥的婚事也就好打算多了。妈妈要颐养天年,哥哥要娶妻生子,哪样不要银钱?家里现在过得去,再这样败几年,我怕哥哥连孩子都养不起了。左右我也没有做诰命夫人的命,不如让我去。我不嫁人,一心跟着清宁伯,落得一个省心干净,妈妈也不必担心我被婆家丈夫欺负,妈妈和哥哥也能得着好处,我为什么不去?”
薛姨妈已被薛宝钗说动心思,只是还不肯松口而已。
薛宝钗便趁热打铁,说:“半月前清宁伯来,妈妈见了,不是还和我极夸一回?这再有两日,清宁伯还要再来。妈妈有什么不放心的,现在告诉我,我后儿问了回来。”
薛姨妈半日说:“我也没有什么问的,不过想知道你去了屋子怎么住,每日的饭怎么吃,从什么时辰开始办差,什么时候能歇下,能带几个人服侍,出门在外有没有人护卫,还有几日放一次假,许不许家眷去看视……”
说着,她呜呜咽咽哭了起来,拉着薛宝钗落泪:“你这一去了,让妈得多想你?”
薛宝钗立意要让薛姨妈觉得清宁伯府有千万条好处,笑道:“妈妈不必担心这些。清宁伯上回来已和我说了,我一过去可以带两个丫头并两个婆子,若自家不带齐,清宁伯府也会给配,都是她们姊妹调理过的好丫头。清宁伯府暂时不设六品长史,我和另一位少史同居一院,每人三间厢房,和在家里也差不多。三餐和清宁伯是一样的,病了还有太医大夫,还说会有宫中女医给看。大约每十日休上一日,只是逢中秋年节等大节,我需陪同入宫,只能调出假来给我放了。我要回来容易,妈妈要去看我也容易,不过几刻钟的路。”
她给薛姨妈擦泪,笑说:“便是哥哥没作孽,我被选入宫里做伴读,那可是几年也回不来家里一次。我要嫁了人,跟着夫家去外地,或许一辈子都见不着妈了呢。妈进京之前,和姨妈不就是二三十年没见了?所以我去清宁伯府是才是最好,妈细想想?”
薛姨妈全然被劝动,点头道:“你说得也是。以后咱们家就在京里,不回南了。你哥哥让他各处做生意去。我想你了,就去给你递信儿,过去看你,倒也便宜得很。”
薛宝钗笑道:“妈既认我是清宁伯府少史了,那我在其位谋其政,替清宁伯看中了李婶娘和李家两位妹妹,先去问问她们的意思如何?”
她说着起身,命人拿水服侍薛姨妈洗脸,便要出去,薛姨妈却忙道:“这不可!”
薛宝钗被薛姨妈拦住,问:“妈妈,这又是怎么了?”
薛姨妈叹道:“宝丫头,你要去清宁伯府做女史,是你哥哥不成器,连累了你。李家又没有你哥哥这样混账的男子。珠儿媳妇的哥哥虽说现下位低,但他三十出头就中了进士,谁知以后能到什么地步?那是李家姑娘们的亲堂兄,她们没有父兄,堂兄就和亲兄长是一样的。你现在去,自然说得好听。等过几年,人家后悔,想让女儿出阁了,想到都是你几句话耽误了人家婚事,那不是白白的结怨吗?”
这话说得薛宝钗犹豫:“那……等后儿清宁伯来了,我与她们略提一句,别的不多说。她们母女愿意,是她们的造化,若不愿意,我说过这话,也心里能安了。”
薛姨妈拉着薛宝钗的手,又叹了数句,洗脸整理衣衫后,和薛蝌薛宝钗薛宝琴打点搬家之事,并命薛蝌去给李家打听合适的房舍不提。
八月初十,林棠林黛玉上门。这回贾母没令贾赦贾政等迎,而是亲在二门处接了进来,握着黛玉的手叹道:“我这把老骨头没事儿,还能再活十年呢。倒累你们多跑一趟。你们都忙,我知道,歇一天不容易,这家里丢人的事儿也多,今儿我就不多留你们了,等吃过饭,你们就回家歇着罢。若这里还能肃静下来,我再请你们来。若不能,这里你们再别迈了,没得烦心。”
一席话说得林黛玉心酸不已,林棠在旁冷眼看着,贾母这话皆出自真心,并非假意,便只在旁劝慰林黛玉,多的没说什么。
一时邢夫人王夫人来了要见礼,贾母先看林棠。
林棠有意帮林黛玉给贾母撑腰,笑道:“今日和玉儿来,只为看外祖母,不为别的。知道两位太太忙碌,就不耽误太太们的大事了。”又命甄英莲去说这些话。
贾母不禁握住林棠的手,摩挲一会儿,起身说:“棠丫头,你跟我来。”
林棠对林黛玉一笑,跟贾母进了内室,问:“老太太还有什么话要说?”
贾母先让林棠坐下,然后自己走到一所柜子前面,开柜抬手要拿东西。
见贾母颤巍巍的,林棠忙上去扶住她,说:“您要拿什么,和我说就是了。”
贾母把一个匣子拿在怀里,笑道:“怎敢劳动伯爷。我还有事想求伯爷呢。”
林棠把贾母扶在榻上坐了,看贾母从怀中拿出一把钥匙,开了这匣子,里面是一叠儿银票,一叠儿身契,还有一个信封。
贾母从身契里抽出几张,又把银票数出一半儿,连信一起交到林棠手里。
林棠接了东西放在炕桌上,问:“这是?”
贾母又颤巍巍的起来,竟对林棠一礼,林棠也忙起身避开,说:“您有什么话请说。”
贾母一张口,眼泪先掉了下来。
她叹说:“这些银票是三万两,还是我的嫁妆银子和这几十年攒下的私房。这几张身契是鸳鸯几个的。连着这封信,我想来想去,只能求你拿着了。”
“有大老爷做主,这个府不知什么时候就倒了。”贾母的声音带了老年人的暮气,“他将来怎么样,都是他的报应,也是我的报应。可迎丫头几个和宝玉兰儿这些孩子无辜。我今儿把这些托给你,将来这个府上无事便罢,若有不好,几个丫头被卖了,只求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拿这些银子救他们出来……”
林棠觉得心有些往下坠,沉沉的,不知是替这赫赫扬扬的宁荣二府叹惋,还是敬服贾母的智谋决断。
难道她是在心疼贾母?
她将手中的帕子递给贾母,贾母接过,拭泪道:“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到了这时候,我也只能说出来了。玉儿那不成器的大舅舅,去年看中了我身边的鸳鸯。鸳鸯丫头忠心,不肯跟他去,必是让他恨上了。我活着一日还好,我若死了后,鸳鸯丫头如何逃得了他的手心?连我贴身别的丫头也难保。我老了,一日比一日糊涂,谁知到会不会给他哄了去?所以我把她几个的身契也托给您,连上这封信是我的信物,求您也保她们一个平安。您看?”
贾母用那样祈求的神情看着林棠,林棠如何不答应呢。
她把贾母拿出来的信封身契银票收在袖子里,笑道:“您身子这么硬朗,我看鸳鸯几个到了年岁,在我这里孙子都有了,您必是还好好儿的,让重孙女重重孙女孝顺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