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太久没有遇到这么安静的、不会和他呛声的杰森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话。
杰森抬起眼睛，看着面无表情但能看出来纠结的布鲁斯·韦恩。
“......谢谢。”
沉闷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中响起。
布鲁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太久没有这么正常的与杰森说过话了，甚至忘记了正常的说话语序是怎样的。
家人之间不必说谢谢。
这句话那么的简单短捷，他却如何也说不出口来。
杰森看着他，下意识地收紧了攥着艾希手掌的手。
“我是替艾希说的，如果没有你提供的医疗设备，她很可能就死了。”
布鲁斯注视着他最不听话和叛逆的养子，钢蓝色的眼睛深沉如海。
他缓步走过去，拎起病床旁边的一把椅子，坐在了杰森的身边。
“家人之间不该说谢谢的。”
也许是为了避免尴尬，他偏过头去看着一旁电脑上的心电图。
杰森抿了抿唇，语气中带着几分嘲弄，“我可不觉得你们有把我当家人。”
“你们防备着我，害怕我破坏规矩杀人，对待我就像对待罪犯一样，迪克甚至想把我关到阿卡姆里去。”
布鲁斯向后倚在了椅背上，呼出了一口气，“这样啊......”
杰森没有抬头，仍是垂着头注视着艾希的侧脸，“但即使这样，我依旧觉得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父亲。”
布鲁斯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臂，揽住了这个最叛逆也最敏感的养子的肩膀。
就像他们以前无数次做的一样。
他突然不觉得说出真心话有什么困难的了，他就那么看着门口，回想起了杰森死后那一个个噩梦惊醒的夜晚。
“你知道吗，我其实有后悔过当初从犯罪巷把你带回去的事情。”
杰森转过头去看他，而布鲁斯仍在说着话。
“我想，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原因，你就算过得没有那么好，也不会在13岁时就死于小丑之手。”
他闭上了眼睛，说出了原本一辈子也不会说出的话，“我曾真的想杀了他，若不是被拦下，可能我已经成功了。”
杰森轻轻地说道：“但是你没有。”
布鲁斯苦笑道：“是啊，我还是没有越过那条线。”
他转过头，认真的看着杰森，“杰森，杀人比救人简单得多，我不杀他，是因为我知道一旦开了一个头，我就停不下来了。我并不总是正确的，万一犯错了又有谁能够阻止我呢？”
杰森静静的听着这些本不会知道的话，神情复杂。
布鲁斯叹了一口气，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但你不一样。”
孩子总会长大，总会变成父母不认识的模样，而他所能做到的，大概只有为他铺平前方的道路。
“我向上面提交了重启法外者的提案。”
布鲁斯轻轻地说道。
杰森抓着艾希的手，冰冷的手怎么暖还是那么冷。
“条件是什么。”
他们两个都是罪犯，他差一点就要用炸弹炸平哥谭，而她则是搅乱哥谭的罪魁祸首。
布鲁斯将一个牛皮纸袋递给杰森，“自己看看吧。”
杰森抽出手，将纸袋后面的线一圈圈的绕开，拿出了几张带着照片的纸。
“这是——”
一张盖好了公章的证明表，上面填着艾希和他的名字，下面是一张关于开枪射击的许可证明。
【1.不可射击无辜的平民，与施害者同立场平民除外。
……】
杰森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你......”
他没有想到老头子会把这个东西交给他。
布鲁斯对他的目光有些不适应，别扭的用手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刚刚绷得有些难受了。
“你们为什么会觉得，一个几乎每天都擅闯民宅、暴力执法的人会是个老顽固呢？”
杰森沉默地把纸张重新塞回纸袋中，“谢谢你。”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父亲。”
布鲁斯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微笑着说道：“我说过家人之间不必说谢谢的。不过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虽然申请是提交上去了，但是这不意味着你们的事情就完结了。”
杰森抬起头看他，“还有其他后续的事情吗？”
布鲁斯说道：“上面的意思是，因为艾希·布莱克的危险性，他们派了一位监督员过来，必须要看管好她。”
杰森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她有什么威胁，她甚至连我一只手都掰不过。”
布鲁斯：......你确定咱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他突然发现，自己儿子对于自己的未婚妻的威胁性心里没有一点数。
那可是一个仅凭两个月的时间，先后杀了多个超级反派，成立了哥谭最大的执行组织，创造了本世纪以来的最大舆情，以一己之力将哥谭搞了个天翻地覆的家伙啊！
布鲁斯看着自己的儿子，甚至想检查一下他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你认真的?”
杰森努力的回想了一下，“不然呢？她顶多聪明了一点，遇到实战能力再强一点的反派绝对打不过。”
在杰森的认知中，艾希就算搅乱了整个哥谭，她也依旧是那个会抱着他乱蹭的小毛绒球。
不行，她不把自己的安危当一回事了，他这次一定不会再那么轻易地原谅她的。
布鲁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发现他确实是这样想的。
行吧，这是被那个凶兽给忽悠瘸了啊。
他在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衣服中的手机响起了铃声，布鲁斯也知道这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他站起身来，用手拍了拍杰森的肩膀，“我明白了，总之你一定要把握好度。”
布鲁斯的眼睛微微偏向了仍在沉睡的艾希，“以及，一定要管好艾希·布莱克。”
她这一次真正的进入到了世界的目光中，也让人发现了世界上竟然还存在一位如此强大的智者。
原本她还有武力值不足这个短板，而今在拉撒路池的帮助下，她应该是彻底没有短板了吧。
蝙蝠侠一边在脑中思考着对策，却发现每一条都必须在杰森的帮助下才能成功，这使他不禁露出了牙疼的表情。
就在快要走到门外的时候，他突然直挺挺地立住了。
杰森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困惑的问道：“怎么，你不是有事着急走吗？”
蝙蝠侠背对着他，却隐约能够看到他被发丝所遮掩的有些发红的耳朵。
他转过身呢来，阳光从走廊外的窗户中泼洒在他的侧脸上。
蝙蝠侠犹豫着，唇微微地张开，最后握紧了拳头，像是做了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一样，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不是我的错误，杰森。你永远是我的骄傲(You will always be my pride)”
杰森看着他如释重负一般说完话的老父亲，突然笑了起来。
他对着蝙蝠侠挥了挥手，“你也是我最爱的父亲，布鲁斯，能够成为你的儿子，我从没有后悔过。”
你看，有些别别扭扭的话是不是也没有那么难说出口？
杰森看着布鲁斯离开的背影，垂下头，笑容逐渐消散。
他抬起艾希冰冷的手，轻轻地贴在自己的侧脸上，“快醒来吧。”
睡得也太久了，小毛绒球。
等她醒来，这顿打是逃不掉的。
瑞德看着眼前捏着下巴打量自己的男人，莫名的感到有些紧张。
夜翼用肩膀撞了一下站在一旁正在看资料的红罗宾，“你觉得他怎么样?”
正准备一会儿去补充一下咖啡续命的红罗宾有些茫然的抬起头看向夜翼。
“什么怎么样？你说他？”
瑞德清了一下嗓子，从自己的公文袋里抽出了自己的简历，“我是斯宾塞·瑞德，是fbi的bau小组派过来的负责人，有数学、化学、工程学的博士学位，哦对，还有社会学、心理学等学科的硕士学位......”
夜翼(警校毕业但也有一堆学位)：“嗯，真厉害啊！”
红罗宾(世界第二侦探，最有可能接过蝙蝠侠披风的人)：“是啊，你一定能够成功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怀疑。
这个傻呵呵笑着的像个小绵羊的家伙，真的能够应付得了那两个家伙吗???
瑞德矜持地收起了自己的简历，“谢谢。”
夜翼问道：“上面是怎么说要派你来的?”
瑞德犹豫了一下，觉得这个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更何况对面还是个人品有保障的超级英雄。
虽然他其实是闪电侠的粉丝，但不妨碍他对这些善良勇敢的超英充满好感。
瑞德说道：“上面的意思是说，艾希·布莱克是个很危险的思想犯，但她的智慧如果能够得到合理的运用，也会是一股强大的力量。所以就派我过来监督法外者的行动。”
红罗宾一脸严肃地拍了拍瑞德的肩膀，“答应我，你这些话一定也要对着他们俩说一遍。”
哈哈哈哈哈，杰森那家伙滤镜简直有一万米厚，危险的裁决者竟然都能被他说成是人畜无害的毛绒球，让他看看真正的正常人是怎么看的吧！
