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解释,难道你要告诉我你已经改过自新成为一个乖宝宝了吗?在和企鹅绑架了这群孩子之后?”罗宾的速度很快,力道也大得很,而且下手完全不拖泥带水,仅仅三两下就将多莉逼到这座跨海大桥的栏杆边上,“这条裙子真让我觉得恶心。”
多莉的右腿在之前对方一次攻击中被蝙蝠镖击中,一道不长但狰狞的伤口使她无法十分顺利地继续躲过对方的攻击。
“那群孩子……”
多莉靠在大桥栏杆上,她无法说出不是她绑架了这群孩子这句话。因为事实上很可能就是那个该死的罗伊德参与绑架了那群孩子,她不是罗伊德,但她不能否认罗伊德曾经做过的罪恶。
“怎么了,难道你还想和我好好说一说你的犯罪过程吗?好的我同意了,因为我录音了。”
“那你知道我是怎么绑架了那群孩子的吗?”多莉突然抬头询问。
“……这不是你应该告诉我的事情?”
“你不知道。”
“但我马上就会知道了。”
罗宾的语气渐渐不耐烦起来,他不希望将这场战斗的时间拉长。凭借以往他和阿克斯的经历来看,面前这个打扮成女人的家伙一定已经有了其他准备,虽然他不知道阿克斯如何打算如何用他那条断了的手臂和动不了的右腿逃走,但提前准备起来总是不会错的。
“我抓住你了!”
罗宾高高跳起,他用金属绳索抓到阿克斯那条受伤的右腿,一个飞跃跳到了栏杆上,只要他用金属棍子打晕面前的人就可以了。
他就要抓到阿克斯了。
“难道你的老师就没有和你说过,不要小看任何一个敌人吗?”右腿处伤口的疼痛让多莉每说一个字就倒吸一口凉气,但她必须要说。
只有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她才有从这里逃走的可能性。
此时太阳正从远处的水平面上缓缓升起,如金子般的阳光洋洋洒洒地从天边落下,哪怕此时正是他敌人的罗宾,在那柔和太阳光的照耀下,紧绷着下巴的少年看起来倒也有些平和。
如果他们不是以这种方式认识,或许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不会这么糟糕。
但事实上没有如果。
就像多莉在出生前就失去了她的身体,而此时她和罗宾就是敌人的关系。
“你不可能逃走了,除非你从这里跳下去。”
一个字一个字从罗宾嘴里吐出,他看起来真的气愤急了。
“是的。”
多莉说道,突然间忍痛也跳上那将近两米高的栏杆,直面那只愤怒的小鸟。她能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甚至能听到血液在身体里流动的声响,虽然男孩告诉她这里不是海,但她就是能感到海风正拂过她的发梢,亲吻她的脸颊。
这是前所未有的体验,她既能够挥动自己的手臂揍向面前的小鸟,也可以选择就此纵身一跃,回到本源的怀抱,她甚至觉得她能够听到下方来自水的呼唤。
和那位被自己禁锢在高塔之中的老师不同,她是自由的。
“我可以离开。”多莉向对方丢出那枚划伤了她的蝙蝠镖,毫不犹豫后退一步,一个没有任何技巧的下坠,她大喊道:“因为我会从这里跳下去。”
她来不及去看那只小鸟的表情,甚至来不及感叹原来这座桥这么矮,她都没体会到下坠的感觉,全身就被包裹在温柔的水流中。
血液从右小腿处顺着水流向外溢,但她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睁大眼睛看着又一个身影直直跳入水中,那家伙可真是个小疯子。
多莉抱怨道,但对方显然抓不到她,因为那只怕水的小鸟甚至没有松开那条挂在大桥栏杆上的绳索,只是在水面做着无用功像只小狗一样扑腾。
很快小鸟也意识到多莉在下沉,他开始屏气尝试着潜入水里,但显然多莉并不想被他找到。
“流动吧。”
吐出来的吟唱变成气泡向水面浮去,但温柔的水流听懂了多莉的请求,如同一双温暖的大手,推动着疲惫到已经闭上眼睛的多莉隐藏进水的更深处。
无法呼吸,也不用呼吸。
闭上了眼睛,多莉不知道水流会将她送往何处,但她实在是太累了,被那只小鸟殴打过的胳膊此时根本使不上劲,而那条流血的右腿?
呵,不仅已经不疼了,多莉已经感受不到那条腿的存在了。
她在水流的深处浮沉,细纱般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
她开始做梦,梦到了老师。
白色长发的男子正坐在高塔的窗边,如之前的每一日,望着那一尘不染、也一成不变的景色。
“你不喜欢那个礼物吗?”老师转过了身仰起头,他坐在石凳上,所以看上去比多莉矮的多,但他的表情看上去不太愉悦,“在我的学生里,你是最脆弱的那一个,我本来以为你会和其他的人类有所不同。”
“哦,我不是故意回来的,我只是,有些累了,不知道为什么就回到了这里。”多莉低头,她看见自己还穿着那条湿哒哒的裙子,光着脚。本应蓬松亮丽的金色长发如同被打湿的麻绳被拧成一股垂在脑后,她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狼狈极了,“我不是故意的。”
“当然,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梅林朝多莉笑道,很温柔,没有指责批评,但也没有一个长辈应有的关爱,他只是做出了微笑这个表情,“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即便如此,多莉依旧能够感受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善意。
是面前这个人将她养育长大的。
“嗯,那我回去了,老师。”
第13章 拉莱耶文本-3
多莉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只觉得浑身酸痛。
不用睁开眼睛,她就知道自己的处境不妙。阴暗的风声,不间断水珠滴落在石头上发出的声响,还有那股若有似无的恶臭。
她猛地睁开眼睛,从水中坐起,马上又因为剧烈的头疼闭上了眼睛。
发生了什么?她现在在哪?还在哥谭吗?还是说水流会直接将她送到伦敦?
她尝试直起身子,却遗憾地发现右腿已经完全失去知觉,虽然还安在她的身上,但她无法控制这条看起来还能用的腿,只能用另一只脚拖着这只观赏性脚,在这看起来像是地下洞穴一样地方,做着如此滑稽的事情。
而且糟糕的是,她不仅在急流中丢掉了靴子,还感觉自己的体温有点偏高,或许生病了,但她不觉得能在一个地底下找到一个医生为自己看病。
她现在迫切地需要回家,只有在那个魔术工房里,她才能够为所欲为。
一开始多莉以为,水流将她送到这里是因为她的魔术工房就在附近,但很快她便意识到这是一个错误。
在这空旷的地底世界,或许是多莉实在是太过虚弱,她能够十分敏锐地感受到在那股恶臭之下,被掩盖的一丝芳香。
那是属于她自己的魔力。
该死的,那个罗伊德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怪不得那个罗宾对她简直恨之入骨,她简直都要感同身受,甚至想为他鼓掌。
就是说如果在她来之前,能先把那位罗伊德教训一番她会更高兴的。
不过也多亏此只剩下多莉一人,她才有空静下心来思考罗伊德究竟是谁。现在的她拥有的只有猜测,没有任何可以支撑的证据,她并不想做出鲁莽的判断。
她又想起了那句话。
男孩叫做罗伊德。女孩叫做多莉。
闭上眼睛又睁开,多莉拖着这具沉重的身体向魔力来源走去,但很快她就意识到现在自己的处境十分危险,不远处有两位看起来像是守卫的人蹲守在一扇金属制的门前,手中的武器她没见过,但能猜到不会比她家里的那些玩意差劲。
看来今天不是一个适合探险的日子。
她还是需要先回家。
重新走回醒来的那截流水之中,冰凉舒适的水流能舒缓小腿上的不适,她顺着水流、顺着那股不知名的指引,毫无目标、却又足够坚定地向那唯一的指路标走去。
不知道在这地下世界走了多久,终于多莉停在一处直立的梯子前。
或许从这里上去她就能回家了。
可问题是,她需要从这里上去。
她能感受到现在因为失血过多导致身体发烫,这就是魔术的另外一处缺陷。她能够在自己健康的时候治愈别人,却不能在自己受到伤害时为自己治疗。
使用魔力治疗一个人,首先需要魔力。但多莉现在此时连体力都所剩无几,更别说那缥缈的魔力,可能就连之前她醒过来的地方,空气中残存的魔力都比她现在充足。
但她别无选择,只能一咬牙用那被罗宾几乎打残的了双手,上前握住冰凉滑腻的横杆,闭上眼睛暗示自己。
这没有什么大不了了,你只是在做一个很简单的身体锻炼。
刚开始爬梯子时她还能感到疼痛,每向上抓一次横杆她就不得不停下来大喘气休息一下,不是说这具身体不行,仅仅是因为太疼了。
或许让原本的罗伊德来,那个家伙能闭着眼睛两秒钟就爬到顶端。但从小被呵护长大的多莉做不到,她只能一边生理性流泪一边咒骂那个该死的罗伊德,再一边顶着她从未忍受过的痛苦向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