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太快了……仙老那恐怕有变故。”缎先生低声自语,猛然看向凛飞琼,目光如鹰,“宗女以为呢?”
“缎先生所言甚是,不过现在也已经没有机会回头寻仙老了。”凛飞琼看了看身后不断逼近的天地蝱建议道,“父亲大人,不如派人通知剑鬼叔叔前来接应?此次追来的只是天地蝱,若只求拖延,以我们的实力完全足够。”
“不知宗女想派何人前往?”缎君衡问道,态度和防贼没什么区别。
也是,天地蝱虽然看似追的紧,但两拨人之间的距离缩短速度并不快。缎先生有所怀疑才是正常的。
“一切但凭父亲定夺。”凛飞琼并没有接茬,看向牧神。
“……雉君以为呢?”牧神看向自仙老离开后便沉默不语的雉君。
“回禀牧神,玉雉衣以为宗女所言在理。” 雉君还是一如既往地保持着为臣的姿态,只是言语中显出几分空洞,“求援之事,玉雉衣毛遂自荐。”
“不可!”缎君衡立刻否决。
牧神看看众人,颇为犹豫
“牧神请听我一言。”玉雉衣言罢,单膝跪下,“缎先生功体不全,若论剑海在归途提前布计,恐难脱身;天地蝱根基深厚,非牧神出手,不可力敌;宗女的术法长于辅助,能助牧神一臂之力。”
唯一剩下的,便是雉君了。
恐怕不止这个缘由吧。是怕宗女前去求援,会一去不回,直到牧神阵亡。
作为老师,雉君终于怀疑了。
缎先生到底对老师说过什么呢?可就这么将“凛飞琼”留在这里,就不怕我与天地蝱合谋,刺杀牧神吗?
时间紧迫,牧神下意识听从了雉君的意见:“雉君一路小心。”
到底是从上古走过来的君臣,哪怕理念有所冲突,到最后,依旧是彼此最相信的人。
雉君听到牧神的命令,终于有了一丝笑意,起身看了看众人,最后对着凛飞琼深深一拜:“若是牧神有失,天疆再无匹敌阎王与天地蝱的能为。为了天疆传承,还请宗女全力协助牧神,玉雉衣跪谢。”
凛飞琼闻言,隐晦地看了眼牧神,却见牧神有一瞬间的愣怔,心下不得不暗自感叹这些智者的敏锐。
这是在提醒牧神,“凛飞琼”是有问题的,就是不知道牧神愿不愿意去探究这个怀疑了。
“先生万万不可。”凛飞琼急急忙忙地扶起玉雉衣,“飞琼生在天疆,长在天疆,便是粉身碎骨也不能报万一。先生放心,飞琼便是身死魂销,也会保住父亲性命无虞。”
时间紧迫,再无多言。
雉君孤身前往天疆求援。
而与此同时,天地蝱到了!
“不逃了?牧神,你终于认命了?”王蠸扶着额头,满脸都是感慨。
“看我们追了这么远,牧神你就让我们省点力气吧。”后夔靠着王蠸,上下打量着我们。
“天地蝱,你们再次背弃了盟约!”牧神怒火熊熊燃烧,原本因为天疆众人的存在而强压下去的阴暗气息再次出现。
“牧神……这么多年了,吃了这么多亏,你还是学不乖。”王蠸叹了口气道,“同样的招数,你竟然又上当了。”
“还以为复仇的你能做出什么不一样的事,看来还是一如既往的愚蠢。”后夔配合着说道,“王蠸。”
“嗯?”
“送老朋友一程吧。”
话音未落,天地蝱双双出击。
三个老对头再次战到一起,刹那间,乱石崩云,玄黄倾覆,圣气邪力横溢,方圆二十米内寸草不留。
功体不全的缎先生在一旁以术法牵制兵卒。
而自称苦境第一狂暴法的凛飞琼,老老实实地做着她的辅助。在飞琼的帮助下,牧神以一敌二,不落下风。
“小羽衣,你看,我果然是正确的。”凛飞琼自言自语道,“父亲的实力已经跌落到对战天地蝱而无胜算,果然是道心已破,实力大降。原本的三分把握,现在倒是有八分了。哎,真是无趣了。”
“独松月兮徘徊,抱万有兮无回。
松之傲逸,月之清漪。
存一景兮弗变,涉尘世兮弗变。”
冷月寒孤照,青松人独倚。诗号声中,一道清雅人影缓步而来,似道者,更似诗者。
“公子从何而来?”凛飞琼侧头看向来人,横身一挡,隔开来着与牧神。
“自松月间而来。”来人并不急着动手,远远站定,一派君子风度。
“嗯~此地是是非之地,公子此来,可是来寻是非?”凛飞琼心思急转,暗自猜测此人是受何方势力控制。以现在的局面,看起来倒像是论剑海的人。
“在下不寻是非,乃是寻公理而来。”
“哦?公子请说。”
“雄山东羽·慕峥嵘可是为你所杀?”
此言一出,心机如凛飞琼也免不了愣了好一会儿:“……公子,就为这个而来?”
“为朋友义不容辞。”道者面目沉静,目光清澈,“姑娘还未回答在下,是或不是。”
“是。”凛飞琼思考了片刻,果断地背起了若梅姐姐的黑锅。
“既然如此,还请姑娘出招。”道者神色一肃,气势是徒变,剑意沛然清冽,如皓皓明月,清辉入林。
两人一交手,便知对手不凡。
“无奈。”
凛飞琼低叹一声,心中却暗暗哀嚎,“啊啊啊啊~翻车了翻车了!以为是个一根筋的酱油党,原来是个精英怪!”
面对此等高手,凛飞琼也不敢一心二用,原本打算假装受制而逐渐减少辅助,使牧神重伤而不死的算盘被彻底打翻。
此刻的凛飞琼完全不敢分心,术法齐出,金属剑刃混入暴风雪中,向着道者绞杀而去。而道者长剑一挑,一撩,轻松写意间,便将杀机消弭于无形,而道者绵绵密密的剑势也在凛飞琼的身上留下了数不清的伤痕。即便是开著所有减伤,凛飞琼的血条也被削去了一小半。
走眼了!这哪里是精英怪,这是绝对是和倦收天一个级别的大佬。
不能再这样了!凛飞琼硬顶着剑气,回头看了眼牧神。
也就是凛飞琼全力对付剑者的这么一会儿,牧神的状况已经捉襟见肘,岌岌可危。但或许是顾忌着凛飞琼的战况,牧神并未出声召唤,此时已是勉力支撑,。
“公子不凡,可否留下姓名。”凛飞琼擦了擦满脸的血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方位,道。
“独照松月·冷别赋。”
“冷公子,最后一击,断此仇怨,如何?”
“善。”
二人相对一笑,绝式悍然上手!
“古雪生锋·狂雪杀天!”
“岿然独归·相月衍凤柳!”
天地异象,风雪遮天,杀机狂暴;
冷月独照,剑光绵密,浩荡不绝。
就在极招相触的一瞬间,凛飞琼术法一偏,徒然撤去减伤,全力加速,硬抗松月剑式,越过冷别赋,直向与牧神缠斗的后夔背后袭杀而去!
松月剑气入体,绵密剑气绞碎体内灵脉,便是这么一击之下,凛飞琼的血气几乎损失殆尽。而这失去的气血在神秘的法则影响下,化为前所未见的恐怖灵力,投入术法之中。
凶戾的术法来势汹汹仿若天灾,兜头而下,将后夔卷入其中。眨眼间,后夔所在便是漫天血雾。
一招之下,竟重创一位顶尖高手,虽是出于偷袭,但也足够令人侧目。
“后夔!”一向自恃聪明的王蠸慌了神,与牧神硬拼一记,抱起后夔残躯,果断脱离战场。
凛飞琼挣扎着爬起来,顶着满身血污,回头看了看冷别赋,温婉一笑,慢条斯理地说道:“冷公子,今日看来是战不成了。若是冷公子不介意,不妨来日再战?”
“姑娘心志,冷别赋佩服。”冷别赋微蹙眉头,摇摇头,收起自己的剑,“姑娘好自为之吧。”
“公子请。”
冷别赋摇摇头,转身离开:“请。”
“飞琼,你如何了?”牧神发已散,拄着牧天九歌,勉强道。
“小伤,父亲放心。”凛飞琼笑了笑,“若是再有人追来,女儿恐怕就不成了。”
“雉君那边应该有消息了。”牧神宽慰道。
正当说话之际,雉君带着人接应的人,到了。
来人不是剑鬼,而是——左龙缺。
左龙缺的表情十分古怪,他看了看牧神,又看了看凛飞琼:“你怎么回事?和说好的不一样。”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改了主意。”凛飞琼揉了揉额头,有些无奈地回答道。
“飞琼,你们在说什么?”牧神有些疑惑地看过来。
雉君似乎想到了什么,勃然色变,玉尺直向凛飞琼天灵击去:“牧神小心!”
话音未落,一道绿色萤光直冲牧神灵台而去,速度之快,较之之前偷袭后夔之时,还要快上一分!
牧神尚未反应,便软倒在地,失去意识,面上还残留着惊诧的表情。
而久战奔驰的雉君在出手的一刻,便被左龙缺制住,压制在地。
凛飞琼抱着失去意识的牧神,小心翼翼地将人平放在地。
“凛飞琼!你要做什么?!”雉君半跪在地,仍旧一脸难以置信,“号天异龙,连你也背叛了牧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