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宿主有那么调皮闹腾不休,可她一撒娇起来,系统的‘坚定’立场还不是一退再退,直到最后幼崽儿心满意足眯眼,她趴在地上搂住承载系统的废旧计算机,脸颊贴在上边,都不嫌有灰和陈旧。
她其实只有它了。
如果系统再不纵容一点,那么那会有多难过,即便她不能感知到太多,却并不意味着那不存在。
没有人是没有心的。
系统有多纵容它的宿主。
就算幼崽儿偶尔皮实到令人发指,系统最多也就默默给她脑子里放bgm,尤其是当系统断掉网以后,不出半个小时,幼崽儿就会乖乖儿回来,然后认认真真去看她的书,还要上课听讲做笔记,连漫画书和故事书都会放一放。
毕竟她心头好是打游戏。
在这颗星球的旮旯地里浪一浪没什么乐趣,但游戏可就不一样了。
有辣——么、辣——么多的有趣队友,他们说话又好听,见识又都多,嘴里叭叭叭骂人的话如同枪子儿一样发出来,花样百出、争芳斗艳,可都太厉害了。
躺局和坑队友,真是世界上最有趣的事情了。
漫长的时间会过去,她会要长大。
年少的小姑娘逐渐长高,是从前有好羡慕的身高,只能扎小辫子的头发被梳长,爬到腰间落在身后,无忧无愁的年岁赋予她一身明净,美好到不可思议,有几许阳光落在那眼里,灿然而光辉,她几乎是此世的奇迹。
第69章 番外2:归还奇迹,真正降临系统一直……
系统一直伴随着自己宿主成长,看着她从年少娇小的一个,逐渐长大变得灿烂灼目,她是最热烈骄阳,也是它最引以为傲的存在。
那样漫长的时光在系统的数据库中看来也不过是一段不太长久、很快流逝的时间,作为系统意识不到时间的残忍,它只是偶尔会希望这样的时日能再长久一点,它不太舍得离开自己的宿主,不愿意看到时光使她老去。
系统只愿意它的宿主永远年少如骄阳,停留在那最美好时刻。
她一直是那个在院子里自己一个人笑闹的小姑娘,从来都不曾长大,娇气又任性,仗着有人宠爱就肆无忌惮,她已经习惯于被偏爱了,哪怕世间晦暗,可是她值得。
【…吉娅宿主】
软乎乎的小姑娘一日日长大,像是倏然一瞬时间就从指缝里溜走,她的头发垂落腰间,眉目开出花朵来,一笑有那么灿然可爱,这一切都是最美好模样。
……却终止在一日。
天外的侵略者来袭,那些庞然大物的机械肆意屠杀这一颗星球上的存在,杀戮与血腥渐渐弥散开来,最终到达了每一个人的面前,所有人们直视残忍的生与死,要么反抗要么成为屠刀下的羔羊。
惊惶无措的小姑娘躲藏在废墟底下,她怎么不会害怕。
侵略者从天而降,而亦有无数黑暗伴随他们蜂拥而来,组成噩梦里的每一个部分,还有更加深沉的黑暗被激发,逐渐渗透,从灵魂到肤表。
她的眼眸里染上仇恨与怒火,近乎无理智的怨恨在其中翻滚,那种欲要噬人的血腥使人心惊,像是恨不能将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撕毁变成碎片。日日夜夜,她就快要疯魔了。
“统统,”那一天她趴在矮桌子上,是难得的平静时候,脑袋瓜枕着手臂,嘴角微微翘起,是惯常的爱娇模样,她说:“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好多只黑猫,她分不清哪一只是她自己,就像是那全部都是她,可是这怎么能呢?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所以她有杀掉黑猫,而在之后也剖开了自己的肚皮——她是不是被虫卵寄生啦?那取出来就好了,可在取出了那些虫卵后,她为什么还觉得自己不是自己?
许多只的黑猫走进翻滚的黑雾里,它们的眼珠子没有颜色,很恰当地融入进去,于是就再也看不见了。
她抱着猫,要走上山,可在最后忘记了自己是要去看望谁的坟墓。
那是在前一场梦中,她自己死去了。
……
最后那个娇气的小姑娘落了泪,“我不想这样了,”她哽咽着说道:“我害怕呀。”
泪珠落了地,于是这一刻奇迹生出,会此后数年里有无数命运汇聚来此,愿意成就她的每一个梦想。
但在此时,她在绝望之中抛舍了自己的人身,选择数据模拟的身体,那真的很不舒服,极其怪异的,与思维意识完全不贴服。
那么要怎么样打磨?
要经历数不清的、生死存亡的战斗,要一次次死去再重生,要有坚定绝对的信念寻求存活的每一个机会。
她不想就这样死去。
在年少时的梦想里,还住着一个喜爱的英雄。
他有尖尖长长的喵耳朵,一身黑漆漆的,有时候还凶,打人超级厉害,可他有那样好呀,他庇护了一座城市,被称为守护黑暗的骑士。
他是年少时小姑娘最喜爱的英雄,因为那代表了力量和所谓‘坚守’,有所坚定的事情,这真的很美好啊。
谁会不仰慕英雄的光辉,小姑娘也会想要获得英雄的品格,即便不,但是偶尔脑筋就是死的,为什么不去这样做呢?拯救他人走出黑暗,就不要再经历她一般的苦难了,那些黑暗不应当缠着更多的、更年幼的孩子。
大人应该学会自己坚强,但是小孩子是需要保护的。
也不知道这种想法,不懂感情的小怪物是怎么冒出来的。
可能是小怪物小的时候就有统统保护,那么小怪物长大了,就算再不懂事,那也明白很多事了呀,大概也是保姆系统的成功。
在那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系统不太爱说话,就连给宿主脑子里刷乱码都小心很多了,它不知道要怎么样安抚和安慰这一个长大的小姑娘。
就算她长大了,但仍是那一个哭包,还怂唧唧的。
最开始死了还嚎哭,最主要是嫌弃丢脸没面子,经常一不留神回来后就把自己埋进被窝了,死活扒拉不出来,而到后来就是挨了刀子她还飘,边打边叽叽咕咕废话老多,是这样的:
“这个机器吃藕,它老旧了,不行了!再吃我一刀!”
“刀个刀刀!一把杀猪刀!嗨呀啊啊啊啊啊打死它啦!!!”
“天呐机器脆啦!来个人我汗毛被刮断啦!!”
天哪噜,这是个什么宿主,为什么变化这么大,难道什么时候被掉包了吗?
系统实名震惊和绝望。
其实也不,是她太难过啦。
软乎乎的小姑娘到头来还是过于柔软,她把难过都藏起来,表现得那么兴致昂扬,也不希望系统为她担心,就自己装得开开心心、欢脱快活,就像是真把自己给哄住了,她一定不伤心委屈的。
这一颗星球上的坏人老多了。
是有很多人感谢敢于反抗侵略者的英雄。
然而在作为侵略者首领的第一机器倒下,战争被控制下来以后,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也会有小心思和算计。
非人的存在是会被恐惧和排斥的。
有太多的人看到她死去和重生,死在兵刃炮火中,而在晦暗灰霾里重生。
不生不死。
【吉娅宿主,你…】不要难过,这是最苍白话语。
可是她弯眼一下,把模拟身躯化成一片金色粒子,在这样的状态下分辨不出太多的情绪起伏,她说:“统统,我想去见我的英雄。”
潜台词是:只要离开这里,那么去哪里、再遥远的地方也都无所谓。
这一个家乡,她不想要再回来了。
系统怎么会反驳她的愿望:【好】
于是百年时光里,他们跨越万千宇宙和世界,中途也去过不少副本游玩,最终降临一片真实之地——
哥谭。
她一落在地上,很快就鲜活过来。
系统从来没有奢望过它会与宿主一起永生、能相互陪伴至时间的尽头。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系统的算法告诉它,不能有这样的想法。
身为人类,它的宿主只有短暂百年时光,这一点时间中所发生的每一件事,乃至最细微一点阳光的变化、微尘的起伏,即便用再繁琐复杂的编程记录下来,却也在那浩大宽阔的数据库中占据不了多少内存。
也许在宿主归于尘土后许多年,系统无主地漂泊在宇宙中,它也还只能抱守着数据,努力让它自身的存在和爱惜至极的数据一同被时光所磨灭,即便这一个过程或许会持续很久,但唯一所能肯定的事是——
哪怕到时光尽头,直到系统的数据丢失、逻辑受损、程序紊乱,就算迷失在病毒里,系统的核心代码里也都保存着一组符号——Gia(吉娅)
他们将同生共死。
只要系统还记得宿主一日,她就不算真正的死亡,她还鲜活存在着,刻在系统的数据里,成为它的一部分。
流浪百年,即便到达了目的地,可是宿主不能够再撑下去了。
她的身躯失去得够久,灵魂早已被磨损得残破不堪,那一次次的死亡和复生消耗了她太多力量,若非【塞德拉】还支撑着她存在,庞大的黑暗意志体给予她无数命运的馈赠,可能在离开那故乡时就已陷入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